“新班级那些杂鱼在底下做什么？”


    “好像是要实践魔法。”


    教学楼的窗前凑着不少学生，探出头瞧楼下的热闹。不少男学生还故意大声嘲弄：


    “噢，真是可笑，那些笨蛋杂鱼们才上了几节课，就想实践魔法？”


    “瞧瞧她们手中的魔杖，多么寒酸劣质，丢在路边都没人捡，用这种烂东西也能施放出魔法么？我倒要看看她们能施放出什么魔法？”


    “挥魔杖的姿势僵硬粗俗难看，还是回家挥锅铲去吧。”


    楼下的空地上，西西站在学生们面前，看着不少神情尴尬、忍不住低下头的学生们，挑眉笑问：“愤怒么？还是因为楼上那些蠢货的话感到羞愧和自卑？如果有人觉得楼上那些蠢货说得对，并且感到羞愧和自卑，现在就可以离开。”


    确定没有人离开后，她开始围绕着学生们慢慢走：


    “自卑、羞愧和胆怯会吞噬你们的魔力，而愤怒会将你们的魔力燃烧得更加旺盛。你们需要愤怒。”


    “最低廉的魔杖并不会限制你们的魔力，挥舞魔杖的姿势优雅或粗鲁也不会影响施展魔法。”


    “提尔同学，要试试么？”西西走到班里年龄最大的学生身边，伸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第一次施展魔法可以闭上眼睛，集中意念，握紧你手中的魔杖，指向面前的土地，回想我讲过的土元素基本知识，默念或大声喊都行：沟通自然的魔杖，伟大的魔法世界的信使，你已经了解土元素的一切，请自然帮助你，听从你的指引，让土地塌陷下去。”


    提尔看了眼西西，深吸一口气，紧握着魔杖走出队伍，周围的同学们也自然而然地散开，绕着她围成一个圆圈。


    不少同学小声鼓励她：“提尔加油！”


    她双手紧紧抓着魔杖，按照西西小姐地教导闭上眼睛，集中意念，小声念起魔咒。


    “恭喜，第一次就成功了！”魔咒念完，西西带头鼓掌。


    提尔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土坑却只有汤碗那么大，心中有些失望。


    虽然西西小姐和同学们在旁边鼓励，但她仍然能听到楼上那些男学生们爆发的嘲笑声，像满粪坑的屎炸开了一样，溅得到处都是。


    “快三十岁来学魔法，这就是她的极限了吧！”


    “听说还没结婚，嫁不出去来学魔法也没用啊！”


    “这位原来是初级学院的学生，成绩很差，看来西西小姐也不能把土块变成金子哈哈哈。”


    ……


    刻薄的男学生们将新班级的成员“调查”得一清二楚，估计比西西小姐还清楚每个学生的来历。


    提尔今年27岁，的确未婚。但她来学魔法不是为了嫁出去！她只是想利用魔法给她可怜的小猫报仇！


    她养了七年的小猫被混蛋虐杀，她却没有能力报复回去，她想到的办法只有学习魔法，只要成为巫师，她就可以像他对待小猫一样对待那个该死的混蛋！对待所有该死的混蛋！


    她知道自己进入初级学院很是勉强，升学已经无望，但幸运的是遇到了学校开设新班级。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她只能成功，一定要成功，要巨大的成功！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曾经某个混蛋肆无忌惮地嘲笑：“一只小畜生，我弄死了你又能怎样呢？你没有任何办法哈哈哈…”


    楼上那些混蛋们的嘲笑声也和记忆力的嘲笑声渐渐重叠。


    ——“你没有任何办法哈哈哈……”


    “土块变不成金子哈哈哈……”


    ——“养什么小畜生呢，还是早点嫁人生养孩子是正经事哈哈哈。”


    “这个年纪学魔法能学出来什么，趁着不太老赶紧嫁人生孩子是正经事哈哈哈。”


    混蛋！都是该死的混蛋！


    提尔紧握着魔杖的手忍不住发抖。


    “再来一次。带着你正在生长的自信心，以及把楼上那些白痴扔到坑里的渴望和愤怒，直接喊''地陷''试试。”西西低头凑近她耳边，“你要让所有愚蠢的人匍匐在你脚下，感觉到了么，自然与你共鸣，汇聚于你周围的魔力在沸腾。”


    “对于魔法来说魔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元素的了解以及舍弃自我的决心。”


    “你是自然的一部分，舍弃自我，想象着自己和自然融为一体。大地是你的双手，你的双手落下去，不再支撑一切。”


    提尔携带着满腔不甘的愤怒之火，想象着自己变成了愤怒的大地，要给蛆虫败类们警告和惩罚……她以虔诚的姿态跪在地上，用颤抖的魔杖轻触面前的土地，轻声吐出“地陷”。


    随后她面前的土地开始一寸寸向下塌陷，并向周围蔓延，周围的同学们见此赶紧闪开。


    这次提尔的“地陷”魔法有些缓慢，但持久。


    整整持续了两分钟，塌陷才停止。土坑出乎意料地大，灌满水可以当游泳池了。


    第二次就能如此，可谓进步神速。周围的同学们纷纷惊叹。


    楼上的屎浪也戛然而止。


    提尔对着这个巨大的澡盆傻了眼。


    “提尔同学，你很有天赋。”西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赞许道，“我想下一步，你可以把土坑填回来，并试着施展''流沙''和''沼泽''。”


    提尔不确定地问了一遍：“我、我真的有天赋么？您真的没有悄悄帮助我么？”


    “当然。”西西交叠双臂，傲然道，“如果我做手脚，你这个坑得再大三五倍。”


    提尔还是没回过神来，嘟嘟囔囔着“这真的是我做到的吗？西西小姐没必要骗我，我真的做到”什么的。


    西西放提尔一个人平复心情，转身对其她学生们张开双手：


    “同学们，燃烧你们的愤怒吧！此刻世界是你们的游乐场。”


    一时间，新班级的学生们把空地搞得坑坑洼洼。地陷、地裂、流沙、沼泽……各种土元素魔□□番上阵。


    楼上那些想要看笑话的学生们变成了哑巴鸭子。


    太可怕了，要知道他们每天最多两门课程、四个课时，一天最多也就学一两种魔法。


    而新班级那些杂鱼们两个课时之内就练习了五六种魔法！


    三楼某窗前，迪克看向身边的李茯苓，歪歪脑袋：“看到了吧，有能力的巫师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您不教新班级也没什么，会有其他教师愿意去教的。不过您的课时费就得扣下来补给别的教师了。”


    “迪克先生，我不是……”李茯苓想要辩解。


    迪克打断她：“我知道，您不是故意任性的人。只是西西小姐没有礼貌太过分了，可是您有什么办法？”


    “我都没有办法。”迪克摊开双手。


    李茯苓眉头紧皱：“难道学校就继续纵容下去么？”


    迪克忍不住笑了：“谁说得准呢？”


    “想必您不知道，目前西西小姐还没有去拜访公爵们。”


    李茯苓顿时沉默下来。


    领地内的中级和高级巫师们之所以有较高的地位，不只是依靠自身的魔法能力，背后还有贵族们撑腰。


    几乎每个巫师都会去拜访一些贵族，从中挑选一位效力、或者被某位贵族挑选为座上宾。


    这个西西还没有去拜访公爵们，就说明她将来不一定会效力哪位大人物。前途未定的巫师，最好不要得罪。


    “所以我建议您最好去给西西小姐道个歉。只是一点儿小矛盾，作为老教师大度一些。”迪克笑着劝说道。


    “可是她现在的名声很不好，会有大人物青睐她么？”李茯苓还是不甘心对西西低头。


    “你指报纸上的事么？那些大人物什么时候在乎过名声？”迪克大笑，“何况那些平民能翻出什么风浪，过几天就烟消云散了。”


    不过实际上几天后，关于西西的不良舆论并没有烟消云散，反而随着“受害者们”的“演讲”愈演愈烈，并且还产生了一些新的奇怪说法。


    “什么奇怪说法？”西西吃着晚餐，随口问莫瑞甘。


    莫瑞甘拍拍翅膀，蹦哒到西西面前，语气愤怒：“一些年轻女孩说您讲课很烂，教导女学生们不要追求强大，要安于软弱。您目的邪恶地弱化女性，真是太可笑了！”


    “这纯粹是在造谣！您一贯的观念都是强中有弱、弱中有强，要辩证地看待强弱。”莫瑞生气地呱呱叫了几声，“那些人却胡说八道，不知道是没有思辨的脑子还是故意污蔑，真是太可恶了！”


    “还说什么您支持女人有向下的自由、软弱的自由，鸦的天啊，这都什么和什么！”


    西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橘子汁：“然后呢，还说了我什么？”


    “呱，还说您爱男！说您非要招三名男学生进新班级，明明可以建立全女学生班，为什么要招男学生，还是舍不得*，还是爱男！虽然没有结婚生儿子，但是精神上是男宝妈！”莫瑞甘在桌子上边蹦哒边叽里呱啦说着。


    西西对此依旧不以为意，只是“哦”了一下。


    “您要不要登报澄清一下？”


    “没有必要。”西西笑了笑。


    “鸦觉得有必要！鸦很生气！”莫瑞甘气得在桌上乱蹦哒。


    “那你遇到这种人就在她们头上拉屎好了。”西西伸手去摸莫瑞甘，安抚她，“多拉几次，为我出气。”


    莫瑞甘安静下来，歪了歪脑袋：“好像也不错。”


    这时吃完鱼肉的格林跳到她怀里，啪叽一下躺倒，喵喵呜呜地夹着嗓子撒娇：“妈咪妈咪，我是您的可爱小男宝，快来爱我。”


    盘在桌子上的阿波菲斯忍不住“嘶”了一声：“恶心。”


    格林立刻从西西怀里爬起来，扒着桌沿冲他哈气。


    阿波菲斯不理他，径自游上西西手臂，再次蛊惑道：“可怜的西西小姐，竟然被如此污蔑。您心中一定很愤怒吧，您就应该顺从自己的内心，杀掉那些无知又可恶的东西。”


    又来了。


    西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尊敬的阿波菲斯阁下，您想杀就去杀好了，在下又不会阻拦您，何必和只鹦鹉似的成天在我耳边叨叨个没完。”


    阿波菲斯有些生气，这个油盐不进的女巫！


    张嘴咬了她胳膊一口。


    刚印上两个浅浅的小牙印，西西就伸手抓住他，把他甩出三米开外。


    阿波菲斯在半空中化作一团绿色烟雾：“西西小姐，何必如此暴力，我又咬不死您。”


    “我也摔不死您。”西西吃完晚餐，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她知道阿波菲斯是混沌和毁灭的化身，不是普通的魔蛇。


    不过他和毒蛇没两样，咬一口会让任何生命在痛苦中死亡，但除她之外。


    至于他的毁灭之力为什么会对她没用，她不知道，阿波菲斯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