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葬礼
作品:《坏了!我穿成了恶女贝拉【HP亲世代】》 1975年的秋天,连绵的冷雨仿佛浸透了整座城市。
奥莱恩·布莱克,布莱克家族的现任家主,在这个萧瑟的季节里,终于耗尽了他那早已被掏空的生命。
他的死亡,如同他晚年的存在本身一样,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和彻底的沉默。
没有惊天动地的病痛爆发,没有临终遗言。
只是在那个得知长子西里斯被妻子沃尔布加以最残酷的方式从家族挂毯上彻底抹除的夜晚,他比往常更加剧烈地咳嗽了一阵——那咳嗽声沉闷、空洞。他咳得弯下了腰,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稀疏的头发被冷汗黏在额角。
沃尔布加只是冷冷地看着,眼神里没有一丝属于妻子的温度,只有对丈夫软弱的鄙夷和对叛徒被清除的满足。奥莱恩咳完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家养小精灵克利切扶他回房。
他的身体,如同这栋被阴霾笼罩的老宅一样,早已在经年累月的腐朽气息中败坏了下去。贝拉特里克斯在得知这位堂叔死讯时,内心掀不起一丝波澜。
她甚至觉得,沃尔布加·布莱克那令人窒息的疯狂,其根源之一,或许正是奥莱恩这种漫长而彻底的沉默。
一个永远蜷缩在阴影里、如同幽灵般存在的丈夫,一个对妻子的歇斯底里和家族的病态执着既不认同亦无力反抗的“家主”,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纵容和催化,让沃尔布加的偏执在真空般的寂静中疯狂滋长。
贝拉感到一丝庆幸——幸好,自己当初没有真的嫁给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避免了被彻底锁死在另一个类似奥莱恩的、被纯血荣耀和家族责任压垮的躯壳身边,重复这令人窒息的悲剧。
奥莱恩的葬礼被安排在伦敦一处冰冷而古老的祖茔——这是布莱克家族最后的顽抗:纵使身死,也定要归于世代相传的家族墓地,在此长眠。
参加葬礼的人寥寥无几,且大多神情冷漠,如同戴着一张精心雕琢的、名为“哀悼”的面具。
纯血二十八圣族的代表们来了,但更像是履行某种不得不为的义务。
他们的目光扫过棺椁和沃尔布加时,带着审视、疏离,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没有人为他真心实意的悲伤,除了……也许那个站在棺椁旁,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
————雷古勒斯·布莱克。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黑色礼服长袍,袍子衬得他更加瘦削。他的脸上还带着未完全消退的青紫痕迹,左边颧骨上一道结痂不久的伤口尤为刺眼,破坏了少年原本清秀俊朗的轮廓。
他好看的嘴唇紧紧抿着,下唇甚至能看到被咬破的痕迹,透出一种令人心颤的破碎感。
那双灰色眼眸,此刻空洞地望着棺椁上冰冷的纹章,里面翻涌着痛苦、茫然、疲惫和孤独。
霍格沃茨城堡此刻沸沸扬扬,关于那场令全校师生瞠目结舌的“兄弟决斗”的议论还未平息,新的波澜已然掀起。而兄弟俩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因此跌入了更深的冰点。
据说在斯莱特林地窖通往礼堂的走廊里,雷古勒斯拦住了西里斯。没有人确切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魔咒的光芒撕裂了空气——不是学生间常见的小恶咒,而是真正带着伤害意图的咒语。
雷古勒斯率先动手了,咒语狠厉得不像出自一个平时谨慎克制的斯莱特林之手。
西里斯,那个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格兰芬多,那一刻眼中也燃起了怒火,回击毫不留情。
他们像两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用魔杖和拳头宣泄着家族撕裂带来的、无法言说的痛苦。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学生们迅速被卷入,一场混乱的群殴爆发,走廊里咒语横飞,拳脚相加。
最终是赶来的麦格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用强力魔法才将扭打在一起、浑身挂彩的学生们分开。西里斯嘴角流血;
而雷古勒斯伤得更重——毕竟比西里斯小了两个年级,他的肋骨断了一根,脸上开了口子,被直接送进了校医院。
雷古勒斯的伤显然还没有完全养好。此刻站在父亲的棺椁旁,他站立的姿势都显得有些僵硬,身体的重心微微偏向没有受伤的一侧,每一次细微的移动似乎都牵扯着未愈的伤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如同履行一项不可推卸的义务。
贝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涌起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而西里斯·布莱克,那个被家族除名的逆子,那个本该站在雷古勒斯身边的长子,理所当然地缺席了。
没有人提及他,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但贝拉知道,他的缺席本身,就如同大厅里那个被厉火烧穿的挂毯破洞一样,是这个葬礼无法忽视的巨大阴影。
贝拉甚至能想象出,当西里斯得知父亲死讯时,会是怎样的表情——或许是片刻的僵硬,随即用更夸张的玩世不恭掩盖那瞬间的动摇?抑或是独自一人时,在某个角落无声地灌下整瓶火焰威士忌?她无法确定,那个在麻瓜唱片行里擦橱窗、对着女孩假笑的西里斯,内心是否还残存着对这座坟墓般老宅里任何人的一丝牵绊。
葬礼的仪式由一位年迈的、面无表情的巫师主持。他的声音平板、毫无起伏,念诵着古老的、关于灵魂安息和回归梅林怀抱的祷词。
这些空洞的词汇在墓地的空地上回荡,如同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死水潭,激不起任何涟漪。
沃尔布加·布莱克穿着一身漆黑如墨、款式繁复得近乎夸张的丧服,站在棺椁的另一端,与雷古勒斯相对。她脸上罩着一层厚厚的黑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巴。她站得如同雕像般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无可挑剔。
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完成了某种必要程序的平静。她甚至没有多看棺椁一眼,目光穿透黑纱,似乎落在更遥远的地方,那里只有被烧毁的名字和她所、不容玷污的“家族荣耀”。
冗长的祷词终于结束。按照古老的纯血家族传统,轮到直系亲属上前,做最后的告别。
沃尔布加没有动作,仿佛那棺椁里躺着的只是一个陌生人。她的沉默像一道无形的命令,压得整个大厅更加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雷古勒斯身上。
少年单薄的身体似乎微微晃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动作牵动了肋骨的伤处,让他眉头紧蹙,脸色更加苍白。但他还是迈开了脚步,缓慢而沉重地走向那具巨大的黑色棺椁。
他停在了棺椁前。距离如此之近,他能清晰地闻到黑檀木和天鹅绒布散发出的沉郁气味。他低下头,看着覆盖在棺盖上的巨大纹章。他灰色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空洞被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悲伤取代。
泪水无声地涌出,顺着他苍白脸颊上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滑落,洇湿了衣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细微地颤抖起来。
他伸出手,指尖沿着那冰冷光滑的木质缓缓移动。
贝拉站在稍远的人群中,旁观着这一切。
她看着雷古勒斯那无声的崩溃,看着他指尖触碰棺椁时那细微的、代表绝望的颤抖。她看着沃尔布加那凝固如冰雕般的侧影。她看着周围那些纯血代表们脸上公式化的肃穆和眼底掩藏不住的冷漠甚至厌倦。
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意识,带着尖锐的讽刺:
奥莱恩·布莱克,这位纯血统的豪门家主,他这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他生来就背负着布莱克的姓氏,一个在魔法界象征着古老、权势和纯粹血脉的符号。他娶了同样出身高贵的沃尔布加,延续了家族的血脉,生了两个儿子。他住在格里莫广场12号这座象征着荣耀的宅邸里。他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财富、地位和家谱上闪亮的位置。从表面上看,他的人生轨迹完美符合了纯血家族对一个“合格”家主的所有要求——沉默地存在,维护家族的体面,延续血脉,然后死去。
然而,在这精心维护的体面之下呢?
他的妻子视他为无物,甚至可能因他的沉默而更加疯狂。他的长子视他为懦弱和无能的象征,最终选择彻底决裂,不惜被烈火焚名。
他的幼子……此刻唯一为他落泪的幼子,在他生前,是否真正感受到过父亲的爱护和指引?
奥赖恩没有发出过自己的声音,没有留下任何值得铭记的功绩或思想,没有阻止家族的疯狂滑向深渊,甚至连自己的死亡,都只是加速了这栋老宅里最后一点人气的消散。
他的葬礼如此冷清,哀悼如此稀薄,连悲伤都显得如此奢侈和不合时宜。
他的一生,似乎只是为了在布莱克族谱树上留下一个名字,然后被家族那永不停歇的疯狂车轮碾过,不留一丝痕迹。
他存在的全部意义,似乎就是作为一个符号,填充了“布莱克家主”这个空洞的称谓,然后死去。
这是何等可悲又荒诞的人生。
她看着雷古勒斯终于支撑不住,双膝一软,无声地跪倒在父亲的棺椁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天鹅绒布,却依旧压抑着哭声。那跪倒的身影,在巨大冰冷的棺椁和空旷死寂的大厅映衬下,显得无比渺小、脆弱,仿佛随时会被这沉重的黑暗吞噬。
贝拉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这精心布置的葬礼,这虚假的哀荣,这用古老祷词和昂贵棺椁堆砌起来的仪式,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盛大的、关于纯血统腐朽本质的讽刺剧。
奥莱恩的一生和这场葬礼,完美地诠释了纯血荣耀华丽袍子下爬满的虱子——空洞、冰冷、毫无温度,只剩下一个姓氏和一堆冰冷的规矩在啃噬着活人的灵魂。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气氛。趁着主持葬礼的老巫师开始念诵冗长的、关于布莱克家族辉煌历史的悼文,贝拉微微侧身,提起那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裙裾,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被淹没在悼文空洞的回响里。
奥莱恩·布莱克的死亡,对她而言,不过是这栋古老建筑里又熄灭了一盏本就微弱的灯,让剩下的黑暗更加浓稠。而雷古勒斯跪在棺前的身影,则像一个不详的预兆,昭示着这黑暗还将吞噬更多年轻的灵魂。
她快步走入伦敦阴冷的秋雨中。冰冷的雨丝打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感到一丝清醒的刺痛。贝拉在冰冷地思索:
下一个被这黑暗吞噬的,会是谁?
走出奥莱恩·布莱克葬礼的肃穆氛围,贝拉特里克斯的脚步在墓地外围稍作停留。
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那些被阴影覆盖的角落,一个异样的存在攫住了她的注意——在远处一个不起眼的遮蔽物旁,一条体型异常硕大的黑狗静立着。
那黑狗的姿态沉静得近乎凝固,长久地、专注地投向奥莱恩下葬的方向。它所处的位置颇为巧妙,似乎是这片区域唯一能从外围隐约窥见家族墓地的角落。
忽然,黑狗的头颅缓缓转动,深色的眼瞳径直迎上了贝拉的视线。没有明显的惊惶,只是喉咙里逸出一丝极其低沉的、几不可闻的喉音,森白的利齿在昏翳中微露,随即又隐没。
贝拉心头微动:或许在她驻足的那一刻,它便已察觉。
方才那长久的凝视并未被打扰,直到她的目光停留过久,才引来了这无声的、带着距离感的回应。
贝拉认出了那是谁。
西里斯·布莱克。
他十六岁,距离能合法在校外施展魔法的十七岁尚有一年之遥。魔法部新近颁布的《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此刻像一道无形的屏障。他无法为自己施加幻身咒,只能阿尼马格斯的姿态悄然现身,尽量不被人知道他的到来。
霍格沃茨的丧假需要监护人的同意——他早被布莱克除名,监护权可能已移交给波特夫妇。
贝拉的目光在那神秘的黑影上停留了最后一瞬。没有言语,她平静地收回视线,黑色丧服的裙摆无声地拂过微湿的草地,转身将墓地与那角落里的守望者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