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梧桐

作品:《坏了!我穿成了恶女贝拉【HP亲世代】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黄昏像一剂缓慢发作的毒药。


    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或者说,顶着这个名号与躯壳的异魂——站在庭院角落里那棵孤零零的老梧桐树下。


    它并非魔法植物,却以一种沉默而坚韧的姿态,在布莱克家阴郁的魔法氛围里存活了百年。


    粗糙的树皮摩擦着贝拉同样布满看不见伤痕的掌心。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雨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知是来自她身上未散尽的,还是这栋被诅咒的老宅本身。


    她刚刚“处理”完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家庭。


    伏地魔的命令,莱斯特兰奇的“协助”,还那令人作呕的食死徒狂热眼神。


    钻心咒的绿光在她魔杖尖跳跃时,她扮演着贝拉特里克斯该有的癫狂与残忍,喉咙里发出尖锐刺耳的笑,每一个音节都在灼烧她自己的灵魂。


    那家人绝望的哭喊和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像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刺进她的脑海,比黑魔标记的灼痛更持久。


    此刻,庭院死寂。她背靠着梧桐树粗粝的树干,缓缓滑坐在地。


    冰冷的泥土透过薄薄的衣料侵入肌肤,她却感觉不到寒意。


    这几个月里,她的身体里只剩下一种巨大的、空洞的疲惫,仿佛所有的力气和情绪都在她所做的这些罪恶的表演中被彻底抽干了。


    贝拉仰起头。


    巨大的梧桐树冠在暮色四合的天空下撑开一片浓密的阴影。晚风穿过层层叠叠、巴掌大的叶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细碎的耳语,又像遥远的潮汐。


    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叶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晃动、如同泪痕的光影。


    指尖无意识地抠进身下湿润的泥土。那泥土带着**落叶的气息,也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生命力。一种奇异的、脱离躯壳的感觉悄然升起。


    “我变成了这棵枝繁叶茂的梧桐。”


    她喃喃自语道。


    她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这具属于“贝拉特里克斯”的、沾满血腥与黑暗魔力的躯壳,沉甸甸地向下坠去,与脚下冰冷潮湿的泥土融为一体,与梧桐树那庞大、沉默、深扎于黑暗地底的根系纠缠在一起。


    她“感觉”到那根系在黑暗中无声地、顽强地延伸,触碰到格里莫广场古老地基的冰冷石块,也触碰到土壤深处微小的、蠕动的生命。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她,带着窒息的压力和腐烂的气息——如同她被迫沉沦的食死徒身份,如同伏地魔无处不在的窥视,如同手臂上那个时刻提醒她枷锁存在的丑陋烙印。


    然而,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深处,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力量,正顺着那些盘根错节的根系,源源不断地向上输送。


    那是来自大地深处的水分和养分,是沉默的、不被看见的生机。


    这股力量支撑着庞大的树干,支撑着向上、再向上的渴望。


    她的“意识”顺着树干内部的脉络攀升。她“感受”到树皮粗糙而坚韧的质感,像一层抵御风霜的盔甲,包裹着内部奔腾的生命之流。树汁在木质部导管里奔涌,带着一种沉闷而持续的轰鸣,如同她胸腔里那颗被恐惧和伪装重重包裹、却仍在绝望跳动着的心脏。


    是啊,那是一颗跳动的鲜活心脏,属于一位原本善良聪慧的,来自21世纪的治疗师。


    树干笔直向上,冲破地底的黑暗和庭院压抑的空气。


    然后——


    枝繁叶茂。


    她的“存在”骤然舒展在树冠的顶端。无数片梧桐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每一片都是一个微小的绿色世界,承载着暮光、承接露水。


    视野豁然开朗。


    她“看见”了格里莫广场那被诅咒的屋顶,也“看见”了更远处麻瓜街区闪烁的、温暖的灯火;


    她“听见”了布莱克夫人画像在门厅里永不疲倦的尖叫谩骂,也“听见”了远方泰晤士河上隐约传来的汽笛。


    巨大的树冠,是她的存在在这片压抑空间里唯一的、沉默的扩张。


    每一根伸向天空的枝条,都像一次无声的呐喊,一次对阳光和自由的渴望。枝叶的繁茂,是她内心被强行压抑、被黑暗包裹,却始终未曾熄灭的生命力与希望的外化。它们贪婪地呼吸着并非完全洁净的空气,捕捉着每一缕微弱的光线。


    叶片的沙沙声,是她无法宣之于口的、关于救赎的低语。


    贝拉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身体僵硬如石,唯有指尖深深陷入泥土。


    矛盾在“树”的感知中达到了顶峰。


    根系深陷于污秽与黑暗的泥沼。


    那是她无法摆脱的身份——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黑魔王的狂信徒,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刽子手。


    每一次被迫施放的恶咒,每一次对伏地魔的谄媚效忠,每一次目睹同僚的暴行,都如同污浊的养料,滋养着这黑暗的根系,让她在这泥沼中越陷越深,仿佛永世不得脱身。


    枝叶却拼命地伸向天空,渴求着光。


    那是她灵魂深处不肯屈服的自我,是穿越者带来的良知,有所知而有所为。


    她想起那个在21世纪风靡巫师界的巨著——《哈利波特》,心中冉冉升起一股责任感,是对西里斯、雷古勒斯、卢平乃至更多她试图暗中守护之人的责任与牵绊,是渴望获得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邓布利多的信任与期待的梦想。


    这渴望如此强烈,驱动着枝叶不顾一切地向上,向上,哪怕天空被乌云笼罩,哪怕光明如此稀薄。


    她既是这黑暗的囚徒,被根系牢牢禁锢;也是这光明的窃取者,用枝叶竭力捕捉每一丝可能。


    一阵更强的晚风吹过,梧桐树发出更响亮的哗哗声,无数叶片翻转,露出颜色稍浅的背面。几片早衰的黄叶挣脱枝头,打着旋儿,无声地飘落在她的黑袍上,像几枚小小的、来自天空的烙印。


    贝拉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落在膝上的枯叶。那空洞的疲惫感依旧存在,但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在心底沉淀下来。不再是单纯的恐惧或愧疚,而是清醒。


    她必须像这棵梧桐一样。


    根,必须扎得更深,更深地潜入这黑暗的泥沼,忍受污秽,吸收一切能让她活下去的养分——无论是贝拉特里克斯遗留的魔法天赋,还是食死徒内部的规则,甚至是伏地魔那扭曲的信任。


    她需要这些黑暗的“养分”来维持这具躯壳的生存,维持她扮演的角色。


    而枝叶,则要更努力地伸展,更敏锐地捕捉任何一丝缝隙里透出的微光。


    那光可能是西里斯一次安全的脱险,可能是雷古勒斯找到魂器的线索,可能是卢平月圆之夜一个稍微安稳的睡眠,也可能是通过克利切传递出去的一条关键情报。


    这些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光,是她灵魂得以喘息、希望得以维系的生命线。


    她不能倒下。不能因为厌恶黑暗的根系就放弃汲取,那等于自毁根基;也不能因为渴望光明就贸然暴露枝叶,那会引来致命的狂风骤雨。


    她必须成为这棵矛盾而沉默的树。


    在黑暗的土壤里沉默地积蓄,在压抑的天空下沉默地生长。用枝叶的繁茂,掩盖根系的挣扎;用根系的力量,支撑枝叶对光的追寻。


    直到……直到她能真正挣脱这片土壤,或者,改变土壤本身。


    贝拉伸出手,不是去捡拾那片落叶,而是用掌心,紧紧贴住了身后梧桐树那粗糙、冰冷、却又蕴藏着奔腾生命力的树干。树皮的纹理深深印入她的掌心。


    她闭上眼,将脸颊也轻轻贴了上去,仿佛在倾听树的心跳,也仿佛在汲取某种无声的力量。


    庭院彻底暗了下来。只有远处路灯昏黄的光,勾勒出老梧桐庞大而沉默的轮廓,以及树下那个蜷缩着的、仿佛已与树融为一体的、孤独而坚韧的身影。风穿过枝叶,沙沙声如同永恒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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