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昀甫一推开院门，一道红色身影便朝他这边飞了过来，他眉心微蹙，稍一侧身避开了这道“暗器”，挑眉看向罪魁祸首。


    暮云开收起自己的梅花亮银锤，略带歉意的看向凌昀，“抱歉，没注意到你进来了。”


    “凌昀，你回来啦！”叙徐书晚从暮云开身后探出头来，来到凌昀面前，解释道，“季公子一大早过来找你，但你不在，恰好又见师姐在院子里练锤，非要和师姐比试，谁知师姐没控制好力道，将季公子一锤抡飞了。”


    “是他水平太差，又对自己认知不够，怨不得你师姐。”凌昀低头看着她，眉眼温和。


    还躺在地上无人搭理的季云川闻言更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干脆捂着脸躺在地上装死，真是丢死人了。


    “我师姐天生神力，一双锤子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季公子许是太过轻敌了，本身的功夫并不算差。”


    季云川一把扯下脸上的袖子，两眼发亮的看向替他说话的徐书晚。


    “地上积雪未化，季公子还是快些起来吧，当心着凉了。”徐书晚忍俊不禁的看向地上的季云川。


    “哎呦，我的肋骨好像被打断了，好疼，起不来了，得要人搀扶一下才行。”季云川捂着胸口，一脸夸张的摆出一副疼痛的表情，委屈巴巴的瞄向揍飞他的姑娘，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暮云开皱着眉头上前蹲在他面前查看他的伤势，“我明明收了力的，不应该会断啊，是你身子太脆弱了吧。”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才不过刚一碰到他的衣襟，便听见他“哎呦哎呦”的哀嚎了起来。


    暮云开嫌弃的往后仰了仰，“行了行了，我带你去让我师兄帮你治好行了吧！”随后，一把拉起他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扯起来，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带着他往隔壁院子而去。


    凌昀目送着两人离开，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季云川却是突然回头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笑得太过得意反而带上了几分猥琐。


    恰好凌昀的身影挡住了季云川的，徐书晚并未看到他那难以言说的笑容，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凌昀身上，总觉得他今日穿着似乎与平日有些不一样，明明还是穿的一身黑，可看上去就是格外的俊美，竟叫她一时有些看呆了。


    “你今日……”


    “嗯？”凌昀朝她扬唇一笑，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你今日，是不是还没有用早膳？小厨房还热着鱼片粥和水晶虾饺，我让人给你端过来来。”话到了嘴边，徐书晚舌头一闪却是又突然改了口。


    凌昀眉梢轻挑，无奈一笑，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好啊，那你再陪我用一些。”


    “可我已经吃过了。”看着凌昀眼底的期待，想起他从前只要在府里，无论她起多晚都会等她一起用早膳，徐书晚略感愧疚，只好无奈点头，“好吧，那我陪你一起。”


    “嗯。”凌昀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师兄似乎并不在院中？”


    “嗯，用过早膳之后，师兄便去了清风苑为严景渲和迎松姑娘看诊去了。”


    两人一道回了映月居。


    徐书晚早上已经用过了早膳，这会儿倒也吃不下了，为了陪凌昀，便让丫鬟盛了一碗银耳汤，勺子在碗里搅拌着迟迟没有送入口中，目光却频频落在对面优雅用餐的凌昀身上。


    凌昀被她呆滞的目光逗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啊！”徐书晚猛地回神，坐直了身子，“没，没什么，你脸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徐书晚移开了视线，耳尖有些泛红。


    凌昀这会儿心情似乎不错，一双白玉箸在他手中使得稳而精准，行云流水的动作，精妙之中又似乎隐含着某种韵律，仿若雅士在绘制一幅绝妙丹青佳作。


    目光不受控的被他所吸引，徐书晚看向凌昀的目光渐渐又变得痴痴的。


    凌昀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坦然的任她看。


    凌昀吃了七分饱后放下筷子，看她碗里分毫没有下去的银耳粥，笑着道，“难为你吃不下，还枯坐在这里陪我。”


    “呵呵，还好，还好。”在他放下筷子后，徐书晚便回神了，发觉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走神犯花痴，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一张脸通红，只得尴尬赔笑。


    “我今年方才一直盯着我看，可是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你用膳的样子特别好看，从容而优雅，同样是武将出身，我哥哥用餐时总好像有人跟他抢似的，狼吞虎咽的，我才不过刚下筷，他便已经吃得半饱了。”回忆起往昔一起与兄长用饭时的模样，徐书晚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军中情形复杂，军情紧急之时，还能有时间吃饭已是万分难得，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至于我……”凌昀顿了顿，嘴角勾起，轻言道，“时异事殊，当下既然不在军中，自然不能再似从前那般。”


    徐书晚起先还赞同的点了点头，越听到后面，越觉得有些不对，眯眼看向他，欲言又止。


    “我并没有贬低你哥哥的意思。”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凌昀一时没想到找补的话，顿了顿选择沉默。


    “你……我明白的。”算了，他应是没什么恶意的，徐书晚揭过了这个话题，“师兄他应该已经给严景渲和迎松姑娘看好诊了，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们，那我先去找他们了。”


    凌昀点了点头，道，“我与你同去。”


    清风苑的院子不算大，此时厅内却是坐了不少人。


    一大早顾清泽便来了清风苑给严景渲叔侄俩看诊，恰好遇上了来给严景渲复诊的程大夫，两人明明都不是主动的性子，往常时候若是没人主动找他们说话，他们能沉默到天荒地老。


    可今日却是不知怎的，一向孤僻的程大夫竟是主动开了口，而一向清冷少言的大师兄竟也变得健谈了起来。


    两人在一旁交流着医术，暮云开对此一窍不通，也插不上话，便找了严景渲询问当初武林大会一别之后，他们都又遇到了哪些趣事。


    而季云川见没人搭理自己了，便厚着脸皮凑到了严迎松身边，偏迎松姑娘是个温和不与人难堪的性子，便是厌烦了他在一旁没完没了的自说自话，却也还是耐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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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保持微笑静静听着。


    徐书晚与凌昀过来时，几人各聊得热火朝天，见两人过来，这才起身见礼。


    “师妹，你们可算过来了。”暮云开立马上前来牵住了徐书晚的手，“原本师兄给严景渲和迎松姑娘看诊完了，要回去给你再细细诊断一番的，结果这个季云川说，你们一会儿就该过来了，不必多跑一趟。”


    被点到名字的季云川朝着凌昀得意一笑，一口白牙晃得人眼疼，凌昀直接忽视，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徐书晚随时抱住师姐的手腕，与师姐一同坐下，特地选了离师兄较远的那一边。


    严景渲看了侄女一眼，两人一道起身，在几人面前跪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暮云开立马弹跳了起来，上前欲将两人扶起来，却是被严景渲摆手拒绝。


    “我们叔侄二人承蒙王爷、王妃，还有顾公子、暮姑娘出手相助，这才得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且洗刷了严家冤屈，严某感激不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叔侄二人原以性命起誓，今后必定以命相护，若几位有用得上我们二人的地方，必将誓死相随。”


    “江湖规矩，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更何况咱们还是朋友，你们实在不必放在心上，师兄，师妹，你们说对吧？”暮云开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师兄和师妹。


    “二师妹所言在理，二位不必介怀。”顾清泽道。


    严景渲摇了摇头，“这是两回事，几位恩情似海，我们不得不报。”


    “严公子既然这样说了，本王自然也不好驳了两位的意，据我所知，严公子似乎精通北胡语言？”


    几人全都看向忽然开口说话的凌昀，季云川在一旁嘶嘶吸了口凉气。


    我就说这家伙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救人，原来是早就想好怎么利用人家了。


    “幼时家父机缘巧合之下曾救过一个北胡人，那人以小厮的身份在我家住了两年，在此期间他也教了我不少北胡语言，却也算不得精通，不过与常人日常交流不成问题。”


    “能听得懂便成，北胡如今兵强马壮，又与突厥过往甚密，虽说现下仍是冬日，北方冰雪覆盖，粮草紧缺，又有徐小将军在北境坐镇，这才勉强维持着边境的平和，可一旦春日到来，冰雪消融，北胡战马粮草充盈，战事必然不可避免，而皇上担心徐家再掌重权，绝不可能再给北境增兵，唯有另辟蹊径支援徐小将军。”


    听到兄长的名字，徐书晚抿唇看向凌昀，眼眸中流露出的担忧让她染上了几分哀愁。


    兄长的来信总是报喜不报忧，总是叫她不要担心，她一直都知道如今哥哥的处境艰难，却不想竟是这样的危机四伏。


    其余众人自然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严迎松偏头看向自己的小叔叔，随后垂头看着地面，心中虽有担忧，却掩饰得很好。


    “王爷的意思是？”严景渲抬头看着凌昀。


    “我要你卧底入北胡，暗中协助徐小将军牵制北胡，你可愿意？”


    两人无声对视，严景渲目光坚定而无所畏惧，随后郑重磕了一个头，“景渲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