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的人。


    阮离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炙热起来，她移开目光，耳边都是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的回响。


    这不太对劲。


    为了挣脱这种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她低头避开他的目光，看到脚上的拖鞋，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于是，司辰就看到刚低下头的人突然猛地起身逃回房间，看样子就像是被他的话给吓跑了。


    不是，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司辰非常不满地起身跟过去，结果在门口和再度折返的人差点撞到一起。


    他盯着她怀里抱着的狗粮包装盒，“你干什么把狗粮藏在房间里？”


    “不是狗粮。”阮离把盒子放在地上，拉开向他展示里面的高跟鞋。


    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司辰，你快帮我看看，这双鞋是什么牌子的，能卖多少钱？”


    “不知道。”司辰语气冷下去。


    “奢侈牌子不就那么几个吗？你平时难道不买吗？你再仔细看看。”阮离飞快把高跟鞋套在脚上，然后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慢慢转着圈，向他全方位展示脚上的鞋。


    司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她转完圈，才慢悠悠地说。


    “我要是对一双没有包装的女鞋这么了解，是不是有点太变态了。”


    阮离语塞，半晌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陈朵说这双鞋是别人送她的，你们那么熟，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司辰盯着她看了几秒，勾起嘴角，“别以为了，不是我送的，我都不知道她穿多少码。”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脚上尺寸合适的高跟鞋，“不过现在知道了。”


    阮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清了清嗓子，坐回沙发里。


    冻柿子亲亲热热地挤到她身前，她就势抱住它软和的身子，后背靠在沙发上，身前是胖墩墩的大狗，虽然被挤得像张饼，但是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那你都送什么？”她躲在冻柿子身后问。


    “什么送什么？”司辰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


    “算了，没什么。”阮离轻轻推开冻柿子的胖躯，鞋都没换就走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徒留客厅里一人一狗面面相觑。


    房间里。


    阮离忍着疼脱下了鞋，小心翼翼地摆在一边。


    又脱下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脚，不出意外，脚后跟和大脚趾侧面依旧是红肿的。


    右脚后跟处本来昨天经过她的处理已经不再渗血，而此刻因为刚才的试穿又再度渗出了血迹。


    果然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长叹一声。


    随便扯了张卫生纸擦掉血迹，仔细看看也不是很严重，阮离就没管。


    她用湿巾将高跟鞋仔仔细细地擦了好几遍，然后拿出手机调好滤镜开始拍照。


    选了几张拍得最好的照片，她把东西挂在了二手网站。


    没到半小时，就有人来私聊她。


    对方ID叫狂奔绵羊，一上来就问能不能便宜点。


    阮离本来也不知道这双鞋到底是花多少钱买的，搜了半天图，找了个最像的高级牌子，按照最高的价钱打了个八折就挂了上去。


    该不会价格标太高，碰上识货的了吧。


    她镇定地打字：


    【你想便宜多少？】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好半天，发来一句。


    【一百？怎么样？】


    阮离：“……”


    吓她一跳。


    正准备回复，笃笃两声，房门被敲响。


    阮离连忙放下手机去开门。


    司辰目光落在她的脚上，皱眉：“你怎么鞋都不换就回屋了？”


    脚底板踩在地上，源源不断地传来凉意。


    她窘迫开口：“我忘了。”


    门口的人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是一双毛茸茸的白色棉拖鞋。


    鞋面上绣着一个小狗脑袋，小狗脑袋是白的，鼻头和眼珠是黑的。


    很可爱。


    司辰弯腰把拖鞋放在地上，她低头，这才发现他脚上的拖鞋是和这双同款不同色的黑色小狗拖鞋。


    看起来就像情侣款。


    “……你新买的拖鞋？”阮离有些惊讶地开口，一时间忘了自己脚上还有伤口。


    “你脚受伤了？”司辰看清了她被磨红的脚趾，立刻转身回客厅拿药箱。


    一分钟后，阮离坐在床上，手揪住旁边的床单，半晌又松开，放在自己的身前，揪住帽衫垂下来的带子在手指上慢慢绕着。


    “那个，要不然我自己来吧。”


    她垂眸，看着身前坐在地板上的男人。


    司辰右手举着一根蘸着碘伏的棉签，左手力道很轻地握着阮离的脚腕，仔细地将红肿破皮的部位消毒。


    清凉擦过灼痛的部位，痛楚过后是微痒，她下意识往后一缩。


    修长手指反应很快地捉住她欲逃离的脚，指腹按在脚背上，痒意更深。


    阮离觉得脖子火烧火燎地热，脑袋似乎都被热胀了一圈。


    “我自己来吧。”她晕乎乎地，重复着这句话。


    司辰置若罔闻：“你刚才想问什么？”


    “嗯？”阮离没反应过来，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创可贴的包装被撕开，按在伤口处，随后手指滑动，贴好。


    他握住她的脚踝放进毛茸茸的拖鞋里，冰冷的双脚顿时传来一阵柔软的暖意，仿佛塞到了冻柿子的肚皮下面。


    司辰还坐在地上，阮离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他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然后坐在了她的身边。


    “说说吧，你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什么问题啊？”她刚才问了很多问题，他指的是什么？


    “那个你问完又算了的问题。”司辰说。


    阮离想了一下，不自然地抿唇：“我只是好奇而已。”


    “既然好奇，为什么又算了？”


    司辰的目光幽深，里面像是存在着一个深深的漩涡，诱人沉沦。


    “问完后觉得不太好，这毕竟是你的隐私。”阮离揪着胸前的带子，手指被一圈又一圈的缠住，勒得发红。


    “这算什么隐私。”司辰拉过她的手腕，一圈一圈绕开手指上缠着的腰带，解救她的手指。


    “给陈朵送礼的人很多，不差我一个。”


    “礼物都是那个人选好，我只是个工具人。”他垂下眼，从阮离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睫毛很长，鼻梁很挺。


    侧脸的角度是恰到好处的英俊，落寞的表情掺杂着淡淡的忧郁。


    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她看得目不转睛，直到对方看过来，她才迅速移开视线，盯着雪白的墙壁一脸严肃。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难得抒情的大少爷很不满。


    “在听在听。”阮离用空闲的左手搓了搓耳垂。


    “这样看来，你爸……那个人，很喜欢陈朵啊。”她在对方陡然变得凌厉的目光识趣改口。


    “他喜欢自己去娶啊。”司辰抱臂冷哼。


    “这不好吧。”阮离想象了一下，“陈朵会崩溃的。”


    “而且你要管她叫小妈诶。”


    司辰看着她：“你闭嘴。”


    阮离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


    低头看到二人并排踩在地板上的拖鞋，犹豫片刻，她举手示意。


    “说。”司辰漫不经心地抬下巴。


    阮离把嘴上的拉链拉开，问：“你拖鞋什么时候买的？”


    “看到了顺手就买了，买一送一，你那双是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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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阮离低头对比片刻，又弯腰研究了半天，在二人鞋面上抠来抠去。


    司辰被她弄得有点痒，啧一声：“你干嘛呢？”


    阮离摸索半天，直起身，心满意足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的小狗比你的好看。”


    “不可能，都一样的狗，你怎么看出来的？”


    阮离把他拉下去，指给他看。


    “你自己看，你的小狗是不是比我的小狗脸长？”


    司辰一看，还真是。


    废话。


    他脚大，自然狗脸就长。


    无聊地比完狗脸，司辰收起药箱走出去，顺便帮她关好门。


    阮离换下身上的裙子，看到角落的那双高跟鞋，突然想起来还没回复狂奔绵羊的消息。


    她点亮手机，看到聊天界面一排消息。


    全是狂奔绵羊发的。


    【一百不行五十也行啊！】


    【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了吗呜呜呜】


    【姐妹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这双鞋QAQ】


    【五十也不行吗？那二十可以嘛嘤嘤嘤~】


    【算了算了，按你原价来好吧。这总可以了吧？】


    【hello？姐妹你去哪了呀？】


    【歪？】


    阮离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没想到就上个药居然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她回复狂奔绵羊。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就按你之前说的，给你优惠一百。】


    对方秒回。


    【好呀好呀，姐妹你真好~爱你么么哒~】


    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对方给她发了个定位。


    是一家网红甜品店。


    在地图上查了一下，公交和地铁都有直达的，于是阮离和她约好明天交易。


    定好明天的路线，阮离把自己仰面砸进床里，点开手机看了眼余额，一想到明天又有一笔大钱进账，心里就充满了快乐。


    她随手丢开手机，把脚举起来晃着，欣赏着脚上的小狗拖鞋，忽然一个激灵坐起来，左脚的小狗拖鞋甩了出去。


    她马上单腿蹦下床，把小狗拖鞋捡回来穿上，然后扭着身子从被子里刨出自己刚才乱丢的手机。


    看了一眼日期，都二十多号了，这个月还没给妈妈转钱。


    她赶紧转账，二十分钟后，对方收了钱，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阮离吓了一跳，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点下挂断后发起语音邀请。


    对面接起来。


    “妈妈。”阮离叫了一声。


    “诶。”话筒里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努力提高音量应了一声，然后咳了好一阵儿。


    阮离听着话筒里的咳嗽声，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灿烂的日光被飘移过来的乌云遮住，世界重新沉入黑暗。


    “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阮离着急地问。


    “没有。”对方好不容易地止住了咳嗽，反过来安慰她，“就是前段时间感冒了，还没彻底好利索呢。”


    “感冒了要吃药，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啊。”


    “去什么医院，我不去医院。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没那么矫情。”


    “那你现在好了吗？”阮离知道她是心疼钱，赶紧说，“妈妈，我最近换工作了，工资涨了很多，现在我有钱。”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干嘛突然转这么多钱？”妈妈想起正题，“你说你换工作了？是什么？”


    阮离卡了一下。


    如果说是保姆的话，妈妈会不会多想？


    沉默了一会儿，话筒里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你连大学文凭都没有，能找到什么高薪的工作？你和妈说实话，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