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羽幽幽睁开眼，入耳一句——“什么？你把仇羽带回你家了？！”电话开着免提，谌聪这一句听得很清楚。


    谌然侧着身子，在搅拌着锅里的什么东西：“是啊，能不带回来吗？我再去晚一点估计他得在水里泡发了。”


    仇羽：……


    仇羽想动一动，发现自己一动身下就嘎吱作响，他蹙眉去看——自己身下垫着几个塑料袋。


    什么意思？在嫌弃他？仇羽心下有些无语，这么嫌弃他……谌然称得上第一个。


    但他没发作，刚刚吼了谌然一声的时候仇羽就开始后悔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别人的好心。


    “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带他回来万一他赖着不走怎么办？”


    谌然往锅里倒了一些什么，从仇羽的余光里隐约看出是牛奶。


    谌然倒完牛奶道：“不走？不走就不走呗，他现在这么惨，多双筷子的事。好了，不跟你说了，今天打不打游戏还得看情况，我玩我就叫你。”


    谌然又搅拌了好一通，才把锅里的东西盛入碗里。


    他打开厨房门，见仇羽已经醒了，招呼道：“醒了？正好，牛奶姜汤喝不喝？”


    见仇羽点头，谌然转身把姜汤端了出来方在仇羽面前的小茶几上：“喝吧，喝完我下个面吃吃，你肚子饿不饿啊？”


    “不饿。”仇羽简短说了一句，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空气凝固了一瞬。


    “嗯……不饿的话也吃点，刚淋雨还是得吃点东西的。”谌然笑起来，“对了，你要不要先去洗澡？你身上衣服都湿了。”


    “好。”


    仇羽试着抿了一口姜汤，原本辛辣的味道被牛奶中和，变得不那么难喝了，但……也不怎么好喝。他环顾四周，谌然的房子和他租的房子很像，不过地方却小得多，是个一居室，墙体部分有些发黄，有些地方的墙皮还脱落了，头顶上的灯是那种很普通的LED灯，只有一个，照亮着厨房和客厅。其实也不能称之为厨房和客厅，因为这两个地方原本就是一体的，只不过加了一点隔断。整个房子算是干净整洁的，只不过有些老旧。仇羽打量着打量着，目光渐渐移到谌然身上。


    发现谌然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不好喝吗？”


    “还行。”


    “那你快点喝，喝完我要洗碗了。”


    在谌然的灼灼目光下，仇羽将手里的姜汤一饮而尽。


    谌然伸手接过盛姜汤的碗放到厨房，像是想到了什么探出身来询问：”那你现在去洗澡？“


    “嗯。”仇羽点了点头。


    谌然走出厨房，在茶几上抽了张纸擦手：“走，我带你去。”


    仇羽跟着谌然，这房子实在是小，除了客厅就是卧室，谌然打开卧室门，指着一处道：“喏，那是浴室。”


    仇羽应了一声。


    “你将就着穿我的衣服吧。”谌然从简易衣柜里拿了一套递给仇羽，仇羽略带些迟疑地接过。


    “放心，都是洗过的，干净的。”见仇羽面色犹豫，谌然安慰道，将仇羽领进浴室，他道：“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你还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嗯。”仇羽点点头，“谢谢啊。”


    “哈哈，多大点事，都是同学。”谌然笑道，“那你先洗，我煮面去了。”


    仇羽进了浴室，浴室也不大，有一面小小的窗户，大概谌然也才刚洗完澡不久，还弥留着氤氲的水汽。小窗的窗台摆着一个香皂盒和一瓶清扬男士，香皂盒里的香皂明显是用过的。仇羽透过窗户看看外面，雨势依旧很大，没有要停的迹象。


    只用他的洗发水好了，仇羽心想。


    他拉上了那扇小窗，脱下湿透的衣服，打开花洒，温暖的水冲刷着他，他舒服地眯起眼睛。估摸着水把头发全打湿了，挤了些洗发水在掌心，打出一些泡沫往头上抹。


    终于洗完，仇羽打量着穿在自己身上的这套黑色短袖和短裤，黑色短袖上印着一个红色圆形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卡通画，有些眼熟，像是前几天才被谌然穿过的，自己当时好像还暗自腹诽这衣服上的印花很……幼稚来着。


    没想到自己居然也穿上了。


    算了，人在屋檐下。


    谌然见仇羽出来，招呼道：”终于出来了？快来吃面吧。“


    “哦，来了。”


    “哎，没想到你穿这衣服挺合适啊。”


    仇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合适吗？这大了一号的衣服跟他合适吗？还是说他和这个看起来很呆的红色圆形有一双大眼睛的卡通画很合适？？


    “你坐沙发上吧，我去房里拿把椅子来。”谌然说着，走进房间了，不一会，拎出一把椅子。这椅子仇羽见过，是谌然书桌面前的。


    “哎，你没擦头哇，这水都流下来了。”谌然见仇羽头发淌着水，又走进房间拿了块毛巾出来，“擦擦。”


    “我这……不影响的。”仇羽摆手道，他总不能当着别人面说，他本来要擦的，但摸到毛巾有点湿又放弃了吧……


    谌然没等他说完，不由分说地将毛巾盖在仇羽头上，道：“我怕你这水流到面里。”


    ……


    仇羽如果是一只猫，那他现在一定很炸毛。可是人在屋檐下……他忍他忍。


    他胡乱拿毛巾擦了几下，头发被擦的毫无美感可言，不过总算是不淌水了。谌然满意地点了点头，仇羽见状将毛巾往谌然怀里一丢。


    谌然握着毛巾也不恼，只是折好放一边道：“好了好了，擦干了才不会感冒啊。饿了没，吃面吧。”


    仇羽没说话，只是撇了撇嘴，拿起筷子搅拌着面条，浓郁的汤汁裹着面条，让人食指大动。


    仇羽吃了一口，温热得让人安心，他不禁加快了进食速度。


    “怎么样？好吃吗？”谌然吃了两口用余光发现仇羽没动静了，抬头问了一句，却不想看见仇羽的脸上划过一行清泪。


    啊，怎么又哭了？


    谌然想说点什么鸡汤来安慰仇羽，兜来转去，没想到一个，情急之下道：“好吃到哭了？”


    ……


    ……


    仇羽闻言破涕为笑，笑了一会，平静下来：“嗯，好吃到哭。”


    “哈哈，”谌然尬笑两声，见仇羽心情明朗不少也笑道，“你爱吃那我以后做给你吃啊。”


    仇羽坐在沙发上看谌然在厨房、在阳台忙活的背影。洗完碗就来洗衣服，洗完衣服还清洗各类使用过的工具，忙得不亦乐乎。


    看着他走来走去的身影，耳边是细碎的叮叮当当声，仇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你困了？”谌然见状凑近仇羽轻声道。


    “还好。”


    ”你要回家睡吗？“谌然半蹲着在仇羽身侧问道。


    居然不挽留吗？仇羽有些诧异。


    “还是在我家凑合一晚？”谌然抬起头看向仇羽。


    仇羽俯头看着谌然，指挥道：“雨停了吗？”


    “还没停呢。”


    “行，那就在你家凑合一晚。”回去我还没钥匙开门呢。


    “好，我很快就忙完了。”谌然的声音隐约带着点喜意。他还真怕仇羽拒绝打算一个人回家，暗自伤心欲绝然后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呢。


    -


    谌然指着卧室里仅有的一张床道：“一起睡吧。你靠窗睡可以不？”


    ……仇羽听了心下猛然一紧，一起睡？他从六岁开始就没跟人同床共枕过了好吗？


    见仇羽一言不发，谌然以为他对自己的安排不满，试探问道：“那我靠窗？”


    话音未落，只见仇羽飞快跨上床，盖上了被子。


    只不过是横躺在床中间。


    谌然有些无奈，站在床边上道 ：”你过去点，这样我不好睡。“


    “你，睡地下。”仇羽冷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啊？谌然皱眉，他没听错吧？仇羽让他睡地上？？！


    自己只是关爱同学，不是请了个少爷啊！


    “为啥？！”谌然是在是气不过，对着仇羽问道。


    “不为啥。”仇羽冷酷的声音再一次从被子里传来。


    这下谌然彻底不干了，你让我睡地上是吧，我偏不，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谌然这样想着，也直挺挺地躺上床，暗自发力将仇羽往窗边挤。


    仇羽感受到身侧的突然塌陷，意识道谌然躺上来了，上来就上来，一直贴着他挤是什么意思？


    仇羽怒了，扭身一滚，连同身上的被子一起压住了谌然，他的双腿分叉在谌然身侧，为了不让谌然反抗，仇羽还将手放在谌然肩膀上，压制住他，让他不好有所动作。


    谌然觉得鼻息一滞，他丫的，仇羽居然偷奸耍滑想用被子蒙他！他怒从心起，不停挣扎着四肢，做出大幅度动作想把仇羽震下去，被子渐渐滑落，二人手脚相撞，都咬牙用出了吃奶的劲，瞬间扭作一团，床被二人晃得吱吱作响。


    最后，谌然猛然一个大翻身将仇羽压在身下，用腿压住了仇羽的吱哇乱晃的双腿，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仇羽的双手，把他的双手举过头顶，直勾勾盯着仇羽，带着怒气喊道：“服不服？！”


    借着窗外的光，谌然看清了仇羽的脸，脸上有一道晶莹的光。


    他在哭。


    我靠我靠我靠！


    谌然迅速松开钳制住仇羽的手，一个翻身下了床，有些无措，声音磕巴道：“我、我……不是……我……”


    好一会儿，他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故意弄哭你的，你睡床上吧，我睡地上。”


    他说完后仇羽也没回他，谌然暗自叹了口气，他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光，明知道人家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还去招惹人家，自己可真不是人啊……


    “你也睡上来吧。”仇羽突然发话，声音平静，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嗯？怎么又变卦了？谌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要他睡地上的是他，睡床上的也是他……


    简直进退两难。


    又见面啦~[三花猫头]


    “上来。”传来冷酷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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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