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然闻言松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作业写了吗，数学老师说下完这节课要收。”


    仇羽脸色蓦然一变，扯了扯嘴角道：“睡着了，忘写了。”说完便加快脚步回了教室。


    谌然看着仇羽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笑，自己和他的关系似乎缓和不少。


    起码，仇羽没翻个白眼然后一声不吭走掉。


    校园生活一日一日重复地过着，自从开学以来，莘莘学子们最盼望的莫过于放假，在放寒假之前最值得期待的就是国庆假期。今年的国庆假期正好和中秋撞上了，于是难得地放假8天。


    刚下完课，班主任刚宣布完放假安排周心妍就戳了戳胡亿：“亿亿，你国庆放假回家打算干什么呀？”


    胡亿停下手中的笔，掰了掰手指头：“30号好好休息看看这周的新闻，1号上午起来看阅兵仪式，下午做数学强化训练，晚上做一套英语试卷，2号早起做一套语文……”


    “停停停。”周心妍连忙摆手制止了胡亿再讲下去，有些气势不足道：“你就不打算玩玩吗？”


    ”看阅兵仪式不算玩吗？“胡亿疑惑道。


    周心妍瞬时感觉一阵头晕：”行。算。“她转过头，对着仇羽和谌然问道：“你们俩呢？国庆打算干点什么？”


    “不干什么。”仇羽手上动作不停，正奋笔疾书。


    周心妍对仇羽撇了撇嘴：“那你呢，谌然。”


    “哦~我啊，”谌然抬眼看了周心妍一眼，“在家写作业，可能会打游戏。”


    “你玩什么游戏？”


    “什么都玩一点，什么好玩玩什么。”


    “你知不知道最近很火的那个XXXXX？”


    “知道知道。”


    ……


    二人越聊越火热，仇羽起身去接水时顺势暼了二人一眼——简直聊的难舍难分。


    待仇羽接完水回来，上课铃声响起了。


    谌然趁着老师还没来，拿手肘撞了撞仇羽：“哎哎，你国庆打算做什么？”


    仇羽转过头暼了他一眼：“不干什么。”


    ”嗯？你不出去玩啊？难得放假8天呢。“


    仇羽淡淡道：“不出去。”没钱出去玩什么？数人头吗？当然这后半句仇羽没有说出来。


    见仇羽态度冷淡，谌然有些悻悻道：”也对，出去也是人挤人，你平常的体验肯定比这好。“


    仇羽没再说话，听着谌然这语气，莫名觉得在反讽。


    上课的时间因为大家对假期的兴奋过得格外快，等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一响，大家飞也似的冲出教室，喜迎国庆。


    仇羽和母亲早已约好要好好过一下这个国庆假期，他放下书包就和母亲一起去超市选购食材。


    等母子俩一回到家，整理完刚买的东西，敲门声响了。


    透过猫眼，隐隐约约看见两个穿着制服模样的人在门口，仇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开了门，那两个人亮出身份：“您好，我们是青隅市公安局的，现在依法对钟亭芳女士进行逮捕。请您配合。”


    怎么会这样，仇羽闻言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无尽的轰鸣——


    他甚至忘记了母亲是如何被带走的，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跑到楼下，目送母亲被押进警车。


    钟亭芳也是一脸无措，看见仇羽呆若木鸡地追下来留下一个安慰的眼神。


    周围围聚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指指点点着。


    警车开始发动，仇羽这才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警车旁，焦急地拍打着车窗：“妈！妈！妈——”


    钟亭芳也不由得捂住嘴巴，压抑着哭声，颤声道：“别担心，妈妈很快就回来……”


    警车渐渐驶出，仇羽用力去追，可也只是徒劳，只能看着车子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拐角。


    终于，他跑了好长一段路，跑到体力透支，再也跑不动。


    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跑，明明怎么也追不上的。


    跑到最后，他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他瘫软下来，就着马路牙子坐下，想不明白为什么连母亲也能牵扯进去？明明她什么也没做，明明今天会是很好的一天……


    他就这样呆坐着，空洞无神的眼睛掠过每一个来来往往的行人与车辆。有人行色匆匆也有人气定神闲，但没有一个人为他停留。


    他就这样坐到天色泛黑。


    “我靠！要死啊你！”一声破骂传来。


    仇羽眼神空洞地转过头，一个骑着电瓶车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对着仇羽，见仇羽转过头，男子面上有些心虚，但还是瞪了仇羽一眼，叫道：“看什么看？！要死死一边去！”说完便扭动车把手走了，嘴里还不住念叨着真晦气。


    仇羽垂眸，什么话也没说，站起来沉默地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天色已晚，他需要修整一下自己的心情，明天还得去警局问问明白。


    乌云滚滚，盖住了最后一丝月光，是要下雨的迹象。


    仇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走了很长一段路，以前他从没有觉得从这条街到那条街有这么远。


    等他爬上楼，掏了掏口袋，空空如也。


    他没带钥匙。


    仇羽无奈叹了口气，今天真是很倒霉的一天。


    他走下楼，想去楼下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一个开锁师傅，今天他的运气大概真的差得要死吧，原本常驻在对面那条街的开锁师傅也不见人影，早早收摊了。


    仇羽叹了口长气，一屁股坐在一条石椅上，将脸深深埋在两手中间，少年总是挺直的背弯折着，显得愈发渺小。


    他沉默地坐着，一言不发。只有天边的雷声愈演愈烈。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行人寥寥，只有晚归的人面色疲惫。


    仇羽终于落下泪来，在黑暗的一角抽泣着。


    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用……


    什么事都做不了……


    什么事都做不好……


    雨水悄然落下，空气中混着的潮湿又闷热的泥土味。


    雨滴滴答答下着，顺着仇羽的头发落在他的衣服上，他没有去躲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不停回想着最近所发生的事——


    他爸虽然是个商人但绝没有到为富不仁的地步，母亲也不会参与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家被人做局了，有人想害他们。


    可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搞垮他们家呢？自己能对付得了那个人吗？自己能让他家真相大白吗？


    想到这，仇羽前所未有的崩溃，放声哭起来，哭声混着雷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仇羽，你怎么在这？”


    谌然刚和谌聪在附近的篮球场打完球，见天色不妙要下雨了，二人就此别过。


    这不，他刚走几步雨就落了下来，他从书包边上掏出一把伞，暗自庆幸自己是多么的未雨绸缪。


    他走着走着听见几声啜泣，还以为是哪家小朋友迷路了，走近一看居然是仇羽。


    仇羽他怎么在这？


    还等不到他再心生疑惑，仇羽的哭声变大了，从啜泣变为了嚎啕大哭。


    谌然有些吃惊，连忙跑上前去用伞给他遮雨，还关切询问了一句。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仇羽的哭声不由得停住了，他强忍着泪水将脸从双手间移开，朝着声源看去，是谌然。


    仇羽的心跳猛然停滞了一瞬——他怎么在这？出现多久了？他看到自己在这哭了？一连串的一问瞬间占据了仇羽的脑袋，他将刚拿出来的脑袋再一次埋回掌心。暗自祈祷着谌然快点走开。


    “你在哭什么？”谌然显然没看懂，神经大条地询问着。


    仇羽被他这么一问气的全身发抖，他假装没看见走掉不好吗？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上演同学情深的戏码？自己和他很熟吗？为什么要看见他？为什么自己每次狼狈都要被他看见？！为什么？为什么？！


    见仇羽不回答，谌然更是不解，又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要你管？！滚！！”


    这一声仇羽用足了力气，空气中似乎能听见回音。


    谌然被他这么一吼脑袋有点懵逼，几秒后才堪堪回神：“哦，好。我走了。”他直起身子，带着伞走了。


    冰冷的雨滴又一次落在仇羽身上，他将脸深深埋进手里，紧缩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再有人来找我了。


    谌然神情恍惚地走在路上，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仇羽吼这么一声，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仇羽这么讨厌自己，心情郁闷。


    伞面被雨敲打着，让人心烦。


    他一个电话给谌聪打了过去。


    谌聪很快接通了：“怎么了？你到家了？我还要等一会才到，你等我一起玩啊。”


    “谌聪，我问你一个问题。”


    ”怎么了？说。“


    “你说一个人对你喜怒无常是什么原因？”


    “啊？你这什么破问题？哎哎，师傅，右拐右拐。”谌聪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指挥着出租车师傅，“谁对你喜怒无常啊？”


    “你知道我同桌，仇羽吗？”


    “仇羽？知道啊，家里很有钱那个。不过他们家最近破产了听说他爸都被抓了，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你问他干嘛？他这么对你啊？”


    破产？仇羽家破产了？


    谌然眉头一拧开始思考：如果仇羽家破产，那他的喜怒无常也都说得通了。因为破产所以心情会时常不好，但仇羽居然能从这样大的打击里对自己绽放出微笑……这也太乐观，太会关照别人了吧。


    谌然眉头一松，心情豁然开朗。不行，自己这样丢下一个脆弱的人简直太不是人了，谌然暗自痛斥自己，快步折返回去去接仇羽。


    谌聪还在电话里问着：“到底是不是他啊？你咋没声了？”


    “嘟嘟嘟——”谌聪还想再说什么，看见电话被挂断了，一脸疑惑。


    雨势渐大，连树枝都被刮得左右摇晃，谌然心头不由得一阵焦急，加快了脚步。


    好久不见~[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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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