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就在她规则涟漪散开的瞬间，干涸的泉眼底部，那些龟裂的岩石缝隙中，猛然渗出浓稠如墨的黑色雾气！雾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衰败、绝望与一种针对生命规则的憎恨！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化作无数扭曲的、嚎叫的触手，朝着凌姝的手臂缠绕而来，试图污染、吞噬她那丝纯净的创造之力！


    与此同时，凌姝怀中的后土卡与伏羲卡同时传来强烈的悸动！后土卡是愤怒，对侵蚀大地、污秽生命之源行为的愤怒；伏羲卡则是排斥，对这完全违背“秩序”与“生生不息”之道的混乱腐化的排斥！


    “果然……是规则层面的侵蚀，而且带有强烈的‘反生命’特性。”凌姝眼神一凛，迅速收回了手，那丝规则涟漪也随之消散。黑色雾气失去了目标，在泉眼上方盘旋嘶吼了片刻，才不甘地缓缓缩回裂缝之中。


    仅仅是初步接触，她就感受到了这“枯萎之泉”深处蕴含的腐化之力何等棘手。它不像星殒之海的死寂意志那样宏大古老，却更加阴毒、更具针对性，像是一种专门针对“生命”与“创造”规则而生的诅咒或毒素。


    “它……在‘憎恨’生命？”凌姝看向艾拉尼亚。


    大祭司沉重地点点头：“是的。我们尝试过各种净化法术、生命祝福，甚至联合数位五星卡师强行灌注生命力，结果都如同石沉大海，甚至……那些灌注的生命力反而被它吸收，转化为了更浓郁的腐化之力。它似乎在以生命为食，并将其转化为毁灭。”


    凌姝陷入了沉思。强行净化恐怕不行，需要找到腐化的根源，并从规则层面进行“修复”或“替代”。这正符合“归墟之约”任务的要求，也契合她自身规则的特性。


    “我需要进入泉眼之下。”凌姝做出了决定。只有亲临腐化核心，才能找到解决之道。


    艾拉尼亚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决然：“泉眼之下连接着洛亚城的地下水源脉络，也是腐化扩散的源头，极其危险。我会为你开启通往水源脉络的古老通道，并调动神殿残余的力量，尽可能为你稳固通道入口，抵御腐化冲击。剩下的……就拜托你了，观察者。”


    片刻之后，在神殿深处一间布满古老符文的地下祭坛中，艾拉尼亚与数位高阶祭司联手，吟唱着晦涩的咒文，激活了祭坛中央的一个传送法阵。法阵光芒亮起，却不是通往别处，而是垂直向下，打开了一个通往地底深处的、散发着潮湿与腐朽气息的洞口。


    “愿生命之源护佑你。”艾拉尼亚将一枚翠绿色的、散发着微弱生命光晕的树叶状护符递给凌姝，“这枚‘生命印记’能让你在水源脉络中暂时呼吸，并略微抵御腐化之力的直接侵蚀，但效果有限。”


    凌姝接过护符，能感到其中蕴含的、与神殿同源但已十分微弱的生命规则。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一步踏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洞口。


    身形急速下坠，周围是冰冷的岩石与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腐化黑雾。生命印记散发出柔和的绿光，撑开一个仅能包裹她身体的微弱光罩，将试图涌来的黑雾隔绝在外，但光罩表面不断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下坠了约莫百丈，脚下一空，随即落入一片冰冷刺骨的水流中。


    这里便是洛亚城的地下水源脉络。原本应是充满生机、流淌着纯净生命能量的地下河，此刻河水却呈现出一种污浊的暗灰色，水中漂浮着絮状的黑色污染物，散发出的衰败气息比泉眼处强烈了十倍不止！


    河道两侧的岩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黑色菌毯，它们延伸出无数细密的菌丝，探入水中，不断汲取着水中残存的生命力，并释放出更多的腐化物质。


    凌姝悬浮在冰冷的河水中，生命印记的光罩在浓郁腐化力量的侵蚀下剧烈闪烁，眼看就要破碎。


    她不再犹豫。


    “八卦神域，开！”


    低声清喝中，七彩光轮自她身后展开，虽然范围被压缩到仅有三丈方圆，却瞬间将周围的腐化黑雾与污水排斥开来！光轮之内，规则井然，生机盎然，与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后土卡的力量稳固着神域边界，伏羲卡推演着腐化规则的流向与节点，太白金星卡调和着神域内部能量，抵御着外界的精神侵蚀。


    凌姝如同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净化节点，在这片被黑暗与腐朽统治的地下水域中，艰难地逆流而上，朝着腐化气息最浓烈的源头方向，缓缓前进。


    地下水源脉络，死寂得如同巨兽腐烂的肠道。污浊的暗灰色河水粘稠得几乎无法流动，唯有凌姝周身三丈的八卦神域，如同一个倔强的气泡，散发着微弱的七彩光芒，在无边的黑暗与腐朽中艰难前行。


    生命印记早已在浓郁的腐化侵蚀下化为飞灰。此刻全凭八卦神域自身的力量抵御着外界无孔不入的规则污染。


    后土卡的光芒稳定着神域边界，将试图渗透的黑色菌丝与腐化能量强行排开、碾碎；伏羲卡居中调度，八卦虚影流转，不断推演、解析着腐化规则的薄弱点与流向；其余卡牌各司其职，维持着神域内部脆弱的平衡。


    但消耗是巨大的。凌姝能感觉到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这腐化之力不仅侵蚀能量，更在持续冲击着她的规则认知，无数充满了绝望、憎恨生命、渴望归于虚无的负面意念，如同跗骨之蛆，试图钻入她的识海。


    她逆着那腐化气息最浓烈的方向，不知前行了多久。河道逐渐变得宽阔，两侧岩壁上的黑色菌毯愈发厚重，甚至开始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响，仿佛整个地下世界都在某种邪恶存在的操控下活着。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地下空洞。


    空洞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泉眼核心，而是一个由无数扭曲、蠕动的黑色根须纠缠而成的、高达数十丈的巨大肉瘤！


    肉瘤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流淌着粘稠黑液的孔洞，每一次搏动，都有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化规则如同冲击波般扩散开来，侵蚀着周围的一切。肉瘤的底部，无数粗壮的根须深深扎入地下河床，如同血管般抽取着地脉中残存的生命力。


    而在那巨大肉瘤的正上方，悬浮着一枚约莫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暗紫色晶体。晶体内部，仿佛封存着最深邃的黑暗与痛苦，散发出凌驾于整个腐化领域之上的、纯粹的规则腐化本源气息！正是这东西，在源源不断地制造并辐射着腐化之力！


    “找到你了……”凌姝眼神锐利如刀。她能感觉到，怀中所有卡牌都传来了强烈的、混合着警惕与战意的震动。尤其是后土卡与伏羲卡，对这亵渎生命与秩序的源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排斥。


    似乎感应到了凌姝这个“异物”的靠近，那巨大肉瘤猛地一颤，表面所有孔洞齐齐张开，发出一种并非声音、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充满了无尽恶意的尖啸！


    嗡——！


    恐怖的规则冲击如同海啸般迎面扑来！八卦神域的光芒瞬间黯淡，剧烈摇晃，边缘处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凌姝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神识如同被重锤击中。


    紧接着，肉瘤底部扎入河床的根须疯狂蠕动，搅动起滔天的黑色污水，化作无数条由腐化规则凝聚而成的、布满倒刺的黑暗触手，从四面八方朝着凌姝的八卦神域抽打、缠绕而来！每一击都蕴含着瓦解规则、侵蚀生机的恐怖力量！


    同时，悬浮于肉瘤上方的暗紫色晶体微微一颤，射出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腐化射线，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穿透了八卦神域的防御，朝着凌姝的眉心疾射而来！这一击，锁定的是她的灵魂核心，要将她的意识也一同腐化！


    危急关头，凌姝眼中七彩光芒爆射！


    “八卦轮转，御！”


    心念驱动之下，八卦神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坎水之力与离火之力交融，形成一片水火混沌的屏障，硬抗黑暗触手的抽打；艮山之力与坤地之力叠加，神域壁垒瞬间厚重了数倍；巽风之力流转，试图偏转那致命的腐化射线！


    轰！轰！轰！


    黑暗触手狠狠抽打在神域壁垒上，爆开一团团污秽的能量，壁垒剧烈震颤，裂痕蔓延，但终究没有破碎！然而，那道凝练的腐化射线，却如同烧红的铁针穿透油脂，虽然被巽风之力稍稍偏转了方向，依旧擦着凌姝的鬓角掠过！


    嗤！


    一缕发丝瞬间化为灰烬，被射线擦过的皮肤传来一阵钻心的、直抵灵魂的冰冷与剧痛，仿佛那一部分的“存在”正在被强行抹除！凌姝强忍痛楚，催动伏羲卡的秩序之力与体内那丝创造火种，才勉强将侵入的腐化规则逼出、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