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暧昧?

作品:《绣春照阙千

    第二十五章暧昧?


    “时代”一词由来已久,唐阙千不确定它起源于何处,但“跨时代”三个字合起来肯定不是古中国语。


    因为过去漫长的几千年华夏历史文明中,各个朝代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革,或许会动荡颠簸,或许会长治久安,但所有的一切在教科书上被统称为“封建时期”。


    只有到了近代,社会结构和思想观念才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动,这种变动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激起层层涟漪,从政治体制的革新到经济模式的转型,从文化思潮的碰撞到日常生活的变迁,无一不在时刻重塑着人们的认知与行为方式。


    旧有的秩序被打破,新的规则在探索中逐渐确立,整个文明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熔炉之中,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蜕变与重生,真正意义上的“时代”划分才由此逐渐清晰起来。


    其中,科技大爆发更是“古代”与“现代”的分水岭,从蒸汽机的轰鸣到电力的广泛应用,再到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每一次重大的科技突破都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才让“跨时代”这个概念有了坚实的现实依托。


    宁明秋凭什么认定一张小小的“考卷”就能跨越时代的鸿沟,给莘莘学子,给大成王朝,给这个天下带来不一样的变革?


    作为一名“古人”,他又如何知道自己的“时代”是可以被超越、被跨过的?


    虽然大成不是大明,但唐阙千敢肯定,此时的欧洲还处于宗教神权与封建王权交织的中世纪,对东方大陆构不成威胁,至于美洲……原住民应该还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阳光下,没有被屠戮残杀。


    莫非他也是穿越者?大成王朝被穿成筛子了?还是自己正身处某个大型幻想虚拟游戏中而不自知?系统!系统——我去!到底有没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啊魂淡——


    尽管内心深处有无数羊驼在奔驰,唐阙千恨不得用中文、英文、火星文问候对方全家,但面上,他还是个乖宝宝,缩在陆启渊身后,恨不得把自己完全藏在指挥使大人的阴影之下。


    这状态,不光陆启渊觉得可疑,陶咏和屋外亲兵都察觉出不对劲了。


    后边的交谈再无异常,宁明秋夸,陆大人应,唐小鱼儿只负责站桩当木头人。


    他脑袋上的伤十分明显,出于礼貌和关心,宁司业也要问几句,陆启渊适时抛出唐阙千失忆的话题。


    “失忆了?”宁明秋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


    “是啊,”陆启渊搂住唐阙千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又瞎了眼,本使瞧他可怜,便带回家养着了。”


    说起“养着”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大成朝明令禁止官员狎妓,所以不少人钻空子,养起了小倌。


    唐阙千不是那种妩媚的类型,但他身形瘦弱,即使被好好调养了一个月也没长几两肉,顶多是刚摆脱皮包骨的磕碜模样,此时倒有些弱不禁风,我见犹怜之感,瞧着非常适合……把玩。


    宁明秋脸上的表情有些收不住了,隔着院子的时候就听见唐阙千在惨叫,那声音明显是正被人压着欺负,尤其现在,他侧着身被陆启渊搂在怀里,后颈指痕明显,怎么看也不像是没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宁大人?”


    宁明秋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收敛心神,目光从唐阙千后颈移开,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然:“陆大人仁心,唐小友能得大人照拂,是他的福气。”


    陆启渊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只轻轻拍了拍唐阙千的后腰。


    果然,宁明秋下一句话道出了自己的不解,“子业原以为,陆大人以唐小友之名上呈于陛下,是有托举之意,如今看来……”


    “本使占他便宜颇多,已足够讨得陛下欢心,如今不过一张小小考卷,留给他又何妨?”说着,用另只手逗弄唐阙千的下巴,举动可谓是相当之轻浮。


    唐阙千脸上飞起薄红,又羞又恼,却不敢生气,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摆弄。


    陆启渊低笑一声,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动作亲昵自然,落在宁明秋眼里,更坐实了两人关系匪浅的猜测。


    宁明秋总觉得此事透着古怪,陆启渊心思深,怎会为了这点“便宜”就放弃一个可能成为助力的人才?虽说他今年二十有四,尚未成家,或许是有那方面的癖好,但唐阙千样貌并非倾国倾城,顶多算是清秀,以他的才能,若是好好培养,怎么不比用来暖床划算?


    正思忖间,陆启渊已转头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宁大人,可喜欢阿千?”


    “诶?”


    “我见大人一直盯着阿千,想必是对他的才华颇有几分喜爱,如果将他卖于你,宁大人愿意出多少?”


    噗——


    唐小鱼儿差点喷了,好在及时把脸埋在对方胸前才没真的喷出来。


    “大人……”环抱陆启渊的手狠狠抓了一把,“您不要我了么?”


    陆启渊挑眉,觉得自己被猫挠了似的,心里怪痒痒的。


    “宁司业是好人,你跟着他,想来比在本使这里好过百倍,”陆启渊道:“本使粗鲁,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说不准哪天,你小命就折本使手里了。”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眼底却藏着一丝戏谑,手还故意在唐小鱼儿腰间揉了揉,惹得怀里人又是一阵轻颤,气得唐阙千差点跳起来踹他中间第三条腿


    “大人~”


    酝酿好感情,唐泥鳅抬起头,含(yao)情(ya)脉(qie)脉(chi)“看着”他,“可我只认大人,只想跟在大人身边~”


    “阿千,听话~”


    “大人~”


    “阿千~”


    “大人~~~”


    宁明秋在旁看得目瞪口呆,陆启渊前一刻还希望自己同唐阙千交好,似乎有意提他一把,后一刻就想将人卖给自己?


    这变脸的速度,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莫非……是玩腻了?想借陛下那几句夸赞抬高唐阙千的身价,方便转手?而唐阙千……很可能榨不出油水了?


    毕竟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就算唐阙千再有什么奇思妙想,这一个月喷井式的爆发也该用得差不多了。宁明秋敢肯定,锦衣卫弄出来的那些玩意儿,十有**都是唐阙千在背后提供的点子,不然为何陆启渊不早几个月甚至几年搞出来?


    现在,对方无法再提供价值了,所以打算抛弃他?另纳新欢?


    要不要将这个山芋接过来,宁明秋有些犹豫。


    虽不烫手,但……


    陆启渊没有错过他眼底的算计,抬手轻轻拍了拍唐阙千,示意对方再加把劲儿。


    “宁大人霁月清风,想是看不上他这样的,若不想要,本使也不勉强。”说着,脸色有些难看了。


    “大人!您不能不要我呀!我、我还可以做出新东西……我还有用……大人啊——”唐阙千哭天喊地,演得好不开心。


    宁明秋干咳一声,讪讪道:“陆大人说笑了,唐公子既是陆大人的人,在下怎敢夺人所好,原先也只是想询问一下那‘考卷’是如何设计出来的,现在既已得到答案,宁某就不多留了,这便告辞。”


    陆启渊有些不满,但在他这样的人面前也不好撕破脸面,于是不冷不热的吩咐陶咏送客。


    仅一个眼神,陶咏已知晓上官的意图,宁明秋那边还没出陆府大门,负责盯梢他的人就已经安排好了。


    “原以为能让你交个朋友才让你见他,没想到也是暗怀鬼胎之辈。”


    等人走远了,陆启渊才收起脸上的笑容,对唐阙千道:“宁明秋这人风评不错,不爱权、不爱财、也不爱男人或者女人,成天窝在国子监里,一心向学,若不是你对他有所防备,我还当他是个好人。”


    “锦衣卫都查不出他的底细?”唐阙千不客气的坐在扶手上,手搭在陆启渊身上,吊儿郎当道:“不爱权、不爱财、不爱男人和女人,或许是看不上,心里有更值得追求的东西。”


    “他的背景很干净。”陆启渊把唐小泥鳅拉自己腿上,“教你的规矩呢?又忘了?坐没坐相。”


    唐阙千:坐你怀里就是有规矩?


    陆启渊看他小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挠了挠他的下巴,笑道:“你都是本使的人形跟宠了,自然在我怀里就是你该学的规矩。”


    唐阙千:“……”


    手痒,想打人,但是打不过怎么办?= =凸


    温热的气息靠近耳畔,细小的声音钻入耳廓,“现在,告诉我,为何防备他?”


    靠!原来是怕隔墙有耳,要说悄悄话啊?!用得着这般暧昧么?


    唐阙千真想一巴掌呼某人脸上。


    “不知道。”


    他确实不清楚为何自己刚听到“宁司业”三个字时便生出反感和抗拒,“或许你该去问问我那便宜爹,兴许他们认识?”


    “好。那,第二个问题,”陆启渊的气息依然没有远离,“你为何也不爱权、不爱财、不爱……色?”


    唐阙千伸出三根手指,并拢,“天地良心,指挥使大人,小的我可是一直宵想着您的美色呢。”


    “是么?”陆启渊轻笑,“既如此,那本使满足你可好?”


    老虎爪子开始不安分,唐阙千及时拦截,气息略有不稳,“别别别,我说实话还不成么?大人您动口别动手,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陆老虎可不好糊弄,硬把小鱼儿从头撸到尾,才心满意足的靠回椅背上,大发慈悲道:“说吧,给你坦白的机会,仅此一次。”


    没想到,下一秒唐阙千扑了上来,埋首在他肩窝里,温热的呼吸瞬间熨帖在颈侧,带着几分刻意压抑的颤抖。


    陆启渊一僵,双手下意识环住了对方。


    少年发丝柔软,蹭得他脖子发痒,连带着心底某处也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泛起一阵奇异的酥麻。


    “大人,”唐阙千的声音闷闷的,从布料下透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想回家。”


    回家?


    “回我真正的家,我想我爸妈……”


    又是“爸”和“妈”。


    这个称呼书籍中多有记载,但并非时下人们习惯的常用语。


    “我真的想他们……我想他们了……”


    颈边一片温热,小鱼儿竟是哭了?!


    陆启渊顿时慌了神,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唐阙千清醒的时候掉眼泪,往日里这少年要么没心没肺地笑,要么憋着劲儿跟他犟,何曾露出过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


    温热的液体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烫得他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发紧。


    陆启渊笨拙地抬手,轻轻拍了拍唐阙千的后背,动作僵硬得像是生锈了一般,嘴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别哭了……”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这干巴巴的三个字听着就没什么说服力,连他自己都觉得敷衍。


    可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出别的词来,颈边细微的抽泣声像是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心头上。


    “……不是已经派人去寻了么?定能寻到的。”


    唐阙千没有接话,只将脸埋得更深,肩膀微微耸动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极小极小声的回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