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二十，陈摇麦已经站在了小区门口。


    初夏的晨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她残存的困意。


    她举着手机，对着镜头小声说道：“家人们，今天是小陈学车的第二天，我已经在这儿等教练了。虽然第一天练得不太好，老是熄火压线，可能是我太紧张了。不过谁还没个适应期呢？我相信接下来几天一定会进步的~”


    ..


    正说着，那辆熟悉的白色教练车缓缓驶来，停在她面前。副驾驶的车窗降下，刘教练探出头：“小陈，上车。”


    陈摇麦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下意识地朝后座看了一眼——空的。


    她愣了一下，转头问教练：“刘教练，我们不等李燚了吗？他也是这个小区的呀。”


    教练已经挂上档，车子平稳地驶出。他目视前方，很自然地回：“哦，他今天不来。”


    “啊？”陈摇麦有些意外，“他不是昨天才刚开始学吗？”


    “他有事，请假了。怎么，一个人练车紧张啊？”


    “没有没有，”陈摇麦连忙摇头，心里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今天要继续面对那份尴尬的准备，甚至还暗自排练过几句简单的寒暄，没想到对方直接不来了。


    她默默收起手机，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晨光熹微中，城市刚刚苏醒，而她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奔波。这份“独家”的早起体验，显得有几分孤单。


    “那咱们今天多练几把倒车入库。”


    教练的声音把她从思绪中拉回。


    “好。”


    ..


    练车结束，陈摇麦从驾驶座上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天状态不错，”刘教练难得地露出赞许的表情，“比昨天稳多了，方向感也找到了。”


    陈摇麦忍不住笑了。


    确实，今天没有某个男生坐在后座，她整个人放松不少，不用分心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用担心自己笨拙的操作会被看到。


    果然，某些人不在，效率高多了。


    “谢谢教练。”陈摇麦心情颇好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随口问道：“对了教练，除了我和李燚，您还有其他学员吗？人多一点一起练，是不是排课能灵活些？”


    刘教练摇摇头，叹了口气：“暂时没有。今年驾校竞争激烈，我这边一直没招到新学员。你别看群里人多，大多也都是拿证了的。”


    这个回答让陈摇麦有些意外。


    她看着教练略显无奈的表情，又想起这两日练车的体验，虽然辛苦，但刘教练确实耐心负责。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教练，”她眼睛一亮，重新掏出手机，“我有个主意……反正我每天都要来练车，不如我顺便拍点视频，记录一下学车日常？就当是给您宣传宣传了。”


    刘教练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这丫头，鬼点子倒挺多。拍视频能有用吗？”


    “试试看嘛！”陈摇麦已经打开了相机，调整着角度，“现在好多人都刷短视频的。咱们就拍得真实点，记录我这个暑假拿证的全程，肯定比干巴巴的广告有意思。”


    她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


    “哈喽大家好，我是正在学车的小陈。今天是我练车的第二天，刚刚被教练夸了呢！给大家看看我的教练——”


    镜头转向一旁的刘教练，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却又忍不住笑了。


    陈摇麦心里盘算着：记录学车过程，既能为教练宣传，说不定还能吸引几个同龄人一起来学车，到时候就有人作伴，李燚回来就不尴尬了。


    ..


    接下来的几天，陈摇麦都是独自一人早早来到小区门口，坐上教练车，在清晨空旷的训练场上重复着倒库、侧方。


    李燚一直没有出现。


    起初，陈摇麦心里确实有种轻松的窃喜，没有那个略显疏离的他在场，她练车时放松自在很多，出错也不会感到那么窘迫，进步也明显快了起来。


    但第三天、第四天……


    当她已经习惯了副驾驶座上只有自己的背包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开始悄悄浮现。


    尤其是在完成一个漂亮的标准倒库，下意识想看看后视镜，却发现后座空无一人时；或者当教练讲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车内只有她一个人干巴巴地回应时，那份轻松里，似乎掺进了一丝微妙的……


    空旷感。


    第五天练完车回家，她窝在沙发里刷着手机，指尖无意间划到了微信列表。


    那个她临时添加，后来再也没有过对话的联系人——“李燚”，静静地躺在那。


    怎么换头像了。


    她记得刚加好友时，他的头像是一片朦胧的天际线，分不清是日出还是日落，有种说不清的疏离。


    现在却换成了一只戴墨镜的柴犬，配文“秋名山车神候选”。


    “噗——”


    她噫了一声，“还搞反差？”


    但又想着：


    “他怎么一直没来？是那天我表现得太冷淡，让他觉得不自在，所以换教练了？”


    一个念头地冒了出来。她甚至下意识点开了对话框，指尖在输入框上方悬停。


    要不要……问一句？


    毕竟算是“同学”，关心一下似乎也合情理？


    “嗨，你最近怎么没来练车？”


    她默默地在心里打下这行字，随即又飞快地摇了摇头，把手机屏幕按熄。


    “算了。”她对自己说。


    非亲非故，贸然去问显得很奇怪，说不定对方根本不在意。也许他只是临时有事，或者单纯不想学车了。自己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关心，实在有些多余。


    ..


    晚上，陈摇麦正盘腿坐在电脑前，眉头微蹙，仔细调整着视频里一段倒车入库的转场效果。


    手机在桌面上“嗡嗡”震个不停，屏幕亮起，是名为“三朵金花”的微信群聊疯狂刷屏。


    她划开一看，是花如玉和许七。


    花如玉：【@陈摇麦 麦麦！别窝家里发霉了，出来觅食！姐请客！】


    许七：【是啊，劳逸结合，你去练车，好几天没见你了。】


    陈摇麦手回复：【姐妹们心领了！但我今天真出不来。】她顺手拍了段电脑屏幕的实况发到群里，证明自己“水深火热”。


    花如玉立刻发来一串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包：


    【美食都不能唤醒你了？跟你说，万喜广场新开了家火锅烤肉店，好评炸了！】


    陈摇麦：【（抠鼻）所以呢？】


    花如玉：【重点来了！听说那家店的服务员，个！个！都！绝！了！清一色男服务员，身高硬性要求185 ，个个颜值能打，服务周到到让你怀疑人生！！确定不去养养眼？】


    陈摇麦；【噫，有多能打？】


    花如玉绘声绘色地描述：【据说他们会单膝跪地帮你烤肉，温柔地问：‘小姐，这个熟度可以吗？’而且！据说有个特别帅的，外号叫‘烤肉西施’！】


    陈摇麦：【有点夸张了吧？都是据说，谁信呢】


    许七也跟上劝说：【麦子，放松一下说不定灵感就来了。一直盯着电脑效率反而低。】


    【就是就是】花如玉继续轰炸：【我们都到你楼下了，给你30秒考虑，不下来我们就上去挠门了！】


    陈摇麦一愣，下意识站起身拉开窗帘往楼下看。


    果然，花如玉和许七两个家伙正仰着头，笑嘻嘻地朝她窗口挥手呢。


    她哭笑不得：【行行行，怕了你们了。等我十分钟，收拾一下！】


    放下手机，她看着屏幕上未完成的工程文件，无奈笑了笑。


    也好，或许出去换换脑子，回来剪片子的思路能更清晰。至于185 的帅哥服务员……嗯，就当是去收集点短视频素材好了。


    ..


    陈摇麦“咔哒”一声锁上门，将钥匙在空中抛出一道小弧线，精准地落入掌心。


    花如玉抱着手臂，倚在墙边，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


    白色西装短裙衬得身形挺拔，微卷长发松散披肩，脸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颇有几分星味儿。


    “哟，”花如玉忍不住挑眉，“陈大小姐，您这是要去米兰看秀，还是去纳斯达克敲钟啊？就去吃个饭，穿这么正式干嘛？”


    陈摇麦闻言，不慌不忙地将墨镜往鼻梁下按了按，从镜框上方丢给花如玉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她指尖轻轻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下巴微扬。


    “别忘了，我可是个博主，出门在外要注意形象。待会儿记得帮我拍几张，要能出片的。”


    许七：“好啦好啦，快走啦。”谁知道呢，说不定穿这么漂亮，是想吸引某位‘西施’的注意呢~


    ..


    三人来到那家新开的“炙遇”火锅烤肉店，果然人气爆棚。门口等位的队伍弯弯曲曲排了十几米，取号屏上显示前面还有四十多桌，不少年轻女孩还一边排队一边补妆。


    陈摇麦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人？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怕什么！”花如玉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我早就料到会这样，提前好几天就在小程序上蹲点预约了。”


    就在她们准备进门时，陈摇麦的目光被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吸引。


    一个穿着店内制服的高挑男生正被几个刚用完餐的女生围着。


    “抱歉，我们工作时间不能加顾客微信。不过很感谢您喜欢我们的服务。”


    他声音清朗，措辞得体，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虽然戴着口罩，但陈摇麦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李燚。


    她顿时来了兴致。


    怎么在这里做服务员？


    还没等她细想，花如玉已经兴奋地推着她往前：“快走快走，到我们了！”


    走到门口，接待她们的正是李燚。


    近距离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别着的工牌。


    不是寻常的姓名牌，而是一个特制的卡通铭牌，上面俏皮地写着“烤肉西施”四个字，旁边还画着一个戴厨师帽的Q版小人。


    陈摇麦的视线往旁边一瞥，注意到另一位服务员的工牌上写着“火锅小王子”，还有个男服务员的工牌是“调料仙子”。看来这家店的服务员都有顾客取的趣味外号。


    她含笑：哦~，李燚。


    原来你就是那个烤肉西施。


    烤肉西施烤的肉一定好吃。


    “欢迎光临炙遇，请问有预约吗？”


    陈摇麦摘下墨镜。


    花如玉一边报预约信息，一边盯着他看：“帅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有点眼熟。”


    李燚低头核对预约表，口罩上的眼睛弯起：“是吗，没有吧，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大众脸。”说话时，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陈摇麦，在她身上短暂停留。


    她今天的装扮真的很吸引他的注意。


    这时另一个服务员小跑过来：“燚哥，B12桌的客人想再加一份和牛，系统上操作不了，能帮我看一下吗？”


    “稍等，”李燚对那位同事点头，然后转向她们，“三位请稍等，我请同事先带你们入座。”


    “不用不用，”花如玉和许七赶紧说，“我们等你！”


    李燚处理完系统问题后返回，亲自领着她们穿过热闹的用餐区。


    所经之处，不少女客人都偷偷投来目光。


    他边走边介绍：“我们店主打火锅烤肉一体，左边是火锅区，右边是烤肉区。推荐尝试我们的招牌雪花肥牛和芝士虾滑。”


    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他递上菜单：“扫码点单即可。需要帮忙烤肉的话可以按服务铃。”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掠过陈摇麦，“推荐试试我们新出的泡菜锅底，很适合夏天。”


    等他转身离开，花如玉凑过来小声说：“麦麦你发现没，他好像多看了你几眼？”


    陈摇麦：“？”


    有吗？


    许七：“看来今天这身打扮没白费，果然出门在外还是要好好打扮才行。”


    陈摇麦低头看着菜单，心思却飘远了。她很好奇李燚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而且看起来还挺熟练的样子。


    看着李燚离开的背影，陈摇麦想起第一天在驾校的遭遇。


    一个调皮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低头扫码点单，却在服务员备注栏里特意输入：“希望由工牌‘烤肉西施’的服务员为我们这桌服务。”


    转念一想，既然是热门员工，这会儿肯定忙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专门来服务她们这桌？


    于是她抬手向不远处一位经理模样的男士示意。待对方走近，她轻声说出自己的需求，并报出一个数字。


    那金额让经理眼睛微亮，随即拿起对讲机开始安排......


    李燚慢热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火锅烤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