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狱探视雯岐表心意
作品:《春喜上眉梢》 林家人错愕,同样前来的袁户二人听到此番面为解释,实为宣布陈词的行为十分反感。
袁峤正要开口将千禄带走,打眼见到她所穿衣物心停半拍,在看到她发上的簪子,彻底没话讲。户本蕙也察觉出她身上衣物尽属雯岐,要说的话也憋住了。用眼色问向袁峤:“怎么个事,她们相熟得很?”
袁峤回敬:“我不知道,别问我。”
千禄并不在乎旁人做何种猜想,她十分明确自己的目的,纠缠雯岐到事情解决。该说的话已说完,急切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千禄复推着雯岐后背出门。
袁峤见二人举止亲密,还是千禄主导更加茫然:“按理说,不该相熟至此。倘若金雯岐待千禄有一丝情谊在,便不会对来荀姐姐如此刻薄。但你要说没有情谊,她怎会任由千禄扯他袖子,推他后背?甚至腰间的工牌,那也是从雯岐身上搜刮的吧。”
户本蕙也迷茫:“雯岐对她是保护姿态,难不成真是两小无猜?”
“两小无猜却欺辱她的家人么?”
这话户本蕙不知作何答复,也疑:“有没有可能,其实她们互不知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相处了一段时间。”
袁峤啧了一声,不再想去猜测:“算了,既然可信,将就用一段时间。我不信来荀回来会放任她们搅在一起。”
孟二姐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见二人,心内一喜:“找到我家来荀了吗?”
户本蕙摇摇头,又是一通宽慰,把带来的衣服点心放下才离开。
一上马车,千禄忙不迭问道:“怎样?”
雯岐观她衣裳脏污凌乱,面上积的灰被泪冲洗开,净出泪流过的痕迹,额上还有被磕出的红印。没什么心情回答:“同你知道的一样,并没有太多别的消息。”
千禄气得睁圆了眼,额上青筋也暴出:“若真是来荀作恶,我们林家当是有钱得了不得了,何至于一大家子人住一栋不大不小的宅子,连个花园都没有。说的物证实在何处,又请问人证何许人也?”
雯岐用温水洗过帕子,为怒气冲冲的人擦脸:“上一车被卖的女孩儿,其中有几人指认林来荀是买家。所收银钱在林家的荷花池与地板下挖掘出来,共计二十万黄金。”
千禄嘲道:“我姐姐住的院子因前段时日雨水狂急,淹了里屋,地板受潮换过一次,那时我都没见过黄金。再者,我们家能有多大,装得下那么多黄金。”
雯岐安抚道:“此事破绽百出,你且别急。我会去查清楚的,也就几日而已。”
千禄道:“你派去找我哥的人,再派出去找来荀好吗,我会付你银两的。”
雯岐旧气未出,又添新气。明摆着她是早知道自己是谁,住在何处。眼下不是商量这些的好时机,他耐下心道好,当即就叫人快马回家将人聚集发派任务。
到家后,千禄未用饭立马沐浴,发还未干请丫头让雯岐过来。
雯岐正命人备饭,知晓后马不停蹄奔过来。千禄把他拉到案边坐下:“我粗略算过二十万两黄金的体积,丢入荷花池与埋在地中是可行的。但金重,入水入泥都会坠下,倘若新埋进去,金面必然不会太过陈旧,荷花也不会长得茂盛。”
两个丫头正用水桶将浴桶里的水一桶一桶接连提出去,水温尚热,桶面氤氲水汽,雯岐不觉中有些心不在焉。
许久后才道:“据我猜想,金子该是林家被控制后扔进去的,这只是一个黄金不在林家的证据之一,并不能直接证明林来荀不是幕后之人。”
“但能证明起码有人陷害,最差结果也能证明来荀有同谋。她的为人我十分清楚,林家钱财多少我也清楚。当年我被贼人所捉,姐姐花了二百金将我赎回,那是林家几十年的积蓄。顶级才华与美貌并存的处子瘦马价值五十金,姐姐出二百金就是买我一个平安,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去动一个价值二百金的普通女子。我没有顶级的美貌,更是官家女眷,买价又高,是很划算的买卖。从我回家那日起,林家所剩的银两其实并不剩多少。”
又道:“家里修葺荷花池,是这两年的事。这一切因我而起,古有记载,读书者可亲养一株生姜,从姜块长芽点开始,每日浇水,与它闲话,为它取名,人约禄根,可保事业节节高升。读书者则学业顺通,金榜题名。无奈我总是养不活,退而求其次养了几尾鱼,因此才有了一个小荷花池。我想若我贪污,定不会收取纯金,不好掩人耳目。因此池中的黄金,定有沙金之类,或是藏在泥土里运回的,直接抛于池中或是地板下,当有包裹的泥沙才对。”
雯岐大喜,他早将这事想明,证据也提早派人去挖掘送入大理寺。知晓千禄伶俐,但从未想过她能想通这一层,更不敢信她同自己想到了一处:“我并未从林来荀手下除名,衙里也想来知道我与她不睦,此事我已提交查案的帖子,上头已通过了。方才你所说的,我也想到了,并命人去照做了,此时证据应当已在衙里放着了。”
千禄难得松口气:“我想请你去审来荀所谓的同党,探明来荀何时加入买卖人口的组织,何时何地同谁一起参与收购人口,金子如何到我家,送货的又是谁。每一批次送货当日天气如何,来荀穿着如何,林家几人看见等等信息,越细微的小事越好。破绽越多,证明来荀被诬陷的概率就越大,找到幕后真凶最好,找不到起码也能保住她的命。”
雯岐也一笑:“已着手在干了,你果真像林来荀养大的,行事与她一样,风风火火但有头脑清醒。”
“我说的你也想到了,因为我们是同一个师父。”
雯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所学,全是林来荀教授,胸中生出一丝查清真相的责任感来。不知是为了讨好千禄,还是终于承认林来荀是自己的师父。
“买卖人口的案子太大,来荀应当是一直在查的。背后的人应当也知道,想来来荀掌握了证据,否则他们不会这么着急下死手。那几个指认来荀买人的女孩儿,定是被逼迫,你得找几个人暗中守护她们家人的安全,别到时候推赖来荀。”
饭菜已好,雯岐打断她的话:“先用饭,你从来家里后一直没有用食。一切有我,你不要怕,圣上一直厌恶官官相护,只要证据足够,林家会安然无事的。”
千禄见他做事有几分头脑,略放下心:“找到来荀后,你亲自守着她可以吗,一定会有人投毒或者暗杀,再装上畏罪自杀的头衔。”
雯岐盛了汤,放在她面前:“我都记下了。”
两人用了饭,千禄才和衣歇下。
待熟睡后,雯岐并不特意压轻动作,拿着药瓶走到她歇息的榻前。解衣脱袜,换上舒适的寝衣后,雯岐用药酒揉着她红肿的膝盖与脚腕。
此后,又将她身上捏探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伤处才合上帷幔。
过了一更,院里窸窸窣窣落下两个人影。户本蕙朝屋内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开门见山:“你和千禄什么关系?”
雯岐争在桌前写字,头并不抬:“未婚夫妻关系。”
户本蕙厉声叱骂:“你拐走千禄一事,待林家的事解决后,我再找你算账。”
“那时,我要去林家提亲。”
“你不配和她在一起。”
“我可以入赘,入赘女婿来看的话,我条件是极好的。”
一句把当场所有人都弄得说不出话来,雯岐坦然写着求婚书,袁峤看清后倒是冷静了几分:“怎么,一见钟情?见别人家的女孩子好,合自己心意,趁人之危用成亲一事要挟?”
雯岐回怼:“是日久生情后的蓄谋已久,若不是她一直躲着我,我们早已定下了婚约。”
户本蕙心情畅快了,躲着他,说明并不中意。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做人原则,扬出一个让雯岐甚是碍眼的笑来:“她躲着你,遇到事又来找你,哟,训狗呢。”
雯岐白她一眼:“我乐意,她怎么不去训你?”
袁峤大吃一惊,轻声咳了两下,抓回因吃惊难以回神的户本蕙。
同一个目标,往日不和的三人难得平心静气坐在一起,商解拐子案如何破解,如何找到林来荀,以及如何脱罪。
最后谈起千禄,户本蕙叮嘱雯岐:“你娇生惯养大少爷,从来不爱倒处乱跑嫌累,可得好好看紧千禄。别让她出去找人了,否则来荀找到了,又丢了她,到时候来荀杀你泄愤,我们可不管。”
袁峤也道:“她说的极有道理,千禄虽没有武功,但几年相处下来我们都知道她是个犟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你切莫因她是个文官低估了她,当年她可是一根簪子救回来十几个拐子被拐的女孩儿。也不要小看她的胆量,她直觉一向很准又极会藏匿自己的痕迹,有某种预感时便会付诸行动。你要记得,她不是只会等着别人相助的人,一定看好她,很可能她会自己去找来荀。”
雯岐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都应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