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上，立志当厨师的郝斌一头扎进后厨。


    高瑞阳紧跟上去，生怕郝斌霍霍了后厨的存粮。


    “啧，”郝斌郁闷地抓了抓脑袋，看着高瑞阳娴熟扒拉牛扒的动作，“你们怎么都会啊！”


    高瑞阳也纳闷：“煎牛扒，煮个意面有什么难的，你怎么就是学不会！”


    “郝斌，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多少？”


    “嘿！煎个牛扒给我干成智障了！”


    后厨里两个人你推我，我撞你，小学鸡似的互啄。


    餐厅区域，轮休的鹿沅之、刀永思并肩坐着，低头翻看各自的手机。


    “要是能一直呆在这就好了！”刀永思按住后颈，转了转脑袋，“有吃有喝，还有沙发能躺着睡觉。”


    一天平安过去，六人原本紧绷神经放松，第一天紧紧攥住、不敢离手的武器，也随意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鹿沅之抬眼，开玩笑地告诫：“可别立旗子。”


    刀永思漫不经心地摆手：“不会那么嘴臭的。”


    她托腮看着鹿沅之，“那个直播看完，我都来劲儿了。要是还待在之前那些烂地方，我拼了命也要跑出去，哪怕出去流浪。”


    鹿沅之微微低头：“你能在这待多久？”


    “为什么这么问？”刀永思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食物吃完，或者救援到了，就走啊。”


    鹿沅之把自己砸进沙发里，盯着天花板发愣：“坐不住，一闲下来，我就好想我妈，好想我爸。”


    她的头微偏，“不知道我家附近有没有丧尸，我爸有没有回家。”


    “唉，我也想知道我爸妈那边咋样，应该不至于全国……”


    刀永思伤感一瞬，她坐直身体，“可是如果不是全国都爆发，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们啊！嗷嗷嗷！”


    刀永思软塌塌地倒进鹿沅之怀里，腿翘在椅背上：“等事情结束，我的简历上可以再添一笔，当个保镖不成问题……”


    她打个喷嚏，抽了抽鼻子：“鹿沅之，我俩好臭啊，都被腌入味了。”


    六条咸鱼穿着近半个月没换的衣服，汗味、各种食物混杂的味道浸入布料深处，举手投足别有一番风味。


    “后厨有个水龙头可以直接放热水，”毕笙转到书架后，神情疲惫，“是该洗个澡了。”


    她给另外两个女生递了个严肃的眼神，毕笙拧眉，“太长时间没换贴身衣物，容易滋生细菌，得妇科病。”


    “还可以用高温蒸汽给内衣消个毒，”刀永思不适地扯了扯裤子，率先站起来，“我们排队洗！”


    钢制大锅盛着冒着汩汩白气，弥漫封闭的后厨中，一个赤条条的人站在锅边，另两人全副武装，背对着那人站立。


    裹满热水的毛巾，嗖地粘在身上，高瑞阳嘶哈嘶哈地扭头，疑惑发问：“你俩怎么还不脱衣服，不是要洗澡吗？”


    郝斌支支吾吾：“等你先洗完！”他们还没熟到坦诚相见的程度！


    再说了，在场三个雄性，就他最瘦、最矮。真一起洗，衣服一脱……郝斌拉不下脸！


    高瑞阳也就顺嘴一问，见他们不来也没强求，他巡视后厨，没发现多余的刷子。


    他遗憾地再搓两下，扭着光屁股蛋走到门边，抬手敲了敲门：“永思，我衣服！”


    门开了一条小缝，三件黑色薄衣服被塞进高瑞阳手中，刀永思的声音很闷：“将就着穿！”


    高瑞阳满腹狐疑地抖开：“……”


    高瑞阳一到门口，惊恐的郝家兄弟就携手奔向盛着热水的锅边。


    “我先！”郝若抓着裤腰。


    “我年纪小，我先！”郝斌丝毫不让，也抓住短袖下摆。


    高瑞阳的嘀咕声从门口飘来：“诶，这个衣服卡屁股沟啊。你们谁来帮……”


    “一起！”郝家兄弟对视一眼，郝斌帮大哥解开裤腰带，郝若帮老弟扯下短袖。


    滚烫的毛巾摁在兄弟胸膛上，两人面目狰狞，死命帮对方搓。


    “嘶！哥，手劲儿真大！”


    “哪里哪里，对了，你之前说我和你雪姐的事，是你告诉爸妈的？咱再聊聊！”


    被热水蒸成红色的兄弟俩面面相觑，薄薄的皮肤经不起再搓，但身后高瑞阳的恶魔低语仍在呢喃：“卡屁沟，卡屁沟……”


    郝斌咬牙，一抬手把衣服丢进水池，闷头开始搓：“这个衣服，太脏！真是一眼都看不下去！”


    举着衣服的郝若犹豫片刻，想到丧尸咬在他大臂的那一口，谨慎起见，还是决定不和郝斌的衣服混着洗。


    他捻手提起衣服，转身面向高瑞阳：“……”


    “卡屁沟啊……”高瑞阳冲他招手，神情诡谲。


    啪嗒啪嗒——


    余光中，老哥的鞋越来越远，郝斌放慢手上动作，装模作样地再搓七八下，他兴奋地转身奔向两人：“我洗好了，换洗的衣服……怎么长这样！”


    隆起的大臂从黑色单薄的布料后探出，折在胸前，胸前的轮廓幅度跌宕，被皮肉泛粉的手肘挤压，卡在线条分明的两臂间。


    高瑞阳傲然站立，手里托着一张轻飘飘的布：“赐郝斌围裙一件！”


    已经套上围裙的郝若心有余悸，提了两把身上的裤子：幸好刚刚没有头脑发热，不然……


    混着薰衣草香味的围裙轻飘飘地从郝斌脸上滑过，衣角蹁跹，露出他呆滞的眼神：“有没有别的衣服……”


    他呼吸一滞，眼眶发红，郝斌咬牙质问：“等等，你下半身穿的什么？！”


    上着黑色围裙，下身深蓝包臀裙的高瑞阳正转身开门，妖妖俏俏地移步出门。


    紧身包臀裙勾勒出的饱满臀肌，随着步伐左右扭动，高瑞阳轻哼一声：“没见识，走了。”


    蒸汽从敞开门向后厨溢出，两个高挑的身影踩着雾气，一前一后地摇出来。


    刀永思托腮，欣赏的目光刚在高瑞阳身上转了几圈，还没移到郝若身上，大片鼓囊囊的肌肉就怼到眼前：“穿这个有点冷耶。”


    三个女生已经清洗完，分散在西餐厅的书架两侧，她们穿着从小休息室翻到白衬衫，深色西式女裤，袖口挽到手肘。


    高瑞阳把刀永思的脑袋埋进自己胸口，委屈巴巴地念叨，他老冷了，走路不舒服云云。


    鹿沅之和毕笙的目光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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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方方地左看右看，最后落在忸怩着蹭到门口的郝斌上。


    这个比较猎奇，看这个。


    及膝的围裙牢牢绑住郝斌的双腿，长条寿司卷一蹦一哒地耸动出来。


    “你们的衣服要洗吗？”


    心理素质颇为强大的郝若走了两步，横在胸口的胳膊放下，“但是在室内的话，估计要几天才能干。”


    奋力拔出脑袋的刀永思大口呼吸：“先不洗，把外套擦一擦，呼——”


    水雾渐渐弥漫在整个西餐厅中，气温也慢慢升高。


    鹿沅之拉着毕笙的手，坐到离后厨比较远的位置。


    “快看某音，直接搜新区25号，”鹿沅之对三个男生说，她嘴角含笑，“官方终于发通知了。”


    商场就位于x区的新区街道，鹿沅之无意刷到这个账号的视频，本以为是无聊至极的人在恶搞，但随手点进主页，才发现它挂着蓝v。


    真官方？


    这么快！


    该账号一共发布了四个视频。


    告知群众紧急避险的红头文件；


    官方已收集的被感染者特点明细；


    官方教学有效攻击方式；


    以及一份详细的时刻表。


    “因人员有限，道路清理优先级提高……”郝斌懵懂抬头，“啥意思？”


    “路上的丧尸少呗，”终于看到官方消息的刀永思眼眶泛红，不免有些哽咽，“就是这个感觉，通知对味儿了！”


    郝若挑拣出重要信息：“所以说，从今天开始，市区道路每六小时，郊区道路每十二个小时会清扫一次。”


    “好慢啊。”郝斌嘟嘟囔囔，不断伸手调整身上的围裙。


    毕笙翻开文件，轻声回答：“肯定要先保证民生啊，连送物资都要隔二十四小时，估计很缺人手。而且事情开始的时候是晚上，很多人都待在家里，在外面的是少数，所以……”


    “待在外面的人存活率更低，目前更重要的是保住大部分人。”


    鹿沅之指出通知中已经明确声明的几点，“这个病目前没有发现救治方法，建议远离被感染人员，分散隔离。”


    呼吁体育馆，xx楼盘等地附近居民减少不必要外出，降低政府集中驱赶丧尸时，对人员造成的可能性风险。


    此外，避难所正在选点维护，关注官方账号随时确认正确信息，不散谣，不传谣。


    总体而言，官方的政策就是几个大字：非常时期，活人有距离，病人关一起，谣人会枪毙。


    “那——”郝若放松肩背，脸上不觉挂出笑，“我们就安安心心在这等喽？”


    “吃的东西需要每天分配一下。”


    “洗衣服，我要把衣服洗了，臭晕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信号可以全覆盖……”


    喜悦，兴奋，加上稍高的温度，把所有人的脸蒸得粉红。


    这份热闹也感染了餐厅角落桌上趴伏的身影。


    覆在脸上的餐巾看似盖得严实，微小的气流不时吹起餐巾的一角。


    往日无力支撑、只能掀开几秒的眼睛慢慢打开，放缓了眨眼的速度。


    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