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三章

作品:《夫人假死后侯爷疯了

    漕帮总舵,张灯结彩,鼓乐喧天。


    漕帮帮主赵筑的五十大寿,是淮州地界一等一的盛事。府邸内外人流如织,贺寿之声不绝于耳。


    赵筑今日难得精神矍铄,一身暗红万字纹寿字袍,端坐主位,接受着众人的拜贺。长子赵铭穿梭于宾客之间,代父应酬。


    而赵衾,他今日一袭银线滚边墨绿锦袍,玉冠束发,罕见地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清贵之气。而他身边,也始终伴着一道清丽的身影。


    苏晚一身水蓝色流云广袖长裙,发髻高绾,耳畔垂下两粒小巧的珍珠,衬得她脖颈修长,肤光胜雪。她妆容清淡,眉目间自有一股沉静气度,站在光彩照人的赵衾身边,非但不显逊色,反而有种奇特的和谐。


    两人并肩而行,赵衾时不时侧首与苏晚低语,唇角含笑;苏晚则微微颔首,偶尔浅笑回应,俨然已是赵家二公子未来女主人模样。


    许多人都在私下议论,看来这桩婚事,已是铁板钉钉,只待良辰吉日了。


    寿宴正酣,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舞姬歌女献艺助兴,气氛热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是仆从提高的唱喏声:


    “钦差大臣、靖安侯到——贺赵帮主寿诞!”


    喧闹的宴厅瞬间静了几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位近日在淮州掀起波澜的钦差大人,竟会亲自前来贺寿。


    只见李既白一身缟羽色常服,身形挺拔,在墨痕的陪同下,缓步而入。他手中捧着一个礼盒,神色平静无波。


    赵筑眼中闪过意外,但很快起身,笑容满面地迎上:“李侯爷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快请上座!”


    “赵帮主客气,今日寿诞,本官特来道贺,略备薄礼,祝帮主福寿安康。”


    他的到来,无疑给这场寿宴增添了一层别样的意味。众人心思各异,猜测着这位钦差此时现身,是意味着漕运案已有定论,还是另有所图?


    赵衾在看到李既白的那刻眼神微凝,他轻轻握了握身侧苏晚的手,低声道:“晚晚,看来李大人今日,是来‘贺寿’的。”


    苏晚垂下眼睫,掩去情绪,只是任由赵衾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李既白被引至贵宾席落座,与淮州知府等人同席。他神色自若,与旁人应酬交谈。


    他今日来,确实是为了做个了断。


    过去几日,他几乎不眠不休,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终于拿到了几份关键的证据。虽然还不足以彻底扳倒谢家,但足以坐实当年漕运与盐政部分官员勾结贪墨,以及与谢家利益输送的几桩旧案。


    他打算在寿宴后,便以此为由,正式结束在淮州的督察,回京复命。届时,这些证据将直呈御前,足以撼动谢家在江南的部分根基,也能为父母和姨母翻案。


    来贺寿,是礼节,也是他给漕帮和谢家最后的一点面子。


    宴至中途,气氛愈加热烈。赵筑显然对赵衾近日的表现颇为满意,在多喝了几杯寿酒后,红光满面地拉着赵衾,向几位重要的客人引荐,话语间不乏对次子的夸赞。


    赵衾应对得体,风度翩翩。在一次向某位盐商敬酒时,他恰好站在离苏晚极近的位置。


    那人借着酒意,打趣道:“赵二爷,苏管事,你们这杯喜酒,我们可是等得脖子都长了!”


    旁边的人也大笑着举杯,“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赵帮主,您可是双喜临门啊!”众人纷纷附和。


    赵衾笑容满面,揽着苏晚的肩膀,将她更近地带到自己身侧,朗声道:“诸位美意,赵某与晚晚心领了!待此间诸事稍定,定请诸位痛饮!”


    他话音未落,许是酒意上涌,许是气氛使然,更或许是那连日来滋生的异样情愫作祟。在众人起哄的笑声中,他忽然侧过身,在苏晚猝不及防之际,俯身,极快又极轻柔地在她白皙的侧脸上,落下一个吻。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苏晚完全没料到赵衾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此举动。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身体僵硬,脑中一片空白。脸颊上那一点温热柔软的触感,像火苗一样灼烫。


    而周围,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善意哄笑和起哄声。


    “赵二公子好福气!”


    “苏管事好生娇羞!”


    “看来喜酒不远了!”


    在所有人的注目和哄笑声中,苏晚迅速反应过来。她不能推开,不能表现出过多的抗拒。


    于是,在极短的僵滞后,她迅速低下头,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两抹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她下意识地抬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被亲过的脸颊,那姿态,惊愕又羞涩,还有不知所措的娇柔,将一个既羞且喜的女子神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二爷!”她轻嗔一声,声音低若蚊蚋,带着颤音,更添无限风情。


    这一声“娇嗔”和那不胜娇羞的模样,彻底点燃了现场的气氛。众人笑声更响,祝福声此起彼伏。


    赵衾看着她这从未展露过的羞怯模样,眼中闪过惊艳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觉察的悸动。他笑着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对众人道:“诸位见笑,赵某情难自禁!”


    而这一切,都清晰无比地落入了不远处席间的李既白眼中。


    就在赵衾俯身亲吻苏晚侧脸的那一刹那,李既白手中的酒杯,“啪”一声轻响,杯壁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酒液微微晃出,浸湿了他的指尖,冰凉刺骨。


    他看着她迅速低下头,看着她脸颊飞红,看着她抬手轻触,听着她那一句娇柔含羞的“二爷”……


    他曾以为,她与赵衾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互相利用。


    可眼前,那亲昵,那羞赧,那众人眼中理所当然的般配……像一记最沉重的耳光,狠狠扇醒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她或许,是真的……愿意的。


    一股尖锐的痛意猛地从心脏炸开,比新婚夜那支金簪刺入时,还要疼上百倍千倍。他眼前阵阵发黑,周遭的声响刹那间都成了模糊的虚影,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遥远得不真切。


    他仍贪婪地凝望着她低垂的侧脸,那抹嫣红像淬了毒的朱砂,狠狠剜着他的眼。


    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漫出眼眶,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重重砸在面前的乌木桌案上,洇开一小片深褐的渍痕,快得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墨痕站在他身后,看着侯爷惨白到透明的脸色和那不断滚落的泪水,心猛地揪紧,却不敢上前,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挡住可能投来的视线。


    满座宾客还在举杯打趣,都道赵二爷与苏姑娘是天造地设的璧人,盼着早日喝到喜酒。无人留意到角落里,那位素来冷面的钦差大人,正独自捱着一场无声的凌迟。


    暮春的风裹着秦淮河的湿意,卷过乌衣巷的飞檐,又拂过桃叶渡的画舫,将苏晚和赵衾好事将近的消息,吹进了大街小巷。


    连平日里最不关心坊间传闻的漕运码头力夫,都能咂着嘴说上一句“苏家娘子好福气,能攀上赵大人这等高枝”,唯有方铭岂,听着仆从在书房外低声复述这些闲话时,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的力道重得几乎要将其捏碎。


    他在谢家摸爬滚打十余年,从一个依附妻族的落魄秀才,熬到能在谢家商行说上话的管事,靠的从来不是安分守己。那日苏晚误闯谢家暗仓,旁人只当是商户家眷的无心之失,他却一眼瞧出那绝不是普通商贾之女该有的模样。


    可这疑虑,终究抵不过心头那点偏执的妄念。


    他总想起初见苏晚时的模样,素衣素裙,眉眼间有七分像早逝的表妹婉娘。当年他娶谢家女,是为了谢家的权势,嘴上说着“此生只认婉娘为妻,绝不与你生半分情谊”,却又日日对着谢家正妻摆脸色,一面享受着妻族带来的便利,一面用冷暴力磋磨着那个温顺的女子。


    这份既要又要的扭曲心思,如今全转嫁到了苏晚身上。他既想将这张酷似婉娘的脸攥在手里,又贪恋拿捏她秘密的快感,一想到能让这位即将嫁给赵衾的“准夫人”,沾上与自己有关的污名,他便觉一股隐秘的兴奋从心底窜起。


    三日后,苏晚正在账房核对漕运货单,门外的小厮忽然送来一封封口潦草的信。她捏着那枚带着劣质熏香的信封,指尖刚触到封口,便觉内里硌着硬物。


    拆开一看,信笺上的字迹油腻又轻佻,无非是邀她去“烟雨楼”一叙,说有谢家私贩禁运物资的证据相赠。而信纸夹层里,竟真的掉出半张泛黄的货单,上面的朱砂印记,正是谢家商行独有的戳记,且货物品名一栏,赫然写着“硝石”二字。


    谢家私通北狄,倒卖军械的事,苏晚追查了两月,如今方铭岂主动送上门,这一趟,她必须去。她从隔层摸出那柄藏了许久的短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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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匕首是当年靖安侯府的旧物,淬过特殊的药,见血封喉,她将其缠在腰间,又拢了拢外衫,确保行动无碍。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若方铭岂敢动手动脚,她便以“自保反杀”为由,再借赵衾的势力压下此事,神不知鬼不觉。


    暮色四合时,苏晚乘着青布小轿到了烟雨楼外。刚掀帘下车,便撞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李既白站在廊下,阑夜色长衫被晚风拂起一角,手里攥着个酒壶,酒液顺着指缝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渍痕。他显然是等了许久,眼底的红血丝混着酒气,让那双素来清明的眸子,添了几分破碎的狼狈。


    苏晚心头一紧,下意识想转身避开,却已被他瞧见。李既白踉跄着上前,伸手想抓她的手腕,又在半空中堪堪停住,指尖蜷缩了几下,最终只落得个攥紧衣袖的动作。


    “晚晚……”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们都说,你要和赵衾成亲了。”


    苏晚垂着眼,不愿在他身上多费功夫,但又怕他纠缠,于是软了半分语气:“李既白,我们的相识是我挑起的,我还从没有过后悔的事。”


    这话没头没尾,李既白却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他望着苏晚转身的背影,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句“没有后悔”。


    他自我攻略着,她是说,她后悔的是后来的误会,后悔的是假死离开,却从不后悔与他相识?是了,她心里定是还有自己的,否则怎会说这样的话。


    他站在原地,他怔怔地看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任凭晚风吹散酒意,心头竟生出一丝荒谬的希冀,全然没注意苏晚早已快步走进了烟雨楼,连头都没回。


    烟雨楼三楼的厢房,熏香混着脂粉气,腻得人发慌。方铭岂早已候在里头,见苏晚进来,眼神黏在她脸上。


    “苏娘子果然胆识过人,竟真的敢孤身赴约。”


    “方大人有何指教,不妨直说。”苏晚站在门边,不肯再往里走,语气冷淡。


    “指教?”方铭岂笑着倒了两杯酒,自己先饮一杯,“指教谈不上。只是那日得月楼一别,方某对苏管事念念不忘。今日邀约,一是想与苏管事再续前缘,品香论道;二嘛……”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方某手中,还有些更有趣的东西,想必苏管事会感兴趣。比如十年前淮水决堤,三万民夫尸骨无存,朝廷百万赈灾银不翼而飞……的真正账目。”


    苏晚心头剧震!这比贪墨治河款更加骇人听闻!若真拿到,谢家必死无疑!


    但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方大人说笑了,民女不懂这些。民女与赵二爷已有婚约,今日赴约已是逾矩,不敢久留。而你说的证据,我瞧着不过是些寻常货单,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她故作懵懂,将那半张硝石货单推回桌上,一副“我不懂这些”的模样,说着便作势离开。


    可方铭岂怎会放她走


    他本就没指望苏晚真的会为了证据与自己合作,他要的从来都是这张脸。


    “婚约?”方铭岂嗤笑,一步步逼近,“赵衾就一个漕帮的泥腿子,也配?苏管事,你跟了他,无非是图他几分势力。他能给你的,我方铭岂能给得更多!谢家的秘密,滔天的富贵!”


    眼看苏晚退到门边,方铭岂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扑了上来,就要用强。


    “婉娘……我的婉娘……今晚你便是我的……”


    他的话没说完,便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苏晚不知何时已抽出了腰间的短匕,刀锋精准地抵住了他的动脉。


    她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哪还有半分方才的温婉:“否则如何?”


    方铭岂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仗着自己身量高,竟想反手去夺匕首,嘴里还污言秽语地叫嚣:“小贱人,还敢跟我耍横?今日我定要让你知道……”


    “知道什么?”苏晚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手腕却陡然发力。


    利刃划破皮肉的声响,混着他喉咙里漏出的嗬嗬声,在厢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苏晚一手一脸。


    方铭岂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双手胡乱地抓着脖颈,却只攥到满手温热的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最后落在地上时,连呼吸都没了。


    苏晚缓缓收回匕首,随手用桌上的锦帕擦去刀上的血迹,又将锦帕塞进方铭岂的袖中。她垂眸看着地上的尸体,眼底没有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