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四十二章

作品:《夫人假死后侯爷疯了

    马车驶出闹市,沿着淮水河岸前行。河风带着水汽吹入,稍稍驱散了那点异味,也带来了两岸的风景。远处帆影点点,近处杨柳依依,炊烟袅袅升起,一片江南暮色。


    许是感受到了光线的变化,苏晚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去看赵衾,而是将目光投向车窗外的河水与对岸的景致。


    “淮水到了春日,总是这般烟波浩渺,”她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让人想起京城的护城河,到了这个时节,两岸的桃花也该开了,灼灼其华,映着巍峨的城墙,是另一种气象。”


    赵衾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京城,“晚晚去过京城?”


    “幼时随家中长辈去过几次。”苏晚依旧看着窗外,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柔和,“京城繁华,规矩也大,街市宽阔,人流如织,与江南的市井烟火全然不同。那里的点心铺子,做的茯苓糕和豌豆黄,倒是精致。”


    她语气平淡,只是在回忆寻常往事,却让赵衾心中一动。她提及京城时的熟稔和那种淡然的口吻,绝不像一个普通江南商贾之女所能拥有。


    这更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苏晚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西境呢?”赵衾忍不住追问,他记得,黎昭月及笄前曾在西境生活过三年,“听闻西境苦寒,风沙极大,与江南更是天壤之别。”


    提到西境,苏晚的眼神微微飘远,“西境啊……”


    她声音里带上了些许不一样的温度,“那里的确苦寒,春秋短暂,冬日漫长,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但那里的天空极高,极蓝,夜晚的星星仿佛触手可及,格外明亮。戈壁滩一望无际,苍凉壮阔,是江南水乡永远无法企及的浩瀚。在那里待久了,人的心胸也会开阔些,有些在精致园林里想不明白的烦恼,到了天地之间,便觉得不值一提了。”


    她的描述生动又充满画面感,没有抱怨苦寒,反而带着独特的欣赏。赵衾听着,仿佛也随着她的话语,看到了西境高阔的蓝天,璀璨的星河和无垠的戈壁。


    他生于江南,长于江南,见惯了杏花微雨,听惯了吴侬软语,对那片遥远粗犷的土地只有模糊的想象。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别有一番令人心折的壮美与豁达。


    他不由得重新审视身边这个女子。


    她不仅能在锦绣堆里打理绣坊,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也能在危机时刻冷静果决,智谋过人。更有着超越寻常闺阁女子的眼界和经历,见识过京城的巍峨,也领略过西境的苍茫。


    “晚晚见识之广,胸襟之阔,令赵某汗颜。”赵衾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感叹,“寻常女子,终其一生或许都难出闺阁百里,而你……”


    苏晚终于转过脸来,看向他,夕阳的余晖在她眼中跳跃,却让人看不清深处的情绪。“见识广又如何?胸襟阔又如何?终究逃不过这世俗的罗网,命运的拨弄。”


    她语气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嘲弄,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这世道,“不过是随波逐流,尽力求生罢了。”


    这话说得平淡,却蕴含着深深的无奈。


    赵衾心中那点异样的情绪愈发清晰。他见过太多女人,或娇柔依附,或工于心计,或目光短浅。却从未见过像苏晚这样的,明明身陷囹圄,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内在的清醒,既能低头周旋,又不失自己的风骨与见识。


    她就像一株生长在悬崖边的幽兰,环境险恶,却依旧能开出清雅坚韧的花。


    马车驶近锦心坊,速度慢了下来。


    “到了。”苏晚轻声说,准备起身。


    “晚晚,”赵衾忽然开口叫住她,他看着她,眼神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认真,“今日之事,多谢你。那些话,不必放在心上。以后……有我在。”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有些生涩,却格外清晰。


    苏晚动作顿了下,抬眸看他。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底尚未完全平息的波澜,以及那褪去了伪装的真挚。


    苏晚歪了歪脑袋,展眉一笑,风拂过她垂落的鬓发,笑意漫进眼底,比江南三月的春光还要晃人:“既已同舟,自当共济!”


    赵衾坐在马车里,良久未动。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方才拂过时,衣料极轻微的触感。耳边回响着她描述京城与西境时生动的话语,还有她最后那个灿烂的笑容。


    心底一股异样的情绪,如同藤蔓,悄然滋长。


    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助他达成目标的“盟友”或“棋子”。


    与此同时


    北境,落鹰涧大营。


    黎昭雪捏着那枚冰凉的莲花令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铁青的脸庞。


    小妹送来的账目副本和密信摹本,里面的贪墨治河款,构陷忠良,甚至可能通敌……桩桩件件,直指皇后母族谢氏与东宫一党!


    “好一个谢家!”黎昭雪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笔墨纸砚俱跳。


    他想起父母当年谈及慧贵妃与老靖安侯夫妇时的唏嘘,想起黎昭华在齐州遇险的蹊跷,还有自己在落鹰涧被围困的绝望……原来这一切背后,都有谢家和那只来自深宫的黑手在操控!


    “将军?”副将孙毅闻声而入。


    黎昭雪深吸一口气,将令牌和信件小心收好,沉声道:“孙毅,立刻持我令牌,调动我的亲卫队,八百里加急,将这几样东西秘密送往京城,交到林老将军手中!记住,沿途绝密,不得有误!”


    林老将军,贤妃林氏之父,镇守北境多年的老帅,亦是朝中少数与谢家素来不睦的军方重臣。


    “末将遵命!”孙毅意识到事关重大,双手接过令牌和密信,郑重领命。


    “另外,”黎昭雪眼中寒光一闪,“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严密监视所有可能与江南有牵连的将领动向!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尤其是……靠近粮草重地的兵马。”


    为了家人,为了国家,他不能再让任何人有机会卡住北境的咽喉。


    齐州,边城军营


    黎昭华接到弟弟传来的密信时,正在擦拭她的长枪。


    烛光下,她眉宇间的英气比男子更甚。展开信笺,越看,她的脸色越是冰冷,最后勾起一抹森寒的笑意。


    “呵,这些蛀虫清了一波竟然还不够。”她低声自语,齐州那次九死一生的“意外”,她在背地里已经将三皇子的眼线杀了个遍,结果又有不长眼的家伙过来。


    她举起长枪抛了抛,然后召来自己的副官,也是自幼跟随黎家的家将之后。


    “备马,点二十亲卫,随我出城。”黎昭华下令。


    “将军,去何处?此时出城恐有风险……”副官担忧道。


    “去拜访下那位刚从京城调来不久,负责督查边贸的刘御史。”黎昭华冷笑,长枪恰好刺入飘下的梨花,“这位刘大人,与谢家可是拐着弯的姻亲。他最近,不是对军械库和与北狄的互市账目格外关照吗?”


    副官立刻明白了:“将军是怀疑……”


    “不是怀疑。”黎昭华打断他,眼中闪过狠厉,“是确定。带上我们的东西。”她早就察觉这位刘御史不对劲,暗中收集了一些“材料”,原本只想敲打,如今看来,是该彻底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当夜,黎昭华以“巡查边境”为名出城,直奔刘御史下榻的驿馆。一番“密谈”后,次日清晨,刘御史便突发急症,上书请求回京休养,走得匆忙无比。甚至留下了许多未来得及处理的“私人物品”,其中不乏一些与江南谢家往来过密的信件副本。


    这些“意外”获得的线索,连同黎昭华自己掌握的证据,被她以最高级别的军情密报形式,同样送往了京城林老将军处。


    京城,东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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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鎏金香炉吐纳着昂贵的龙涎香,太子上官麟斜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他身形清瘦,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华丽的明黄色常服松垮地披着,领口微敞,露出瘦削的锁骨。他手中把玩着一只西域进贡的琉璃夜光杯,神情慵懒,脚边跪着两名身着轻纱的侍女,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捶腿。


    一名身着东宫服饰的中年宦官快步而入,“殿下,江南与北境有些新消息。”宦官声音压得很低。


    “说。”上官麟眼皮都未抬,将杯中琥珀色的美酒一饮而尽。


    “淮州那边,靖安侯李既白对漕运核查步步紧逼,似乎找到了一些旧年账目。谢三爷那边传话,说李既白恐醉翁之意不在酒,背后或有三殿下的影子在推波助澜。此外,漕帮赵衾与那个锦心坊的寡妇苏晚已经定亲,此事在淮州闹得沸沸扬扬。”


    “老三?”


    上官麟嗤笑一声,将空杯随意搁在侍女捧着的玉盘里,“他也就这点本事了,处处与孤作对,连个女人都要拿来恶心孤。李既白,不过是父皇手里一把还算锋利的刀,用完了自然就收了。至于那寡妇和赵衾……”


    他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商贾与地头蛇的结合,能翻起什么浪?倒是给淮州添了点乐子,还有吗?”


    “北境黎昭雪将军那边,近来加强了军械粮草管控,对我们之前安排的几处‘关节’看得比以往更严了些。齐州黎昭华将军处,我们的人回报,她前几日以巡查为名,找了刚调去不久督查边贸的刘御史,刘御史次日便称病请辞回京了,走得颇为匆忙。”宦官斟酌着词句。


    听到黎家兄妹的名字,上官麟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动了动。他挥挥手,示意捶腿的侍女退到远处。


    “昭雪和昭华?”他微微蹙眉,但随即又舒展开,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这定是昭华的脾气。刘成那人,仗着与谢家有点拐弯亲,怕是手脚不干净,惹到昭华头上了。她那个性子,眼里最揉不得沙子,父皇和母后都常说她是‘巾帼烈性’。训斥一番,赶走也就罢了。”


    他的语气又带上一种笃定的亲昵:“至于昭雪那边收紧管控,北境近来不太平,狄人扰边,他谨慎些也是应当。黎家……”他想起母后时常提及的旧事,语气更缓,“母后对黎家有恩,当年昭华那丫头生下来奄奄一息,是母后亲自出面延请太医,用了宫里的秘药才救回来的,还认了她做干女儿。黎家满门忠烈,最是知恩图报。这些年,孤虽未明着拉拢,但黎家向来不与老三那边亲近,这便够了。他们兄妹,是明白人。”


    他压根没将黎家兄妹的动向与江南之事,甚至与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事联系起来。


    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有那份“救命认亲”的恩情在,黎家即便不明确站队东宫,也绝无可能倒向其他皇子,更不可能去动摇自己的根基。


    宦官低头称是,不敢多言。太子殿下对黎家的这份“自信”,很大程度上源于皇后多年的灌输和那份表面恩情带来的错觉。


    “倒是老三,”上官麟眼神冷了几分,“在江南搅风搅雨,还想把手伸到北境和齐州去?看来是最近父皇对他太过宽纵了。去,给母后宫里递个话,让母后得空在父皇面前提提,老三的人手脚伸得太长,恐生事端。江南那边,让外祖家的人盯紧李既白和赵衾,若有实证能扯上老三,不必客气。至于那个姓苏的寡妇……”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若真是老三安排来搅局的棋子,寻个由头,让她消失。淮州死个把商贾也掀不起风浪。”


    “是,殿下。”宦官领命,缓缓退下。


    上官麟重新靠回软榻,示意侍女上前继续服侍。他闭目养神,心中盘算的,却是今晚该召哪位新进的美人来侍寝。


    黎家?他从未真正将其视为需要防备的变数。


    若是日后他登基,他还想迎娶黎昭华过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