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躲闪不及的行人被撞倒，痛苦地倒地。


    还有的差点落难于不长眼的马蹄之下，幸好祖宗保佑捡了条命，眼神是劫后余生的呆滞、空洞。


    刘梦蔚一心朝着那男子而去，丝毫未注意到人群的喧嚷。


    忽而疑惑地望着离去的俊秀公子，顿生挫败。


    也许是想和羽萝诉苦，发誓再也不碰情爱，心如死灰地转过身来。


    等她看清，骤然瞪大眼睛，心跳停止，眼睛里倒映出朝着她而去的马车时——


    一个陌生的男子身影，及时出现在刘梦蔚即将被踏在马蹄下的前一刻，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刘梦蔚惊魂未定，冷静了片刻，心跳稍稍平复，才后知后觉向那位及时相助之人道谢。


    谁知，她侧身一看，那人已不在身旁了。


    羽萝冲到半途，忽见有人从天而降般救了刘梦蔚。


    便在系统能量的帮助下，抓住刹那间的停滞，拉住一个哭闹不止的孩童，将他护住闪身至一旁，倒在地上。


    羽萝看了眼，只受了些擦伤。


    等回家找找慕诩舟上次用的药膏，清理上药，也能隐藏痕迹不被他发现。


    羽萝小臂撑地，艰难起身，目送孩童被惊愕的长辈牵走。连忙去查看刘梦蔚伤势。


    刘梦蔚错愕看着打响鼻正欲离去的马车，蹙了蹙眉。地上一片狼藉，被伤及的百姓在家人伙伴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去医馆。


    “什么人啊？伤了人，什么话都不说，非但没有赔偿，连一句歉意都没有。”


    有人深深叹了口气，“唉，谁敢啊？杨家是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富商，家中的大儿子、小儿子从小就养在岛外，后来听说在京城做了官。有权有势，得罪了他们家怕是治病的命都没了。”


    刘梦蔚捂着胳膊，衣袖上隐有血迹，还在四处张望，眼神里满是惊恐。


    羽萝搀扶她，“还好嘛？我们找个大夫看一下。”


    “仗着自己长了一副好皮囊有什么了不起的，见死不救，没有丝毫君子风度，呸！算我此前瞎了眼！”


    刘梦蔚越想越气，心中这口恶气堵在胸口，无比憋闷。


    以后再也不会相信这些虚有其表的虚伪之徒了！


    羽萝扶着刘梦蔚就近找了个医馆，简单处理好伤势，还好都伤得不重，调养一段时日就会好。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不顾自己的性命，舍身来救我。我还奚落你、拿假灵草骗你……对不起，羽萝……”


    刘梦蔚眼里含着泪光，抽噎起来。


    羽萝眸光颤了颤，其实并非她不顾性命。


    只是系统对刘梦蔚没义务相助，但如果羽萝真有性命危险，系统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有英勇之人抢先一步救了她性命。


    羽萝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背，安抚她：“好啦，没事就好。”


    方才受到巨大惊吓，刘梦蔚此刻才放声呆滞地大哭起来，仿佛要将身上的危险尽数宣泄。


    她是因为那俊美公子才上前，遭遇意外，没想到目睹一切的公子甚至都未曾提醒，就仓皇逃命。


    她也知道她的安危与旁人无关，但是她还是感到愕然……


    相反蒙着面看不到真容的那位陌生男子奋不顾身救了她，甚至不求她感激，面都未多露。


    她想当面感谢，都没有机会。


    羽萝一边让她宽心，一边也回想起那位男子。


    羽萝问她：“方才救你的那位公子，眨眼之间就不见了，你有看清他的面容嘛？”


    “他带着面具。我看不到脸，只记得他动作极快，将我拽离后，我因为太过害怕，不敢看。等我再睁开眼，他就不见了。当时马车离他咫尺距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事？”


    羽萝更不知，只能先让她安心，“应当没有大碍，他身手不凡，吉人自有天相。”


    说罢，刘梦蔚恍然想到什么，从身上取出香露瓶。


    瓶口有些碎裂，好闻的香味直扑羽萝鼻息，刘梦蔚一时无比惋惜，着急地咳嗽不止，险些被呛到。


    “碎了……对不起。”


    “你若喜欢，我再帮你制。”羽萝上手清理裂片。


    听到能失而复得，刘梦蔚却无半分高兴，她沉默了半晌，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羽萝面露不解，她才按下忡忡忧心，缓缓解释。


    “还是不要了。我与这香无缘，就算有了这香，想必我在旁人眼里亦毫无变化，更不会有男子，只因我身上散发的香息就对我情根深种的。经过今日一事，我对男子彻底死心了……”


    这毕竟是她的心病，羽萝也不知如何帮她，只垂着眼认真听着。


    “无论俊美平庸，天下男子都是如出一辙的凉薄算计，哪怕我爹爹都视我为家族之耻。要不是他想让我赶紧嫁出去，才不会传给我栀月灵草。唉……实在不行，我就出家当姑子去了……呜呜呜……”


    “啊？先别急着决定。”


    羽萝到嘴边的劝慰又咽了下去。


    刘梦蔚绝望地说完，猝然想到什么，看向神色凝重的羽萝。


    “也不是，天下还是有好郎君的，诸如你的夫君，慕公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你颇为上心，难得如此寡情的人竟有这样一面。只是我没有福分，遇不上这样好的夫君……”


    羽萝沉默不语。


    她紧紧蹙着眉，浑身不得劲，想让这苦闷的气氛消散，劝刘梦蔚同去散心吃东西，便一起踱步离开。


    羽萝在摊前坐下来，要了两碗馄饨，见刘梦蔚也改变心意吃起来，才动起勺。


    馄饨摊前正对的是一家包子铺。


    羽萝吃下一口热腾腾的馄饨，突然被买包子的年轻男女吸引了注意力。


    那女子俏丽小脸笑魇如花，看着郎君的眼神满是柔情。


    盈盈纤手拉着男子的衣角，嗓音如莺啼婉转，轻轻指着想吃的东西。


    男子思绪全在女子身上，心都快化了，不由得事事应她。


    旁边有人议论：“这女子的爱意可真如化骨绵掌一般，惹得人倾其所有也要让佳人笑逐颜开。”


    人群遂大笑着四散开。


    羽萝灵光一现，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


    她哪里懂什么是情爱，但她忍不住好奇：这东西真能让人有求必应吗？


    哪怕是慕诩舟……也会吗？


    倘若她也学这女子一般。


    那她是不是能活下来了？


    更何况，毋庸置疑——


    慕诩舟的容貌、身姿无一不长在她的审美上。嗓音也十分好听。


    她应该……不算亏。


    甚至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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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处，羽萝乍然间回神。


    糟了，这对眷侣此刻的恩爱，岂不是给刘梦蔚伤口上撒盐。


    羽萝心虚地瞟了她一眼，对面的刘梦蔚正一脸灰败、小口抿着馄饨汤。


    似乎仍沉浸在方才的苦想中，对外界的声响闻所未闻。


    羽萝稍稍安心，但还是早走为好。


    “吃好了嘛？”


    刘梦蔚抬头，懵滞的眼神看向她。


    “还没有……馄饨好吃诶……”


    羽萝抿抿唇，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远处忽有吵闹声，自方才开始越发喧天，似乎朝着她们的方向靠近。


    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五花大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书生。那书生闭着眼昏死过去，不知生死。


    路过的行人围在路旁，小声嘟囔。


    “方才我看见了，这儿郎先是在杨家失控的马车下救了一名女子，后又机缘巧合碰上了欺凌弱小、强抢民女的杨家大老爷，被他们的小厮狠狠教训了一顿，饶是他有几分身手，现下估计也被打得半死。这不，这几个小厮拖着他巡街，以儆效尤呢！”


    “天呐，这是什么世道。这样好的人落得这样的下场，天理何在啊！”


    有人慌张嘘了一声，“仁兄，小点声，小心将你也抓了去！”


    “哎世风日下啊！麻木不仁！”


    “你这话说的，纵使我等于心不忍，谁又敢上前理论呢？我们没有身份地位，何敢逞能！家中的妻儿老小可是不要了？”


    羽萝和刘梦蔚听见了几句，正揪心不已。


    下一刻随着距离拉近，羽萝兀地认清那被血浸透的衣物，竟本来是白色，正与方才挺身救人的男子所着衣物之色别无二致！


    刘梦蔚瞧见羽萝眼中的怪异之色，也扭过头去。


    她不可置信地愣了楞，痛声高呼。


    “是他救的我！”


    “怎么会变成这样？”


    羽萝正在脑中冥思苦想如何救人之际，刘梦蔚已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


    她胆颤心惊地站定在被拖拽的男子面前。


    他嘴角渗出血迹，昏迷不醒地垂着头，发丝凌乱，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


    先前他脸上的面具已不翼而飞，即便如此，旁人还是难以辨认他的面容。


    他早已被蹂躏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刘梦蔚咬了咬牙，刚准备开口，被追过来的羽萝牵住手，示意她谨言慎行。


    刘家是家大业大，但也远远难以与杨家相匹敌。


    羽萝和颜悦色，试探问道，“几位壮士大哥，我二人与此人结仇已久，恨得牙痒痒，也想报仇。敢问可否让我们替几位大哥教他做人？”


    领头的壮汉脸上有道可怖的刀疤，他怒目圆睁，刚要发作。


    低他一头的小弟，转了转眼珠，灵机一动，低眉顺眼劝道，“大哥，老爷只说让我们教训他，却没直言让他有什么下场，弟兄们几个最近手头紧，还想去快活快活，大哥看……”


    那领头的刀疤男，顶着腮帮子，侧首瞥他一眼，从鼻孔出气，朝地上淬了口，声音粗俗不堪入耳。


    “你有什么表示？”


    刘梦蔚撇了撇嘴，唇瓣颤着，强忍住掉泪的冲动，掏出两锭银子。


    “这些够吗？请几位大哥……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