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十二点多，室友们都在寝室内休息时，宋微声再次来到练习楼。


    关于各个小组的练习时间，虽然默认是一点，但实际上节目组并没有做非常强硬的要求，几乎任由选手们自己安排。


    摆烂也好，努力也罢


    ——全凭自觉。


    在将Vocal2part让给孙昊翔之后，宋微声被分配到了Vocal4的part。


    Vocal4主要以Vocal为主，舞蹈为辅。


    宋微声深知自己的唱功与其他专业的练习生相比格外业余，所以只是稍作休息便径直来到了练习室，想着能多熟悉几遍歌曲的旋律也好。


    怎料还没进门，光是在走廊上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熟悉的音乐。


    每一间练习室的门上都有一块用于观察室内情况的透明玻璃。


    宋微声没有进门，只是轻手轻脚地靠近。放眼望去，练习室里空空如也，只有周泽栩一人站在角落里，捏着歌词单，极为专注地一遍又一遍地演唱着《吸引法则》的Vocal1part。


    宋微声心道真是冤家路窄，他与周泽栩单独相处的话气氛必然很是尴尬，一时间在门外踌躇不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咦……小e？”熟悉的女声传来，有人戳了戳宋微声的肩膀，“你怎么在这？”


    宋微声一个激灵，如同弹射一般迅速远离练习室的大门，并扭头看去。


    说话的人是曼雪琪。她穿着节目组批发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手上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711购物袋，素面朝天的，宋微声差点没有认出她来。


    “哈喽yuki姐……”宋微声愣了愣，干巴巴地挥手致意，“你这是刚从便利店回来吗？没吃饭吗？”


    “我吃了！”见宋微声盯着自己，曼雪琪满不在乎地捋了捋头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素颜吗？这节目录制一天天起早贪黑的，我想多睡半小时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宋微声生怕二人闲聊的动静惊动了练习室内的周泽栩，他压低声音，试图引着曼雪琪往练习楼外走去，“Yuki姐我们这边说话……”


    “干嘛？你不进去我还要进去呢！”曼雪琪发出抗议，当即准备推门而入。


    “我靠……”宋微声甚至来不及阻止，曼雪琪又发出了一句低低的咒骂声，然后毫不犹豫地拽住宋微声的帽子将他往外拖去。


    出了练习楼，确保四下无人，曼雪琪的嗓门顿时大了起来：


    “刚刚里面那人是周泽栩吧？”


    “我只是想买点零食来投喂维维，怎么还能遇见他？真是晦气啊！”


    “我必须马上跨个火盆消消毒——！”


    说干就干，曼雪琪掏出手机，行云流水地打开微博，从相册中选中了她珍藏已久的火盆与艾草图片，点击发送。


    一系列仪式完成，曼雪琪明显消气不少，宋微声终于敢说话了。


    “Yuki姐……”他斟酌着用词，“周泽栩这是哪里得罪你了？”


    “我靠——你别提了！真是气死我了！”说到这个话题，曼雪琪再次激动起来，“小e，你摸着良心评评理！是我们维维唱歌好听还是周泽栩唱歌好听？”


    “我们维维说他没拿到c位心情不好，吃不下饭，真是担心死我了！他已经那么瘦了，再不吃饭怎么行呢……”


    这番话下来，宋微声顿时明白了曼雪琪一提起周泽栩就如此生气的缘由


    ——作为桑维的狂热粉丝，偶像没能成功拿到c位，心情郁郁寡欢，曼雪琪自然心疼的要死，并将矛头对准了作为竞争对手的周泽栩。


    平心而论，周泽栩与桑维竞选c位时宋微声也在场，二人的唱功可以说是各有千秋。但这种时候，宋微声显然不敢乱说话，生怕一个言不由衷，再次激怒已经怒火中烧的曼雪琪。


    “嗯……我也觉得桑维唱歌比较好听。”宋微声面不改色地附和道，“可能周泽栩在小组里的人缘比较好……所以队员们优先把票投给他了？”


    “人缘好？”曼雪琪被气笑了，“就他那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鸟样，谁跟他人缘好？”


    “等等——？！”


    “我靠！小e，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他可是上头有人的皇族啊！就他爹投资的那几千万，节目组怎么可能不捧他啊？！”


    宋微声甚至还没来得及接话，曼雪琪又猛地一拍巴掌，一副恍然大悟的震惊表情，“我说呢，维维怎么可能竞争不过他啊！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随着曼雪琪的动作，她手中的那只塑料袋剧烈晃动起来，发出了窸窸窣窣的抗议声。


    “诶？Yuki姐你这是要去哪啊——？”


    宋微声刚一愣神的功夫，曼雪琪拎着零食袋扭头就走。


    “我有点事，小e！你要不想跟周泽栩那家伙共处一室的话可以去后面那栋楼，那边的房间都没人使用！”曼雪琪高声道。


    看着曼雪琪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宋微声不禁担心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干起架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泽栩的对手。


    下午一点整，录制正式开始，《吸引法则》AB两组的选手全部到齐。


    周泽栩捧着ipad蹲在镜子面前，脸色并不算太好看。


    《吸引法则》的舞步繁琐细碎，A组内虽然有几个舞担，但竟然都没经过专业训练，对此望而却步，很是谦让。


    作为组内c位，再加上不想被陆慎看扁的心态，周泽栩索性自告奋勇地承接下了扒舞任务。


    实际上，周泽栩的练习时长其实也不长，只有短短半年。


    在练习生培训体系上，盛世互娱极为专业，甚至还在节目录制之前，将六人组送去海外，经由专业的老师辅导。


    再加上组合里有陆慎这个实力强劲且极为负责的队长，在练习这一方面，周泽栩从未感到困难过。


    此时此刻，需要独自一人仅仅只根据视频扒舞，周泽栩才意识到这件事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轻而易举。


    B组负责扒舞的是陆毅，他看起来明显要比周泽栩要有经验的多，一个小时过去，他已经跳得有模有样了。


    “嘿——大家！我将曲子的开头部分扒得差不多了，要不要现在开始练习？然后再一点一点抠细节？”


    陆毅的提议迅速得到了队友们的附和，B组全员来到镜子面前，跟着陆毅开始练舞。


    属于A组的角落里，桑维被队友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神色温和，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纠正着他们的曲调唱腔。


    “泽栩哥一个人能行吗？会不会太吃力了呀……”见身处B组的陆毅大出风头，桑维似笑非笑地抬眸看向镜子前面色不虞的周泽栩，语调却格外亲昵关切，不似作假。


    听到桑维的话，其他几位队友也齐齐抬头，神色各异。


    “没关系，我的开头部分也快扒完了，麻烦大家再稍等会。”感受到来自队友们的焦灼目光，周泽栩抿了抿唇，低声道。


    要是陆慎在的话就好了……


    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在此刻陡然冒出。周泽栩浑身一震，当即触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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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地甩了甩脑袋，像是要把这个荒谬的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


    “我来一起帮你吧……”


    一道不同于陆慎的清爽声线传来，唐熠然单手撑地，起身来到周泽栩身侧，“虽然我不是专业舞担，但两个人有事好商量，总比一个人要轻松些。”


    周泽栩盯着唐熠然的表情看了有一会。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默许。


    《Disorder》练习室


    “暴风眼正中心我张开手臂，旧秩序的残骸是我的阶梯——”


    “不追随、不迎合，我的定义，我在无序之中逆流而上——”


    “woo~~”


    歌曲的高潮段落，A组所有选手的姿势定格，都泽却“嗷”的一声怪叫，打破了此刻空气中的沉浸氛围。


    捎带着气氛凝重的B组，练习室内的所有人都被逗笑了，连站在镜子前的陆慎也笑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老大！一下午了，你终于笑了！”都泽倒也不嫌丢脸，三步并作两步地直接冲上来，勾住陆慎的肩膀，言之切切，“我总感觉你今天心不在焉的，真是让人怪担心的！”


    “陆神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压力太大了吗？”听到这话，嘉任璐也凑上来，忧心忡忡地问道。


    “嗯？有吗？”陆慎挑了挑眉，神态自若地反问，“在你们心里，我的抗压能力就这么差吗？”


    “怎么会呢！在我心里陆神就是万能的！”乔叙安也不甘落后地凑上来，毫不犹豫地对偶像进行一通彩虹屁捧杀。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再说就过了。”对于这群活宝队友，陆慎忍俊不禁地轻笑起来，心头久经不散的阴霾也被隐隐冲淡了些许。


    B组的某位练习生趁着此时气氛活络，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陆神，请问我们组可以跟着你们一起练习吗……”他挠着脑袋，面色忐忑地问道，“这首曲子真是好难啊，你扒得是真快啊……”


    “当然可以。”见对手想要正大光明地进行偷师，嘉任璐正准备替陆慎谢绝，陆慎却抢他一步率先说话，“大家练习同一首曲目，互帮互助，应该的。”


    俄罗斯，莫斯科


    当地时间的下午五点整，秦怜月乘坐的航班准时抵达谢列蔑契娃机场。


    十二月的莫斯科白昼极短，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色昏暗。Vip出口处，路灯高悬，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安静地停在路边。


    随着秦怜月的走出，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了。


    一位穿着墨绿色大衣的俄裔少女快步走出，极为自然地接过秦怜月手中的行李箱，并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很高兴见到您，秦小姐。我是阿纳斯塔西娅·西多娃，安德烈先生的助理。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将负责您在莫斯科的一切衣食起居。”


    女孩的语调清脆，中文发音干净利落，丝毫不见任何差池。


    “您好，很高兴认识您，西多娃小姐。接下来几天请多担待了。”


    比起西多娃的职务，她的脸蛋似乎稍显年轻。虽然有些讶异是这样一位年轻女性独自前来接待自己，但秦怜月依旧微微颔首，神态自若地走入车内。


    车体内部的暖气充裕，与寒冷的室外气温形成鲜明的对比。秦怜月关上车门，卸下围巾，悄无声息地打量着车外为她安置行李的西多娃。


    寒冷的冬夜里，这位身材娇小的俄罗斯少女面不改色地提起秦怜月那只称得上沉重的行李箱，将它放入车厢中，然后回到驾驶座上，不急不缓地放下手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