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春，许余再次出差，纪声声收拾行李，准备等许余回来后和祝晓丹她们一起去旅行。


    因为家里有三只牵绊，她和许余短期内都没办法一起长途旅行，只能错峰出行。


    祝晓丹来家里帮纪声声一起带秒秒去绝育。


    秒秒的三针疫苗都是许余带去打的，已经补齐，纪声声负责带它去做个体检，顺便绝育。


    祝晓丹一直很恐惧毛茸茸的家伙。


    她小的时候被猫抓过，也被狗咬过，对这种不能明白对方到底在想什么的动物心理上是很害怕的。


    许余知道这个情况，担心祝晓丹不能给纪声声帮忙，还喊了成玉过来。


    成玉虽然不怕小动物，但是他挺怕祝晓丹的。


    想起上一次的交集，他说的那些话都正好击中祝晓丹的雷点，这一次，他负责开车，但全程都不敢和祝晓丹说一句话。


    祝晓丹其实早就忘了那件事了。


    对于她来说，成玉就是一个普通直男，和外面那些男的在她心里的形象是一样的。


    所以，她既不会想要和成玉交朋友，也不会因为他说了几句话就讨厌他。不然，她得讨厌多少男人。


    等纪声声带着秒秒去手术室，两个人在外面等她，才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许余出差，你没和他一起啊？”祝晓丹随便找到一个话题。


    “……没。”一个是他不必要出现，另一个是他还得留在这边处理其他工作。


    “你害怕我？”祝晓丹诧异。


    “不……不。”成玉憋不出一个字来。


    “……那你口吃什么。”祝晓丹不理解，“我这么可怕吗？”


    成玉摇摇头，反复思考以后，终于能张开嘴：“我怕，我怕我说了不中听的话，你会怼我。”


    “……”祝晓丹有些不解，“你和许余这么多年的朋友，在他身边也没有被他潜移默化一下吗？”


    许余既不会说那种让人头顶问号的话，也不会唯唯诺诺、不知所措。


    成玉：“……”


    果然又被怼了。


    他们就是气场不和。


    说话的功夫，纪声声已经背着航空箱从动物医院里出来。


    她刚刚收到一条陌生消息，对方说是许余的母亲，想和她见上一面。


    特意挑在许余不在潞城的时刻，大约是不想让许余知道他们这次的见面的。


    回复了消息以后，纪声声没有跟祝晓丹和成玉他们提起这件事，就直接一同回家了。


    安置好小猫，等到祝晓丹和成玉他们都离开，纪声声才准备出门。


    她完全不准备让许余知道这次见面。


    所以，考虑再三，还是选择打车过去。


    许母不太了解纪声声，但她很了解许余。


    他怎么会同意在家里养猫呢？


    许母看着手机里纪声声回复的消息。


    可以见面，但她要先回家把小猫安置好。


    许母对儿子的女朋友这个角色并不好奇，只是前几天许余的父亲联系了她，让她对纪声声这个人产生了一点好奇。


    前夫想让她侧面劝解许余一些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她那出轨的丈夫接连换了几任新人，不是流产就是生的女儿，已经很难通过换新人来达到拥有另外一个男性继承人的目的。


    所以，他又去找许余。


    许余的性格确实很像她这个母亲。


    巨额财产动摇不了他要和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断联的决心。


    许母想起前夫给她原封不动转述的许余的那两句话。


    “我不会要孩子，给我你也会后继无人。”


    “与其打扰我，不如从现在开始找别人。”


    知道这个情况的前夫当然很崩溃。


    许母倒是无所谓。


    她只是想见见纪声声这个人，她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会让她那冷漠的儿子舍不得她生孩子。


    当然，这次见面不能让许余知道。


    如果……如果这个女孩子告诉许余呢？


    也没有关系，反正以后他们大约永远都不会再见面。


    许母没有去包厢，她讨厌闭塞的环境，她喜欢坐在大厅窗边的位置，她喜欢热闹的环境，喜欢在人群之中生活。


    所以，纪声声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她就发现了这个女孩子。


    虽然穿搭普普通通，但从气质上说，一眼就能看出是艺术生，或者是舞蹈生？她不确定。


    很长很茂密的头发，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上面随意地穿着一件新中式的黑色对襟开衫。


    开衫上的花纹还不错。


    因为太过合身，倒像是自己做的。


    这个女孩子很瘦，看起来很清丽。


    倒确实不是很适合生孩子的样子。


    说话间，对方已经坐在她对面。


    她询问对方如何认出她。


    “因为许余和你长得很像。”


    倒是说到她心坎里了。


    纪声声对于许母的长相是非常惊讶的。


    她一直觉得许余帅得惊为天人，见到许母以后才知道基因的强大。


    坐在她对面的是黑发红唇的港风大美人，许余的眼睛和鼻子几乎和她一模一样。


    ……她很难不立刻认出对方来。


    不夸张的说，这是她在现实中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女性。


    “我找你呢，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难得回国，想请你吃个饭。”


    这可能真的是她最后一次回国，她和现任生的儿子已经决定在国外发展，她要陪伴儿子完成学业，然后操心小儿子后面成家立业的事情。


    琐碎的事情很多，这次要不是回来处理之前的财产纠纷，她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


    估计……以后都不会再回来看许余了。


    “好。”纪声声点头，随后拿起菜单，专注地研究要吃什么。


    许母看着纪声声专心点餐，后面上菜以后就专心吃饭，觉得很有意思。


    许余喜欢这种没有心事的、处事泰然的小姑娘么？


    “你知道我和他父亲的事情吧。”看着纪声声吃饭，许母开启话题。


    “不知道。”纪声声摇摇头。


    许母倒是不意外。


    许余大约不会想要把家里的事情对别人说，尤其是他在乎的人。


    “我孕期他父亲就出轨了，抓到过几次，认错过几次，到许余高中，他父亲把新人带回家，我们开始漫长的离婚割据。”


    纪声声放下筷子，认真听许母说话。


    “你不惊讶许余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纪声声不解为什么要惊讶：“这只是一个客观的情况而已。”


    “你会不会觉得他很可怜，有这样的父亲。”许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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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理解。


    “不会。这只是客观的情况，不是他的选择。他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不会觉得他可怜。”


    纪声声不明白为什么会扯到许余很可怜的事情上。


    他从未提起所谓原生家庭的烦恼，也不会因为人际上的事情苦闷和痛苦，他过得非常好。


    这些事情或许在某个时刻曾经困扰过他，但他大约调理得不错，让这些事情没留下什么痕迹的离开了他的生活。


    所以，为什么会觉得许余可怜呢？


    “你不同情他？”这不符合常识，许母饶有兴致地追问，“没有父母关爱的长大，生活在一个充满仇恨的家庭里。”


    同情吗？


    她面对许余时，从来没想过这种词汇。


    “只能说明他真的很厉害，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纪声声想了想，“而且，他有我了。以后也不需要被任何人同情。”


    知道已经说到纪声声不想再谈下去的程度，许母开启另外的话题。


    “陈木你认识吧？”许母，“是许余的大学同学。”


    纪声声点头。


    “早些年前，他来告诉我，你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和许余交往……”许母故意停顿，想看看纪声声的反应。


    结果是没有反应。


    她在专心喝饮料。


    可以看得出来，她不爱吃东西，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计算着数量的吃。


    她儿子强迫人家女孩子吃饭了吗？许母可以想见。


    这是许余会做出的事情。


    “你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没有。”纪声声摇摇头。


    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如果别人信任你，自然不会误解，如果不信任，解释也是没有用的。


    “之前我约许余谈过一次，他没有替你反驳，但是似乎又不想跟你断开联系。”


    纪声声没有说话。


    对于许余会误解她的事情，她虽然很意外，但已经不愿意再去多想了。


    如果许余误会，她会愿意解释。她只能为她在乎的人去打破原则。


    至于其他人，则没有这个必要。


    “前几天陈木联系我，说这件事是个误会，是他听信谣言又传播了。”


    确定纪声声对于她的质疑真的无动于衷，许母才说出这句话。


    “这个你也不在意？”


    “我不在意。”


    没准陈木明天又会相信别的有关她的谣言再去传播呢。她不在意别人的行为，好的、坏的，都懒得去关注。


    “真是奇怪的孩子。”


    纪声声看了眼手表，又扫码结了账：“阿姨，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猫需要照顾。”


    然后站起身，看向对方：“谢谢阿姨推荐的餐厅，味道很不错。”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许母隔着窗子看着纪声声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随后利落地上车。


    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知道是因为再不会见到许余，心里多少有些不忍，还是看到他们这样的年轻人之间相互付出相互信任的感情，想不通自己的人生和感情何以至此。


    快速整理好心情，许母补好妆就准备出发。


    希望她的儿子能拥有她没拥有过的长长久久、从一而终的感情。


    这是她最后能为他祈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