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余结账出来，没有看到纪声声的身影。


    眼神快速在视线范围内搜索，才看见纪声声蹲在角落朝他挥手。


    “不舒服？”


    “肚子有点痛。”纪声声缓缓地站起来，“我没事了。”


    “能走到门口吗？”


    “我没问题的。”


    许余扶着她走到商场大门，她才知道许余为什么要问她刚才那个问题。


    他要背着她回去。


    看着许余的后背，纪声声迟疑片刻，还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这是许余第一次背她。


    纪声声用鼻子蹭了蹭许余头发，不满足，又蹭了蹭他的耳朵和脖颈。


    “喜欢？”


    “嗯！”纪声声用力地点头，“感觉好幸福。”


    “感觉活一次好值得！”


    ……这是什么形容？许余哑然失笑。


    许余背她很轻松，但好像刻意没有走得很快。


    “你累不累？”纪声声贴着许余的耳垂。


    “不累。”


    “……你每天做那么多事情，怎么会不累的。”


    虽然许余在她面前很少提起，但是她从成玉那里知道，即便是过年期间，他们也时不时要忙碌工作的事情。


    搞不好许余睡的比她还少。


    “不累。做就不累。”


    纪声声：“……诶？”


    许余停在路边的一棵栾树下，纪声声的头顶刚好碰到树叶。


    “快春天了，声声。”许余没有动，让她仔细看看春天的讯号。


    “真的诶……”


    一片叶子掉在许余头顶，纪声声捡起来，小心地放进口袋。


    “是什么？”


    “是格外青睐你的家伙，”纪声声将下巴抵在许余的颈窝，“就像我一样。”


    纪声声的声音、温度、气息从他耳边传递到每一个神经末梢。


    许余听见自己问：“像你一样什么？”


    “像我一样爱你。”


    纪声声表达爱意的方式像她人一样单纯直接。


    许余怔着。


    “为什么会爱我？”


    “可能有很多原因，但是我不想去想。”


    只要爱的感受是真实的，她不想去细究原因，她只想爱就好了。


    纪声声诚实地描述自己的感受：“我看见你，就觉得很爱你。”


    “有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有点太爱你了，总想说出来让你知道，不然就要憋在心里很难受。”


    认真思考了一下，纪声声又忍不住：“我总是这样和你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肤浅。”


    “不会。”


    他想听。


    “那就好。”纪声声吻了吻许余的脸颊，“那我还可以更爱你一点。”


    “不问我么？”


    许余不明白，为什么纪声声不会像他一样，总想索取有关爱意的表达。


    “不问啊。”纪声声感觉许余在慢慢放下她，就顺着他的手臂落地，“我不想问。”


    有一瞬间，许余感觉听不见周围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他只能看着纪声声。


    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许余抬手抚摸，让翻飞的碎发在他指尖跳跃。


    不知道他为什么沉默，纪声声自顾自地：“许余，从你不爱我的时候起，我就在喜欢你了呀。”


    “所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都会爱你。”纪声声贴了贴脸颊边许余的手，“而且，我笃定你是爱我的。”


    “在想什么？”许余还是不说话，纪声声忍不住问。


    “在想……”


    许余用行动表示他在想什么。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无人的街道接吻。


    很不一样。


    纪声声感觉到一种肆无忌惮地、完全地占有。


    ……


    牵手回去的路上，许余一直很沉默。


    等回到酒店房间，纪声声去整理东西，许余从她身后抱住她。


    对于他的沉默，纪声声一直给他时间和空间，他是知道的。


    “怎么啦？”纪声声抬手抚摸他的头发。


    “谢谢你。”


    “……谢谢我爱你吗？”纪声声转身面对许余，抬手捧着他的脸。


    “谢谢你。”许余吻她的手指。


    谢谢她无条件地爱他。


    “许余……”


    “嗯？”


    “……你说话不算数。”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许余抱着她坐在桌子上：“什么时候？”


    纪声声以为许余真的忘记了，又不好直说。


    “刚才在商场里，在试衣间门口……”


    “什么事？”看着她着急又难言的样子，许余继续逗弄。


    “就是……”


    “嗯？”


    “……你真的忘了呀？”


    “没有忘。”


    纪声声的毛衣开衫被放在椅背上，随后是衬衫、内衣……许余用行动证明他没有忘。


    “刚才是这里痛吗？”许余小心地用手掌传递温度。


    已经不痛了，所以她不记得具体是哪里了。


    只是……既然许余问她。


    纪声声冲着许余眨了眨眼睛：“……往下一点，再往下一点。”


    ……


    ……


    午夜，许余从身后抱着她。


    一度以为她已经睡着，直到感觉到她的乱动，许余才睁开眼睛：“不舒服？”


    “不是……”纪声声抱着许余的手臂，“失眠了。”


    明明很累，却睡不着。


    “聊聊天？”许余邀请她。


    “好呀！”


    感觉到她从怀里溜走，许余只能强硬地把她拉回来，双手环住她。


    知道许余不想让她乱动，纪声声就老实地不乱动了。


    她的腰好酸，实在不能再招惹许余了。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纪声声想起一直没有看微信。旭林在好友申请同意过后给她发了好几个示爱的表情。


    虽然很晚了，纪声声还是在看到以后立刻回复。


    尽管有一些受众，她也不认为自己是所谓的意见领袖。


    她不想去指挥、指导、指教别人的人生方向，不想去分享见闻、道理、知识，也不想做需要别人为她冲锋陷阵的人。


    会一直握着画笔，除了热爱画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以作品为媒介去爱人。


    所以思索很久，还是只分享了今天摸鱼画的小猫。


    “在想旭林的事情？”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纪声声趁机面对许余，“你是不是进到我肚子里啦？”


    “是。”


    纪声声：“……”


    她只是开玩笑，想说许余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什么都知道。


    但是许余看向的眼神她显然没有那么单纯。


    “在想要和她说什么？”见她真的累了，许余只是揽着她，“有顾虑，所以又没有说？”


    “嗯！”纪声声点头，“被喜欢是很幸福的，想劝她只喜欢作品就好了，不用去为我说话，又觉得那样好像否定了她的情感和付出。”


    她是不内耗的人。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以后，她就不再对这件事有摇摆的情绪。


    “声声，我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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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做法。”甚至是支持。


    “你也看过那些议论吗？”纪声声很震惊。


    “嗯。”甚至很多次是事情刚开始发酵，他就已经知道了。


    “你不会偷偷关注我的微博小号吧？”


    纪声声本来只是随意地开玩笑，没想到许余真的点头。


    “啊……你不会每天都看吧？”


    “是。”


    有时，纪声声会分享旅行的风景图片，配着一些搞笑的文字。


    所以许余知道，在国外的时候，她曾经和邢星一起去旅游。


    至于为何知道。


    是她的粉丝询问她是不是和男朋友一起去旅行，她回答“发小”。


    “我都不知道……”


    纪声声凑到许余胸口，讨好地：“……那我能看看你的账号吗？”


    “不能。”


    “哎呀，求求你了。”


    “只是嘴上求？”许余难得对她这么硬心肠，“纪声声，你没有诚意。”


    “我回潞城和你一起住一段时间！”


    “这是你之前就答应我的事情。”许余不满，“你忘了？”


    “没有……”纪声声绞尽脑汁，“回潞城我给你做一顿大餐！”


    “哦……”许余不满意，“让你下厨房这种事不会让我感觉幸福。”


    他不需要纪声声为他做这种事情。她的手只需要画画就好。


    “我总不能强迫你拿出手机给我看一下……”


    她真的想不到了。


    “你可以试试。”许余给她以指引。


    纪声声：“……”


    “那我怎么敢……”


    嘴上是这样说着，纪声声立刻翻身上来，伸出手臂越过许余的肩膀，想要去拿手机。


    结果被许余捉住手腕。


    “失败了……”纪声声颓废地趴在许余身上。


    “要不开心了……”纪声声假装哭泣。


    但丝毫不奏效。


    许余只是看着她。


    “许余，能不能给我指一条明路……”


    许余松开她的手腕，抬手让她往上坐坐。


    纪声声：“……你。”


    “你想不想自己上来试试？”


    ……


    ……


    她虽然是用心学习过漫画技巧的人，但实践起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更受折磨的人大约是许余。


    因为她不仅完全找不到地方，还一直非常努力的在找。


    太过卖力，对许余来说，无异于一场触碰而不得的酷刑。


    给了她很长的时间摸索，最终耐心耗尽，许余拿走了主动权。


    终于结束所有，纪声声如愿拿到了许余的手机。


    如愿看到了他的微博账号。


    没有任何内容。


    甚至没有头像。


    昵称是一串数字。


    关注“2”，粉丝“0”。


    “你怎么这么欺负人……”纪声声无声地哭诉。


    要是不做这一次，她可能都睡着了。现在心跳这么快，很容易失眠到天明。


    “不点开看看吗？”


    “关注的人不是我么？”


    一个大号，一个小号，仅此而已。


    “是你。”


    是她的话，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呀？


    毕竟，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微博主页了。


    许余把着她的手指，点击着屏幕。


    然后纪声声看见——


    他关注了她1501天。


    原来，在她喜欢许余的时候，许余也在关注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