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堂掌柜将那位肠绞痧的病人送走，并约好明日这个时辰再来针灸后，来到元空青跟前。


    不待他询问，林大夫高兴地向他介绍：“老王，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怎么样？”


    王掌柜略微吃惊：“你什么时候收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大夫便将萧芸他们今日来寻他的事说了一遍，说完还有些得意。


    他这是捡到宝了。


    王掌柜见识过元空青行针手法，虽是个小少年，但丝毫不比那些老大夫差，又稳又准，不由笑道：“好好好，小郎君很不错，你收了个好徒弟，一会我去跟东家说说，让他留在心安堂做事。”


    说完，这才问元空青：“小郎君可愿来我们心安堂做事？”


    萧芸心中暗叹，年纪小，地位低，就算人家再觉得你是块璞玉，依旧处于下位者。


    “自然是愿意。”元空青倒没什么感觉，大方应了下来。


    最高兴的当属林大夫了。


    林大夫随后又跟王掌柜介绍了萧芸，向他提及这位就是他在鹿鸣齐府遇见的那位用艾灸治好齐家娘子的小娘子。


    又顺嘴提了云崖子，说他是萧芸的爹，也是元空青的师父。


    王掌柜似刚发现他，连忙与他见礼，笑言：“萧老丈好福气啊，有这样的一对好儿女想必医术也十分了得。”


    云崖子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称谓，这会他的嘴已经快要翘到天上去，摆摆手道：“哪里哪里，他们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一般，一般。”


    他人都以为他是谦虚。


    不过，王掌柜却未提让他来心安堂做事，云崖子心中明了，自也不会自讨没趣。


    还是林大夫提了，想让萧芸与心安堂合作的事，这也是云云崖子在萧芸在楼上给阿莲娘艾灸时，向林大夫提及的。


    当然，这事是萧芸在家时，就将自己想跟林大夫合作的事说与他和元空青的。


    林大夫自是应允，只不过，他虽在心安堂有话语权，只是他上面还有东家，这王掌柜颇得东家信任，自是要知会他一声。


    这人有点小心眼。


    在王掌柜眼里，艾灸一道于针灸还是有所差别的，萧芸还是一女子，且不论医术到底如何，他有起轻视之意，所以也未曾提及让她也来心安堂。


    与她那般客气，自是给林大夫面子，也是生意人的“客气”，不轻易得罪人。


    萧芸要是知道他怎么想，肯定给他一个大白眼。


    她志不在行医，不会去心安堂做事的，要不是元空青现在需要的是学习、积累经验，她也不会让他来这里“做事”。


    这做事一次很有隐藏属性啊，别以为她不懂。


    说定了后，云崖子主动做东，请王掌柜和林大夫去悦云楼用午膳。


    悦云楼是安和坊比较有名的酒楼。


    据说在里面吃一顿饭，都得五两银子起步。


    这也是萧芸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昨日便在悦云楼定好了一间小包厢。


    王掌柜与林大夫客气了两句，便应允了下来。


    林大夫还没到点“下班”，王掌柜有些事还想跟元空请聊聊，所以元空青留下，萧芸和云崖子先去悦云楼点餐。


    出了心安堂，萧芸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对联——


    上联：岐黄之术传千古


    下联：杏林春暖惠万民


    横联：医术传承


    “怎么了？”


    云崖子见萧芸站在那不动，一直瞧着那副对联。


    “没什么，就是看看这对联，希望真的能做到传承吧。”


    萧芸转过身，朝云崖子笑笑，并未多言。


    “我们走吧。”说着，推着云崖子往悦云楼方向走。


    “你啊，不是谁都跟能如你这般的。”云崖子哪里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对着她摇了摇头，“我看那位林大夫为人还是不错的。”


    “就怕，那个王掌柜别有用心。”


    萧芸点点头，她担忧的是这个人，元空青今日冒头是好事，但要看遇上什么样的主家，若是对方品性不佳，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放心吧，空青心里有数，他定能应付，不行咱就再跑路呗。”云崖子开解她，自家徒弟什么秉性他还是知道的。


    冷心冷肺，在乎的人只有他和萧芸。


    “也是。”萧芸想着，元空青这个人不似表面，再一个，他还有她萧芸做后盾呢。


    心下安定，萧芸转移话题，问起云崖子：“对了阿爹，你有打听这个悦云楼有什么招牌菜没？”


    云崖子摸着下巴，同萧芸边走边聊：“那是自然，这个时节正是吃鱼虾吃笋的好时候，他们家的山海兜此时吃正正好。”


    “还有那盘游饭、笋蕈酢，听说不输上京樊楼呐！”


    萧芸没啥感觉：“这都是些什么菜啊，名字起得花里胡哨的。”


    云崖子神秘一笑：“等你吃过就知道了。”


    其实他也没吃过啊，这些菜死贵的，他只听旁人提过。


    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来到了悦云楼门口。


    门口很热闹，跑堂吆喝声不断，丝竹管弦声声不息，入内客人多是穿锦衣执扇，行止文雅，也有膀大腰圆者，穿金戴银。


    女眷襦裙外衫鲜丽，广袖仙气飘飘，披帛华美，走起路来，香风阵阵。


    萧芸看看自己，为方便，一直都是素衣窄衫，就连那件最贵的披风都给殷如芙了。


    近来吃食好了，养了些时日，不用干苦活，脸上有肉，加上护肤品不要钱的往脸上涂，气色愈发好了很多，


    再一个年轻，自有一番少女青春怡丽。


    悦云楼古色古香，处处透着雅意。


    两人报了预定好的包厢名，就被人引了过去。


    他们定的是一间五人小雅间，以白梅为名。


    落座后，拿了本楼内签单，萧芸看了起来。


    名字都很雅，就是不知道是啥，萧芸又不好轻易开口问人家你这都是些什么菜。


    好在据说这家店是以时节制菜的。


    她只好按对名字的喜好，挑了三道菜。


    梅花齑、山海兜、盘游饭。


    后两者是听云崖子提过，想必他想吃，所以就点了。


    点完她才知道，梅花齑是道汤。


    是用面粉汤，放入白菜和梅花制作而成的。


    云崖子点了餐前后餐后的冷盘和果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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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约摸两盏茶多，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元空青和林大夫以及王掌柜来了。


    他们到了后，很熟练地又点了几道常菜。


    元空青没有点菜。


    因着午后还要回心安堂，几人都没点酒。


    菜上全后，王掌柜看着满桌不便宜的菜色，心中对三人略有些改观，他不动声色地开始问起云崖子家学。


    云崖子看了眼萧芸。


    萧芸朝他抿唇一笑，装得很乖巧。


    “我家啊不值一提，我们家主要还是沾空青外祖家的光。”云崖子开始背事先背好的台本。


    这也是萧芸他们离开鹿鸣后，几番商讨出来，她和元空青医术的由来，找出来的缘由。


    是元空青主动说，他外祖家可能是出身杏林。


    因为他娘有医书，只是一直藏着，从未拿出来过。


    他娘是外乡人，跟着他外祖流落到双河村，第二年寒冬人就没挺住去了，后来他爹娶了他娘，他娘也从未提起过外祖他也是听村里老人提过。


    再后来，他爹娘都去了，只留他一人。


    他小时候总是喜欢偷看他娘的医书，虽然看不懂，但就是爱看。


    因为他偷看医书，一向温柔慈爱的娘亲动手打过他，后来甚至把那些书都烧了。


    这是他心底的秘密，从未与人说过。


    听了他的故事，萧芸脑洞大开，与云崖子商议，直接将她的异常全部与元空青娘和外祖家挂钩。


    以后再遇到齐遇，就不怕他再问了。


    当然，不能轻易说出，毕竟，这涉及一些“秘密”。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嘛。


    扯了元空青外祖家的大旗，林大夫和王掌柜并未有怀疑。


    一顿饭下来，大家熟络了不少，吃得好，聊得也好。


    萧芸最喜欢盘游饭，这道菜是由小鱼小虾、鸡肉、腊肉在锅里煎至两面金黄，后用煎后的油煸豆豉，后面铺在用香葱桂皮生姜煮熟的大米上继续焖煮。


    古代版煲仔饭。


    但是味道很香，吃起来很带劲。


    汤足饭饱后，王掌柜和林大夫先回心安堂，元空青也跟着走了。


    萧芸和云崖子留下结账。


    这一顿大家吃得很美，价格也很美。


    萧芸没什么感觉，她觉得这些饭菜值这个价，就是家里的财政大臣有些不开心，他掏钱掏得很艰难。


    看得萧芸只想笑。


    看来，以后她和元空都得有自己的私房钱，不然想随心所欲花钱，很难。


    云崖子不知她所想，只叹府城就是府城，花钱如流水啊，他还是得看紧着点，阿芸花钱没个数。


    很快，他就见识到萧芸花钱比没个数更没个数。


    “阿爹，我想买些药材制一些香膏润肤膏出来，若是有机会，可以卖与一些富家娘子和小娘子。”


    离开悦云楼，萧芸同云崖子说。


    云崖子没多想，自是同意。


    不能去心安堂，于是两人去寻其他坊市的药铺。


    不过，走到半道，萧芸见到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她想着看看这个时代的面脂是什么样的，所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