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翟暇时偏头问。


    “好像做过个梦，想起了一些事情。”


    闻言，翟暇时心头一紧，这是想起来多少了？


    “想起来我们在巫山碰到后鸣了。”翟玖道，很自然而然地将头枕在翟暇时的膝上。


    “还有别的吗？”翟暇时状似不经意间问。后者摇了摇。


    一室静谧，翟玖拉过翟暇时的手腕，有一截编得松松垮垮的红线被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这是翟暇时醒来的那一天缠上去的。


    说来也奇怪，这些红线从他醒来时就缠绕在翟玖的脖梗、手腕、腰腹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纵使翟暇时见多识广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些红线如同有生命一般，往翟暇时手腕上缠绕，翟暇时也尝试过取下来，但是这玩意儿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缠上来了。


    从他醒那一刻起，事情的走向就开始不受翟暇时的控制。


    被攻击针对的后鸣，忽然丢失的棺材，莫名其妙的红线，凭空冒出来的带着他残魂的猫妖，以及……


    以及随着翟玖的神魂不断找到，翟暇时如潮水上涨般不断恢复的神力。


    翟玖天生地养，翟暇时又何尝不是？他们二人同生于混沌，一阴一阳同生同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人反目后死战，翟玖神魂破裂身死道消之后，翟暇时也遭到反噬，神力溃散，如今留下来的不过十之一二。


    如今的恢复是不是说明，只要她不断找到翟玖的残魂，盘活了翟玖，还有机会恢复溃散的神力？


    久违的感觉，这种身体被强大神力充盈的感觉太过美好了，哪怕顶着不断聚魂翟玖会恢复记忆的风险，翟暇时也经不住曾经神力巅峰的诱惑。


    “那只猫怎么样了？”翟玖打断了翟玖的思考。


    翟暇时抬了抬下巴，翟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飘窗上团着一只雪白的蒲公英，气息略平缓，看样子是陷入了昏睡之中。


    “他的体内确实有你的一部分力量，甚至可以说是很大的一部分。”


    翟暇时道，心道什么时候得要去东山一趟了。


    “我可以吃掉他了吗？”翟玖温声询问，还怪礼貌的。


    “不行。”


    “为什么？”翟玖不解。


    小九身上有翟玖的一部分这没错，但是互相啃食吸收的方式对于混沌造物而言，对于翟暇时和翟玖这种从混沌中生出的东西是没有用的。


    寻常妖精若是魂飞魄散，只要寻找到其余逸散的部分，就能吸收化为己用，但是混沌造物不一样。


    混沌造物可以以自己吞噬的一切为食，并且从中汲取力量化为己用，甚至加倍转化为自己可以利用的力量，更甚还能通过吞吃自身血肉神魂的方式，短时间内使自己的神力暴涨。


    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翟玖现在将那只猫吞吃入腹后，会获得几乎是双倍的力量，在短时间内会陷入连翟暇时都控制不了的暴走状态。


    且不说这样只是强行提升境界的手段，之后同样也会对自己造成损伤。那样的话，先神就不再是真正意义山的先神了，这样的先神与血海中低等的魔物无异。


    “现在他身上神魂还没搞清楚来源，要等找齐了再想办法。”翟暇时解释。


    翟玖皱眉。


    翟暇时轻轻揉开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心，修长的指节渐渐向下，捏了捏他的脸庞。因为神魂不全的缘故，他看上去有些虚弱瘦削，别有一番风情。


    打眼的是他装扮。


    当年在雪山神殿时的先神玖就偏爱收集一些亮晶晶的名贵的东西，和翟暇时讨厌衣冠的束缚不同，那个时候的先神玖就像是只花孔雀似的，不仅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bulinbulin的去听道矢天尊上课，还将先神暇时的装饰衣着仪仗等一切包圆了。


    上千年之前就让他玩上奇迹时时了。


    两人闹掰之后，他才终日一身一成不变的法衣，坐在高高的神位上，脸上连一点笑意都没有了。这也是翟暇时对他最后的印象。


    而现在，翟暇时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熟悉的囤积欲和展示欲。


    这两天一直在忙着找棺材，翟暇时后知后觉地认真打量起枕在她膝上的翟玖来。


    emmmmmmmmm很漂亮的一条小蛇。银色的竖瞳亮亮的，身上穿的衣服和当年在雪顶神殿时的如出一辙，精致中还能带着一丝意气风发的招摇，云纹水纹，竹影霜花。领口和袖口中藏不住的红线平添几分妖气。


    还有一些很难注意到的细节，手腕上的一对玉镯子，指节上三两个银色金色的戒指，编进发丝里的金银丝线在余晖下闪烁光辉，。


    眉心一点殷红，嘴看上去很好亲。


    翟暇时真不是什么圣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收集欲作祟，私藏他的神魂。等到翟暇时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低头在他额角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草，美色误人啊。


    翟暇时微微撤后，下一秒，又轻轻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趁着他现在失忆，能揩一点油就揩一点油，翟暇时眉眼含笑，在翟玖想要抬头回吻的时候，又往后撤了一截。


    她故意当做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想要逗逗眼前这人，按照当年在雪山神殿时他的尿性，下一庙就应该……


    等等，事情的进展好笑有点不对。翟暇时低头边看着，这人将袖子遮住了脸，只露出一点缝隙，透过这一点点缝隙，偷偷看她。


    耳朵都红透了，被翟暇时发现在偷看，耳朵更红了。


    沃日，好纯。


    但是这对吗？


    他不应该和翟暇时闹起来，闹成一气，一x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先这样在再那样最后内样吗？


    翟暇时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感觉不对来。现在的翟玖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很不对，这太不对了。


    翟暇时当机立断，将翟玖敲晕丢回灵府深处的封印。


    对于自己的灵府到底有多广阔，翟暇时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她好歹也是个先神，虽然现在也算是落魄了，但总归和其他的生灵没有可比较的地方。


    灵府宏大并非没有好处，这意味着她所能承载的力量就越多。但是对于那些细枝末节犄角嘎达的地方，她有些时候一时半会的也不能全然感知到。


    就比如在保存翟玖残魂的那一片水域旁边，就是一条由心相所化的山脉。


    翟暇时灵府中的景象大多都不是刻意所化，而是当她拥有了一段新的记忆，那么这段记忆就会自主的在她的灵府中寻找到一处依托，闲来无事的时候，翟暇时还是很乐意在自己的灵府中逛一逛的，总能生出一些怀古之情。


    譬如这座山脉所化的样子——这是当年那抔仙土初坠凡尘，长成的巫山。


    当年和翟玖一起去巫山之后发生了什么？翟暇时眯着眼睛想了想，从见过后鸣之后，她听耳边有溪流漱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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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料想这山中应到有一眼灵泉，或许还有一方洞天福地，故而也学人间隐士，寻山访水。


    翟暇时两手插兜，纵身而上一块凸起的巨石，居高临下望过去，前面顿时一片豁然开朗。


    一处醴泉从岩石的罅隙中喷涌而出，最终在一处低洼积攒，水草油绿油绿的丛生早一处，鱼群皆若空游无所依，水潭的背后，一个略微狭窄的入口百重重叠叠的藤生植物遮掩过半，翟暇时伸手轻轻拨开，侧身进去。


    才往前行数十步，翟暇时的眼睛就被一阵耀眼的光芒闪到。只见这这片宽广洞穴依山天然形成，穹顶极高，有几丝光线从顶端漏下来，照在了堆积遍地的黄金、玉石、翡翠、玛瑙、珍珠等上。


    这些东西都是从翟暇时的灵府各处搜罗过来的，灵府中天然所化的山脉生灵，有玉矿和大泽和渊薮。


    从中得来的宝物都是未经雕琢之物，看上去有几分的笨拙，翟暇时随手扫开地上如黄土一般堆砌在一起的宝物，继续往里去。


    在往里走一段，就能看见一方丈宽的玉床，触之遍体生凉，以玉床为中心，周边遍地摆放得井井有条的都是各式精美绝伦的簪环钗篦、书画卷轴，翟暇时随手拣起来一件上头镶嵌了珍珠的臂钏，这一看就是出自翟玖之手。


    这里简直即使就是收集癖的天堂。


    一个猜测渐渐升腾在翟暇时的脑子里，但是这有点过于离谱了吧？


    *


    第二天接到令狐双的电话的时候，翟暇时才知道，祝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时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翟暇时搓了搓手指，“去医院看了吗？”


    “去了，局里的巫医也看过了，都说不上来时什么原因。她说想回家，我就先送她回来了。”令狐双将祝好抱进门，“可能是用眼过度，要好好修养。”


    “暇时姐，你也回来了？”祝好裹着条毯子窝在沙发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睛空洞洞的不知道盯着什么方向，就像是失焦了一样聚不起来，失去视觉让她本来就匮乏的安全感暴跌。


    她像是有感应一样，只是凭感觉就往翟暇时坐着的方向挪了挪，惹得令狐双一阵啧啧称奇。


    “她姐最近忙，联系不上，今晚局里忙，我们顾不上她，麻烦你今晚照顾她一晚，我约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给她看看，明天就带她看看去，你也去看看吧，你毕竟也是肉体凡胎，我怕你受影响。”她道。


    明天她约了一位局里资历尤其老的一位主任，据说往前几百几千年数，那是真正位列仙班的存在。


    不怪她好奇，只是翟暇时这个人实在是疑点重重，她在溪市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这一号人物，她心里有些不安稳，要是可以，借着明天让那位主任摸摸她的底子。


    翟暇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笑问：“她这么重的伤，你们算工伤吗？”


    “算自然是算的。”令狐双也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算不算工伤事小，最主要的是，祝好的姐姐祝瑞是令狐双的旧识。


    要是在祝好她姐祝瑞回来之前，这小丫头的眼睛还没好，令狐双为了自己这身油光水亮的皮毛，总得是要出去避一避的。


    “我这几天没没什么事，你眼睛看不见了不方便，有什么事情叫我，我陪着你。”翟暇时安抚道，“令狐组长要是忙的话就不用来的，我不出门，在这陪着她呢。”


    【不会是你强行给她开天眼才这样的吧？】翟玖的声音从灵府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