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姜月起晚了，距离十点只有一个小时，而到达约定地点至少需要45分钟。


    姜月快速洗漱换衣服，拿上背包便跑出去。


    幸好遇到送林风上学后返回的司机，见她跑过叫住她，说有需要的话可以送她。


    姜月非常需要，她将地址告诉司机，司机表示他一定会准时将她送达。


    司机是退役军人，入职前开过一段时间的出租车，因此对B市的路十分了解。


    他们也非常幸运，一路绿灯，最后在9点58到达。


    没有迟到姜月很高兴，向司机道谢后，走近餐厅。


    服务员问她几个人时，她才想到于舒云没给她桌号，她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拿出手机，试图联系对方。电话刚拨通，对方就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


    “进门左拐，最里面靠窗那桌。”


    和服务员说了有约，她往里走，目标桌前坐了一个男人，那就是于舒云了。


    和姜月猜测的不太一样，根据他的名字，她以为他应该属于文质彬彬的类型，眼前的男人看着属于学习不怎么样但很会打架的类型。


    “你好？于舒云？”姜月主动打招呼。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在姜月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时，他才开口说话。


    “怎么你又失忆了？这次把我也忘了？”


    他的话信息量太大，姜月无法确定他是开玩笑还是说真话，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不成？”于舒云笑了，仿佛刚刚只是开玩笑，主动转移话题，“先点菜吧。”


    姜月坐下，盯着菜单看了看，纠结半天没选出来，最后让他来点。


    “你点吧，我都可以。”


    于舒云愣了一下看着她又笑了，不过没说什么，扫了桌面上的二维码开始点餐。


    他的速度很快，和姜月形成鲜明对比，姜月怀疑他早就想好要点什么了。


    这个时间餐馆人不多，服务员很快把菜端上来。


    看着摆好的菜，姜月内心默默鼓掌，不仅没有她不喜欢的菜，还有几道是她很喜欢的，就是数量有点多，可能他饭量比较大吧。


    早饭没吃，姜月胃里空空如也，当下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开始吃。


    吃到七分饱，嘴巴才闲下来，问他：“资料能先给我看看吗？”


    于舒云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薄薄两页纸，递给她。


    姜月接过不可置信地前后翻看，确认真的只是两张单面打印的A4纸，这种程度，有见面交接的必要吗？


    内容也很简单，除去基本个人信息，只记录了她的入院和离院时间及缘由，中间夹杂三个领养家庭领养的时间段。


    陈于方的名字印入眼帘，姜月怔了一下，她们一起度过了6年，最终留在记录里也只有短短一行字。


    姜月忽略心中泛起的悲伤，将注意力放在她最关心的，入院信息处。


    十几年前都是手写记录，记的并不详细。


    根据记录她是在2004年11月15日出现在福利院门口，皮肤黢黑严重营养不良。


    2004年？姜月非常惊讶，她失踪是03年夏天，04年才到福利院，中间隔了一年多。


    “日期……”


    “日期没错。”


    于舒云脸上没有了笑意，有些伤心但更多的是无奈。


    “你被发现的那天我也在。”于舒云说，“姜月我劝过你，不要着急回去。”


    他说的姜月完全不记得，现在她知道她确实是缺失好几段关键记忆，她需要一一找回。


    最先找的自然是离得最近的。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姜月问。


    “你猜。”


    “前男友？”


    “…恭喜你，猜对了。”于舒云有些惊讶，缓慢说道。


    “那我们为什么分手？”


    “你找到父母，有钱了，看不上我了。”


    她竟然真的是嫌贫爱富的渣女吗？不可能，谁知道他是不是骗人，反正没人能反驳他，


    不过不重要，总之是前男友了。


    “我妈妈确实很有钱。”姜月说，“既然是我前男友，你为什么劝我不要回家？我过得好你不开心吗，你只喜欢同甘共苦吗？”


    “原因不能告诉你，”于舒云终于确认她的彻彻底底把自己忘了，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伤心，忘了也好，忘了可以重新开始。“我不是劝你不要回家，是不要急着回去。”


    “晚几天区别很大吗？”姜月不解，在有假期、有刚找到的家人，还有节日因素，没有充分的理由，她当然不可能听他的。“为什么不能说。”


    “职业道德，谢谢。”


    “什么职业？”


    “……”于·目前无业·舒云被迫沉默，“我今年19岁。”


    “职业也是秘密？”姜月郁闷道，她可没问他年龄。


    “而且我也挺有钱的，”虽然没有你妈妈的多。


    ？！她也没有问这个。


    “你以为这是在相亲吗？我可不吃回头草。”


    “好的，但是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于舒云点头答道，他又不是回头草。


    “我以前有和你说过有关我进福利院前的事情吗？”


    “有的。”于舒云再次点头，事实上她经常说。


    “和我说说？”


    “好啊。”


    奇怪，奇怪，太奇怪了，姜月想。他的态度可完全不像是对前女友的态度。


    难道他对自己念念不忘，之前那么冷漠是因为心怀不甘？或者虽然线上说话不好听实际是好好先生？


    本以为要威逼利诱，花费许多时间才能得到想要的消息。计划太过顺利，以至于姜月怀疑他是不是准备糊弄自己。


    要是有系统可以检测好感度就好了，她第一次怀念起系统的存在，这种男女之事她完全不擅长，明明她一直是单身。


    “走吧，”于舒云示意她起身离开。


    姜月疑惑抬头，发现餐馆里已经坐满人，外面还有人在排队，而他们的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两人从餐馆离开，于舒云拿出门票，带着她进了动物园。


    他没有想要说明的意思，姜月也没有问。


    他们坐在树荫下的长椅，对面是一个喷泉，因为是工作日，园内人不多。


    “你说你是东海龙女，因为太过厉害受到压迫，被迫在外流亡。一个渔民在海上翻船，你恰好碰到救了她，她以为你是下凡渡劫的神仙，将你送到福利院，免得你无法适应人类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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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劫失败。”于舒云一口气说完。


    “……”


    “……”


    “哈哈哈？”姜月假笑，“很好的玩笑，可以好好说了吗？”


    “我没在开玩笑。”于舒云说，“你看，你自己听到也不信吧，其他小孩觉得你骗人，大人觉得你是把故事和现实混淆了。只有我听你说，你说了很多遍，我没忘记过。”


    姜月再次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系统，如果她回来第一天遇到他，她肯定会怀疑自己还在副本里。


    “还有别的吗？”姜月问，想到昨天林裕给她看的绘本，也许真的是像那些大人说的，她把现实和故事混淆了。


    “你不是珍珠岛人。”于舒云说。


    珍珠岛很大，各种部门和基础设施很齐全，和陆地交流不少，但总体来说比较封闭，岛上的小孩都是本地人，都会说方言。


    福利院里挂着「请说普通话」的牌子，但大家日常交流还是方言。


    因为她对海很熟悉，肤色晒得黢黑异常瘦弱，发现她的工作人员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是海上渔民丢弃的小孩。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海上很多渔民吃住都在船上，生活环境艰苦，养育孩子并不容易。


    她不和人说话，工作人员也觉得正常，可能是哑巴或者听不见，福利院很多这样的孩子。


    因此在医院检查，得到没有发现有残疾部位的结果时，工作人员很是惊讶，认为她应该很快能被领养走。


    工作人员的态度很容易被院里的孩子察觉，其中几个下意识地嫉妒起这个刚见面的女孩。


    小孩子的恶意表现得很直接，先是语言攻击，他们当着她的面骂她。但她毫无反应，于是升级成肢体攻击，几个人推她。


    于舒云出面阻止，把他们赶走。


    “你是傻子吗？为什么别人骂你你都不还嘴？”于舒云问，他不是珍珠岛长大的，不会方言，因此用普通话问她。


    “听不、懂。”


    出乎意料，她居然开口了，只是说话很不利索。于舒云很高兴，终于有一个人和他一样，不会说方言。很长一段时间时间，姜月只和他一个人交流，直到她在耳濡目染下学会了一些方言。


    “对不起。”于舒云道歉，他之前说过，但是她现在忘记了，那么他需要再说一遍。“我那时候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在那个地方难得有人可以和我互相理解。”


    直到得知姜月家在B市，才猛然想到，若是他将他的发现告诉工作人员，姜月可能会更早找到家人。


    “啊？没事，”姜月还在消化他刚刚所说的信息突然收到道歉，感到非常意外，“你那时候也才5岁。”


    “所以我真的和渔民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姜月说，福利院不可能只有一个工作人员，不可能每一个都很粗心，光是她记得的王姨就不是。只能说明她的状态很符合海上渔民无力抚养孩子因而丢弃的情况。


    “是的，但是很难找到是谁，经过这么多年政府政策调整，海上渔民全部转移到陆地生活了，有些甚至搬到外地重新发展。”


    姜月仿佛陷入循环，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就会引出更多的问题。


    “你为什么让我不要着急回家？”姜月决定再问一遍，这个问题很重要，从上一世的结局来看，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