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拒绝。
作品:《你还要拒绝我几次》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前排的同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陈怀渡唰地一下起身,弯腰,附身将缩成一团的女生抱了起来。
大家还从来没有见过南琢这么虚弱的样子,像是破碎的蝴蝶,风一吹,就要散了。
“快点送校医院去。”老师追了过来,“陈同学你一个人可以吗?需不需要再喊一个同……”
陈怀渡身影消失在后门口,动作稳稳当当,轻松得像是扛起了一只沙袋。
同学们只来得及看到他的一个背影。眨眼间,就不见了。
方乐翎和几个女生也冲了出来,目光紧紧落在南琢脸上。
陈怀渡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老师疾走都无法追上他,只好小跑几步,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南琢啊,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回应老师的是一片令人心慌的沉默。
校医院的医生一时也无法准确判断南琢的病状。
邬存问:“这会不会是吃错东西了?过敏?”
“有可能。”医生表情严肃,“她今天都吃了什么?”
方乐翎立刻回答:“食堂的三个菜包,一个茶叶蛋,两个烧卖。”
“在食堂吃的?”医生皱眉,“按理说不会啊。”
“哦,对了……还有一杯牛奶!”方乐翎猛然想起什么,“她还喝了瓶牛奶。”
“什么奶?”
陈怀渡笔直地站在哪儿没动,心里冒出个不好的想法,漆黑的眼睛缓缓动了动。
“是牛奶的问题。”他说。
幸好南琢没完全喝完,还剩了点,带上牛奶,学校的救护车立刻把南琢拉到市医院里了。
邬存是打算自己一个人上救护车的,“别担心,你们几个先回去上……”
陈怀渡踏上救护车。
方乐翎踏上救护车。
“赶紧开车赶紧开车。”方乐翎催促,“人命关天啊师傅,什么都别管了!”
“……”邬存把剩下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南琢被推进急救室了。
平时那么生机勃勃能吃能跑的一个人,现在安静地躺在担架床上,身体和纸片一样单薄。
方乐翎看着急救室外的红灯,眼眶蓦地一下红了,“你他妈给南琢喝的什么啊?”方乐翎控制不住向陈怀渡撒气,“平时没见你给她喝什么牛奶,今天倒好,直接给人喝中毒了!”
食物检测结果还没出来,但南琢喝了陈怀渡的牛奶后立刻就出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不是牛奶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是食堂的话,方乐翎自己也该进去躺着了。
陈怀渡什么也没说,握着手机转身朝外走去。
方乐翎这下更觉得他做贼心虚,对着陈怀渡的背影竖了个中指。
“乐翎。”老师皱眉制止方乐翎的动作,“这中间应该有什么误会,先别激动,乖了,南琢会没事的,你坐好好不好?”
上午十点,香湖别墅里,佣人们照例各司其职,打扫卫生、修剪花枝、准备午饭。
虽然别墅里没有女主人了,男主人也不在,但长时间在徐听拂的高压管理下,佣人们也没了惰怠偷懒的习惯。
门口一个佣人正在打捞湖里的杂质物,余光猛地
看见陈怀渡,整个人都呆了呆。
“少爷……”
少爷表情很冷,狭长的眼尾绷着,步伐匆匆,周身凌厉的压迫感令人望而却步。
纵然一句话没说,佣人也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心情不好。
…发生什么大事了?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管家让大家都到大厅集合,少爷要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于是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疑惑又好奇地排队在厅里站好。
虽然年纪不大,但陈怀渡身形出落得太好,平时只觉得散漫矜贵,今天骤然感受到这种几近要被冻住的冰冷气场,不由得替惹少爷不快的人默哀了几秒。
角落处,一个瘦猴似的男生见到陈怀渡,跟见到了鬼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少,少爷?
他怎么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瘦猴低着头,拼命祈祷对方看不到自己,认不出自己。
没有用。
视线范围内多了双眼熟的鞋子。
陈怀渡站在他面前,淡声命令:“抬头。”
瘦猴后背冷汗直冒,指甲快要把掌心的一块肉都给扣下来了。
他僵硬地抬起脑袋,对上了陈怀渡古井无波的眼。
“少,少爷我,我什么也没干啊,我真的什么也没……”
苍白、无力,透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
“啪——”
瘦猴下意识捂着脸,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才不敢置信地偏头看过去。
陈怀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颗随时可以碾在脚下的沙粒。
“说实话。”
“……”
死一般的寂静。
管家带着其他佣人离开了大厅,大家心里都被挠的直发痒,好奇那个佣人做了什么错事。
室内,陈怀渡正拿湿巾擦拭刚扇过人巴掌的手指。
“你觉得自己不说话就能平安无事是么。”
陈怀渡晃了晃手机,里面正播放着瘦猴和徐听拂通话的画面。
“……!”
这鬼地方怎么杂物间也有监控?
“你是想继续相信一个有精神病证的人给你画的饼,”陈怀渡随手把擦完手的纸巾扔到他脸上,动作漫不经心却带着极强的羞辱性,“还是相信我的律师都是吃白饭的废物看你自己。。”
一番话轻描淡写又威胁性十足。
瘦猴面如土色,知道自己恐怕什么也捞不到了,哆嗦着解释想向陈怀渡讨饶:“少爷,我真的没干什么啊,是徐小姐给我的…是徐小姐的给我的牛奶啊,不干我的事……”
瘦猴当即倒戈,把事情一箩筐吐了出来。
瘦猴原本并不在陈家做工,是前两天新来的员工,徐听拂招他进来,让他给陈怀渡送加了药的牛奶。
如果陈怀渡出事,他自然会被查出来,但徐听拂保证会为他请律师,等他出狱还会给予一大笔补偿金。
他本就是进去过的人,在社会上四处碰壁找不到工作,现在身无分文,再进去一次又怎么样?等几年后出来还出现了财富自由。
瘦猴当机立断,接了徐听拂这个单。
本以为中午就会收到警察的传话,没想到,陈怀渡竟然活生生回来了,活像个地狱阎王,来索他的命。
“您……您看您也没事,不然就放了我吧。”瘦猴自知做了亏心事,说话的底气越来越弱。
陈怀渡扯了扯嘴角,笑意凉薄,“你最好是祈祷没人没事。”
…谁?
瘦猴抬头想问谁出事了,陈怀渡来去匆匆,又走了。
“废物——”
某私立医院高级病房里,徐听拂把刚端上来的营养午餐掀翻在地,维持不了面上的冷静。
贱种就是命大,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都能让他躲过去。
“徐小姐。”阿姨刚进病房,看到这满地狼藉吓了一跳,“……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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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得很。”
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她也不能死得太早了。
阿姨看着徐听拂一副中了邪似的魔怔表情,到嘴边的话又犹豫住了。
“什么事。”徐听拂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耐烦道:“有话就说。”她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陈……陈先生回来了。”阿姨说。
徐听拂面色平静,“另一个呢?”
“若言小姐吗?若言小姐没回。”
徐听拂讥讽一笑,笑陈放也跟自己一样求爱不得,也笑自己可悲,无论过去、现在,只要徐若言一出现,自己就成了空气。
房门合上的瞬间,里面又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阿姨叹了口气,端着一大袋刚收拾好的垃圾走了。
三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方乐翎眯了会儿,胳膊被老师着急忙慌地拍了拍。
一睁眼,就看见某个一见就烦的背影,直直地杵在正前方,像座沉默的雕塑。
方乐翎摸了摸旁边的空座位。
凉的。
他不会这几个小时都一直站着吧?
该!
就该好好站着忏悔一下。
医生们护士们慢慢从里面走出来,邬存急声问:“医生,里面的孩子怎么样了?啊?”
“请放心,病人目前情况好转,现在转入普通病房观察一段时间就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方乐翎呼吸都停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三双眼睛落在医生身上,医生顿了顿:“这孩子在饮食上,恐怕要格外注意些。暂时只能吃点清淡的流食。”
方乐翎抓住重点,“那以后呢?”
“具体看恢复情况。”医生说,“恢复得好的话,半个月之后就能正常吃饭的了。”
方乐翎如遭雷劈,
早上还和他高高兴兴一起吃包子吃烧卖的南琢,约好要和他一起扒舞练舞跳舞的南琢,下课后要一起奔向小卖部买烤肠的南琢……现在怎么就要在医院吃半个月流食了?
飞来横祸、无妄之灾。
就算南琢把陈怀渡当朋友,这苦也不能平白无故让南琢吃了。
方乐翎替南琢委屈。
出去放水的功夫,方乐翎打开手机,拨通了三位数的号码,“你好,我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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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钱、做检查、拿药……
前不久才做过的一条流程,没想到这么快又做了一遍。
当时是他领着南琢做,现在依然。只不过那天还有力气拒绝像个小孩似的说自己不要看病的人,现在虚弱得连路都走不动。
陈怀渡推着轮椅,觉得好像在推一片羽毛。
南琢坐在轮椅里,双手捧着个杯子在喝水,头顶忽然落下句又低又轻的:
“——抱歉。”
南琢咽下嘴巴里的水,咽得太急,又不小心被呛到了,‘咳咳咳!’
后背覆上一只宽大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慢点。”
算不上哄,但也和以往说话的语气不一样。
陈怀渡从她手中接过杯子,又动作自然地擦了擦南琢沾了水的下巴,说:“点了粥,回去喝一点?”
南琢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
疼。
不是在做梦。
陈怀渡真的……变温和了一点,
圆润的眼睛不自觉睁大了一些,眼里的开心满得快溢出来了,南琢顾不上胃部传来的疼痛,坐在轮椅上抬起头,因为提不上力气,声音也变得软绵绵。
“陈怀渡,你是在关心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