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拒绝。

作品:《你还要拒绝我几次

    姜姨头一次见陈怀渡手滑,也是愣了两秒。


    虽然还只是在读高中,但因为家庭环境,陈怀渡早早地就展现出与年纪不符的成熟稳重。


    这种失态的情况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姜姨打趣道:“是困了吧?杯子都拿不稳了。”


    陈怀渡带着耳机,姜姨并没有听到南琢发的语音。


    “没困。”陈怀渡闭了闭眼,那种熟悉的失控感又涌了上来,让他心烦。


    陈怀渡去拿了打扫工具,中途姜姨想伸手过来拿被陈怀渡拒绝了,他现在需要做点机械性的事情冷静冷静。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陈怀渡说,“您去休息吧。”


    姜姨走了。


    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回了七八次头后,姜姨终于是发现了。


    陈怀渡耳朵怎么是红的……?


    回屋睡觉前,姜姨看了眼还在捡玻璃碎片的陈怀渡,默默把客厅的中央空调调低了两度。


    是热到了吧?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


    除了这点小小的不对劲,日子照常有条不紊地过着,没过多久,陈放和徐听拂也正式离了婚,消息很快传遍江城上流社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徐听拂也收拾东西离开了,为了庆祝陈怀渡终于脱离徐听拂这片苦海,柏临还特意喊他出来吃顿饭庆祝。


    “有的时候我真的是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柏临不知道多少次发出感慨,“你说怎么会有徐听拂这样的妈呢?”


    不闻不问都算她负责了。


    离谱的是为了让陈父回家,徐听拂在小的时候故意不给陈怀渡吃饭,让人大冬天去冲冷水澡,就想让陈怀渡得个重病,好让陈放回一趟家。


    但陈怀渡身体又好,就算被饿了几顿冷了几天,也没有生病,所以徐听拂又想出个阴招,她把芒果磨成粉,加进糯米小丸子里去,当时还尚在上初中的陈怀渡不知情,吃了小半盘,当场就严重过敏被救护车拉走了。


    她做的隐蔽,但陈怀渡也不是傻子,在家宴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徐听拂的所作所为,震惊全场。


    但也仅仅是震惊。


    因为陈怀渡在家里不受宠,陈放眼里几乎没有他这个孩子。


    连爸妈都不管他,他们又能做什么?背地里骂两句徐听拂为了爱情不择手段走火入魔,再可怜可怜陈怀渡两句,也就算了。


    柏临又问了些细节,在听到徐听拂是净身出户时惊呼出声,“卧槽?”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吗?”柏临眼珠子掉地上了,震惊完又皱了皱眉。


    “但是她这种性格……”柏临担心地说,“现在落得这种结局,会不会做什么极端的事情啊?”


    “或许吧。”陈怀渡语气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想死就去死吧。”


    柏临感慨地摇头。


    世界上怎么会有母亲舍得十年如一日的虐待自己的孩子?徐听拂落到这种局面,也是咎由自取。


    柏临吃着吃着,看了眼日期。


    马上十一月了。


    “又要过生日了。”柏临说,“今年我准备在雪山上过,把酒店全包下来了,去爬山赏雪泡温泉,快哉快哉。”


    想想就美滋滋,柏临摩拳擦掌:“哥,我的礼物呢,你准备好了吗?”


    “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让我准备。”


    “……好吧。”


    柏临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七号。


    1127…


    陈怀渡又想起了南琢的个性签名。


    四位数的数字组合,0.01%的概率,就这么巧的重合了。


    只有一种可能,这不是巧合。


    令柏临意外的是,徐听拂那边没出什么事,□□里的年级大群先炸开了锅。


    这个大群能匿名聊天,所以群里的言论有些肆无忌惮。


    【卧槽!!南琢又进橘子了!】


    【啊,谁看见了?】


    【[图片]x5】


    照片里,女生垂着头走在警察前面,额头那儿贴了块纱布,看起来有些吓人。像素有些糊,但还是一眼能看出这人就是南琢,背后还跟着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奇怪发型的人。


    柏临把照片划开,接着往下看。


    【妈呀,她是真的猛啊,不怕留案底吗?】


    【怕啥,你以为人家要考公啊】


    【别太搞笑我说,年度乐子,南琢要考公】


    【上次是酒吧,这次又去哪里搞事情了?不会又带刀了吧。】


    【别瞎说好吧,酒吧那次是个意外,没闹事,当事人都已经辟谣了。】


    【信南琢带着一群精神小妹没闹事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我宣布你已经登基了。】


    【就是啊,头都被打破了还没闹事呢,看着都瘆人…】


    【听说周六她还和柏临他们一起去打篮球了?我怎么感觉她人缘还挺好的】


    【据说打得还很好呢】


    【额,她这种性格,输了会和对面打架的吧?所以大家都让着她……打得比很多人都好?用脑子想想也不可能啊。】


    柏临看得无语,点开聊天框就要和这个人battle两句。


    【额,你这种性格,是从来没有赢过吧?所以才觉得别人就该输……你长了脑子?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一条新的和对方语句相似度极高的消息立刻弹了出来。


    嘲讽意味拉满。


    并且还没匿名。


    在这个所有人都披着马甲放飞自我的群里,非匿名头像和ID显眼得要命。


    群里顿时沉寂了两秒。


    柏临定睛一看……两看、三看。


    陈怀渡三个大字依然挂在屏幕里。


    牛逼!


    柏临紧跟队形,把这段话复制粘贴,也发了出去。


    发完消息,柏临想起他们现在吃饭的地点,一拍脑袋,“等等,哥,区警察局……不就在这附近吗?”


    夜晚,安静有序的警察局里,穿着警服的男人看着这一群社会青年,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南琢?”男人认出这张有些熟悉的面孔,拧着眉问:“这次又怎么了?”


    之前夜场强迫妇女卖.淫的案子就是他办的,谁也没想到表面上高档热闹的酒吧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密不透风的围墙,将年轻貌美的女孩骗来吸血、榨干。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还是女孩子,竟然敢单枪匹马闯进去。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男人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南琢眼里那股倔强、执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问她去干什么,她也只是安安静静地一句话。


    “我要带我妈回家。”


    这女孩长得漂亮,又太有个性,以至于男人现在一看到南琢印象仍然十分深刻。


    “有人虐猫。”南琢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被我朋友抓住了,想打她,我去救我朋友,他先动手的。”


    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了。


    “啧。”说话间,警察看着南琢头上的纱布,眉毛皱得更紧了,“行了,你们去坐好,那附近都有监控,事情的前后起因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南琢“嗯”了声,看着不远处的眼镜男,平静地送了他一个中指。


    眼镜男果然被激怒,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干你娘的臭婊子,老子今天……”


    “闭嘴。”警察打断他的话,严厉呵斥道:“你在这儿还想打人?给我老实点。”


    眼镜男闭嘴了,只是视线依然阴毒地盯着她们这边。


    南琢抱臂任他看,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意思。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有监控,事情很快解决,眼镜男确实屡次三番在水茗社区施行虐待小动物的行为,警察上门一看,在他房间里抓了个现形,甚至还有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被扒了皮剥了爪,画面实在过分血腥。


    南琢几个人没主动打架,又是未成年人,没多久就被放了。


    把眼镜男送进去了,粉毛黄毛蓝毛深觉为民除害,干了件大事,没走几步就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老大,来一根不?”粉毛拿了根烟递到南琢面前。


    南琢拒绝:“不抽。”


    “好吧。”粉毛没强求,继续和几个小姐妹吞云吐雾。


    白雾扩散开来,南琢皱了下眉,下意识想说什么,但见大家聊天聊得兴奋,还是闭上了嘴。


    这个路段偏僻,加上时间也不早了,所以路上除了零星有几辆车驶过之外,几乎看不到个人影。


    南琢边回复手机里的消息,边听她们讲话,偶尔抬头说两句话。


    方乐翎:【我的老天,南琢,你没事吧?】


    “没有。”南琢说,“我好着呢。”


    “真的假的?”方乐翎怕她在逞强,“可是我看照片上你头都破了!”


    “是破了点皮。”南琢说,“但没什么感觉,不疼。”


    “嘶——”方乐翎倒吸一口凉气,好像头破了的人是他自己。


    “去医院看了没?”


    南琢知道说没去朋友会担心,所以说:“去了。”


    “行吧。”方乐翎松了口气,想起群里疯传的照片,提醒道:“我估计明天旺旺会找你喝茶,到时候你卖点惨啊,别那么老实巴交,不疼也要说疼。”


    南琢沉吟:“嗯……?”


    “这么多人看着你呢,你不卖点惨他们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你。”方乐翎苦口婆心,“再说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知道吧?”


    “哦。”南琢对着空气点头,“我知道了。”


    又扯了几句别的事,南琢退出聊天界面,闻了闻身上的烟味,想回家洗澡了。


    “你们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在看我们?”蓝毛忽然出声,下巴朝某个方向点了点。


    南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昏黄的路灯下,男生身高腿长,眉眼在半明半暗间看不真切,鼻梁很高,显得面容更加冷峻。


    南琢一怔,“陈怀渡?”


    “老大,”蓝毛视线在他们两个身边转了一圈,“你认识啊?”


    “我朋友。”南琢说完,意识到什么,语速飞快地说:“把烟灭了。”


    “啊,为啥?”


    南琢突发鼻炎,偏头咳了声,“呛。”


    “……?”


    几人虽然有些纳闷,但身体却先一步行动,乖乖把烟给掐了,“哦。”


    说话的功夫,一道黑影倾覆而下,南琢本能地后退两步,和陈怀渡拉开几米距离。


    陈怀渡嗓音淡淡,“跑什么?”


    “没……”南琢眨眨眼,“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陈怀渡瞥了她一眼,“被人打了?”


    陈怀渡语气太散漫,装了吧唧的样子像是在挑衅她们,听得蓝毛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


    这人会不会说话呢?


    蓝毛刚想说怎么可能从来只有他们打别人的份。


    “——嗯。”南琢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慢吞吞地说:“有点痛。”


    蓝毛:“?”


    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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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毛:“……?”


    啊…?


    她们老大不是流血流汗不流泪,挨打摔跤不喊痛的吗?


    原来也,也会喊痛啊。


    “痛?”陈怀渡点了点头,“痛也受着。”


    南琢没在意,眼睛依然亮亮的,“你是来找我的吗?”


    “说了路过。”陈怀渡见她还生机勃勃活蹦乱跳,抬腿要离开,“走了。”


    “嗯?”南琢看了看这空荡荡的一条路,匆匆和大家说了声再见就拔腿追了上去,“等我一下。”


    其他人:“……?”


    南琢不敢靠他太近,但离得太远说话也不方便,于是就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跟在陈怀渡后面。


    陈怀渡头也没回:“别跟着我。”


    “没跟着你。”南琢说,“我也走这条路回家。”


    陈怀渡不说话了。


    南琢想起自己那条没得到回复的语音,忍不住提醒他,“陈怀渡,你忘记回我消息了。”


    “没忘。”陈怀渡想起被自己摔碎的玻璃杯,扯了扯唇角:“是我不想回你。”


    “为什么?”南琢不解,“你不是让我求求你吗?我已经发了呀。”


    她问得太过自然,让人从中都听不出一点难堪或尴尬的情绪。


    “哦。”


    陈怀渡像个言而无信的奸商,处处刁难人,语气十分之恶劣:“但你求得我不满意。”


    背后的人安静了许久。


    漆黑的小路,除了脚步声、风声和呼吸声之外,好像也只能听见自己胸口心跳震动的声音。


    “陈怀渡……”


    南琢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虚弱。


    陈怀渡蓦地停住脚步,转身就看见南琢捂着被纱布裹住的部位,小声地喊痛。


    生平第一次买惨,南琢明显有些心虚,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头有点痛,你走慢点呀,求,求求你了……”


    嘴里喊着痛,表情却十分不自然。目光闪烁、脸颊绯红。


    陈怀渡垂眼盯了会儿,眼睛眯了眯。


    南琢见他没反应,睫毛颤了两下,继续胡扯:“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就不要提这么多要求了,好不好?”


    隔着一米的距离,陈怀渡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南琢心里发虚。


    她就不该听方乐翎说的什么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南琢想。


    第一,她哭不出来;第二,她也不是小孩了。


    陈怀渡才不会给她什么糖。


    南琢深吸了一口气,久违地觉得不自在,刚要找个借口溜溜球。


    额头忽然覆上一记冷硬的触感。


    是陈怀渡的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距离瞬间拉近。


    南琢愣怔地仰起头,呼吸都停滞许久。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陈怀渡看着她呆楞的表情,挑了挑眉,声音里满是懒洋洋的戏谑。


    “不是说痛?”陈怀渡不轻不重地戳了戳纱布边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反应:“装的?”


    “!”


    “没,没装。”


    南琢瞳孔缩了缩,慌里慌张地后退几步,抬手捂住额头,然后皱起眉毛,一副忍痛不适的样子。


    “真的有点痛……”


    她说这话时,一只眼睛还在滴溜溜转了圈,在观察陈怀渡的反应。


    演技拙劣到生怕对方不知道她在装可怜。


    “所以呢。”陈怀渡觉得好笑,“痛就去医院,跟我说有什么用。”


    “跟你说话可以转移注意力,就不痛了。”


    这话真假掺半,不算在说谎。


    “是么。”陈怀渡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我这么有用?”


    “是呀。”南琢点点头,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露出这幅冷郁的表情,心脏毫无理由地一缩,脱口而出:“你很有用的,你是我的止痛剂。”


    陈怀渡垂在身侧的手神经质地抖了一下。


    南琢大概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有多么奇怪,奇怪到陈怀渡又有了那种生理不适的感觉。


    南琢是不是有病。


    说这么恶心又肉麻的话。


    陈怀渡觉得自己应该立刻掉头就走,可是对上南琢那双清澈纯净没有任何旖旎情感的眼睛,又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让他动弹不得。


    马路上的车飞快驶过,气流在空气中摩擦,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很是明显。


    陈怀渡抬腿往前走,好像一句话都不想再和她多说。


    南琢垂下眼,思考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想不明白。


    “南琢。”


    陈怀渡站在一辆出租车前喊她,“过来。”


    南琢疑惑:“啊?”


    “上车。”陈怀渡言简意赅。


    “不用,我们家又不顺……”


    “带你去医院。”陈怀渡打断她,漆黑的眼垂下,“不是说头痛?”


    “……”南琢的头确实没什么大事,只是贴了纱布看着唬人罢了,去什么医院呀…


    南琢不肯上,“不,不用了,我忽然又不疼了。”


    “上车。”陈怀渡微微一笑,语气玩味,“没人想当什么止痛剂,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南琢还是没动,像是精密的机器忽然失灵不运作了。


    “怎么。”陈怀渡抬手在车身外侧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冷白的指关节搭在黑车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去看病还要我哄你么。”


    “南琢,你今年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