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金铃之战
作品:《她在古代造军械》 这之后的几日,凌墨渊领着笛奴,按虞昭月所说的方法安排下去。
她所要的物品,一一现于眼前,眼见战术实施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虞昭月依旧恹恹无力,没什么精神。
“报——”
这日,蝉鸣声声,烈阳高悬,金铃城内的帅府堂屋外传出一声急报。
“照军杀来了——”
堂屋内只坐一人,那人肩宽背厚,虬髯猬张。他面前堆着空碗,坐在锦垫之上。
他军肚挺起,整个人如堆叠的山,看起来不低于二百斤。
胖将军正用完午膳,闻言他“啪”地一下搁下甜瓜,起身便走。
他高八尺有余,腰间佩剑“哐当”,抓过盔甲,便匆忙往东城门奔去。
登上城楼最高处,将军已银盔覆顶,亮甲披身。
他黝黑的额间始终皱着,踏着平整的青石板,他阔步走至城堞,自垛口处往下俯瞰。
随后他大手一挥,仰天一笑:“了了四五万军卒,怕甚。”
李坚身披玄铁鳞甲,紧随其后。他跨步前来,望着奔聚于此的数万人马,他面容凝重。“此等士气,照军应是有备而来。”
“不可小瞧。”
质疑他的统兵能力?
圣上让一个连弓都拉不满的闲散王爷领兵打仗,就是儿戏。杨壮山不喜李坚在军中已不是什么秘事。
他低哼一声。
摸了摸自己炸开的短胡子,他视线放远,脸上的笑容又回了。
“细看,其军伍内掺杂着不少女子呢。”
“妇孺充数,这照军怕是穷途末路了吧,哈哈哈……”
杨壮山话题一转,盯着李坚:“女人都怕?”
“安靖王啊,连败两次,又退两城,你莫不是被照军打软了骨头?”
闻得这毫不留情面的话,李坚周身的气压立即冷了下来。
他面色难看。
贵为王爷,遭人当众耻笑,如同有人爬上他脑袋撒尿,完事了,再撕下他的脸皮。
一股怒气从心间冲上颅顶。
李坚五指死死捏紧刀柄。
被人这般折面,他只能忍着。
何其憋屈。
李坚咬牙,呼吸声有些重:“我军败了,需休养。”
“望镇国将军此战,旗开得胜。”
杨壮山大手背于身后,仰头一哼。“这是自然!”
李坚转身,率军再退一城。
瞧着远去的背影,杨壮山嘴角的讽笑慢慢变成一抹怒笑。“没用的软蛋玩意儿,整日里对老子指手画脚!”
“老子在军营里混的时候,你还在深宫折莲花玩泥巴呢!”
力掌沉沉拍在城墙之上,墙灰纷扬。
灰尘吸入鼻间,副将忍住喷嚏,上前一步,扇开灰尘,递来一盘红彤彤的樱桃。“将军息怒,勿要气坏了身子。”
“眼下战况要紧!”
要不是李坚数次皆败,照军哪敢打到他面前?
杨壮山闻言火气更重,眼看又要一巴掌拍在城墙之上,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他喜欢的鲜果儿,他收了手。
粗指张开,抓了一把樱桃塞进嘴里,汁水混着唾液横飞,杨壮山喷声:“若非靠老子,他哪能踏入天照半步!”
“还妄以为连攻六城都是他的本领?”
“笑话!”
杨壮山吐出一堆樱桃核,新鲜香甜的汁水也化解不了他内心的火气。他骂声不断,他方脸阔腮,脸上长长的刀疤本就醒目,随着他嚼吃樱桃的动作。疤痕扭动,更显凶悍狰狞。
“今被天照太子欺,多年前,遭天照王爷骑,横竖都是他的造化。”
“也怪那天照的废物贤王有眼光,早识得出他是个没骨头的软鸟儿……”
不堪的言语入耳,一些栾兵顿时变了脸色。
不过惧于威严,人人低头,无人敢言。
杨壮山发泄够了,他敛了神色,大手接过副将手中的玉盘。
手臂扬起,沉力“啪!”一下摔碎。
军鼓起。
“噔噔噔噔噔噔……”浩荡的鼓声响彻城池!
“弓手预备!”杨壮山张唇,周围的传令官、亲兵、小卒跟着一齐喊动。他们合并的声音震动了整个金铃城。
待城池下方那些黑影越来越近,杨壮山下令:“发射!”
乱箭纷纷如雨下。
城池底下的人当即举起厚盾相抵。
“笃笃笃……”雨打荷叶般的闷响不绝于耳。
箭矢深深钉入木牌之中。
原来照军的盾牌只有极少部分是铁或铜制的,大部分是粗树削成的厚木片。
而他们的反击,不是传闻中一箭射穿城墙的粗驽。
而是沉甸甸的黑坨坨。
一团一团,飞上城池。
儿戏?
小娃娃扔牛屎过家家呢?
“哈哈哈……”杨壮山愕然之后,牙齿和他的银盔银甲一样白,他笑得很是猖狂。
他旁侧的副将亦笑:“贵妃娘娘就是有手段。”
“她轻易便说服天照皇帝不给太子援兵。”
“您看其伍箭矢已尽、坚盾极缺。纵使有能人之士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大杀器,然无材、无资、无人以制。”
“看他们如何打,如何战!”
杨壮山未否认副将之语,他点头断言:“是如此。”
“天照啊,必输的!”
他原本准备了坚石,铅水,铁刺等杀器。只待照军兵临城下,便传令攻击。但现下他却不急。
他倒要看看,照军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利箭往下,黑团子往上,金铃城楼上、楼下、楼里、楼内,皆落有淡淡的果香。
这是?
照军击败李坚时用的毒?
杨壮山脸色变沉,他接过副将递过来的解毒面罩,戴于口鼻之上。
传令众兵注意防毒。
他则用丝帕缠手,捡起来一个黑团子。
这毒丸表面坑洼,不成规制,拳头大小,看着唬人,实际药效不大。吸入鼻中,他没有眩晕之症,也不觉疼痛。
掰开之后,团子内里还是黑的。
模样丑如牛屎,散发的味道却香甜醇厚,引人口齿生津。
假若做成糕点必定诱人食欲。
杨壮山面露可惜,将黑团子扔下城楼。他九尺之躯雄风凛凛,解下手上缠绕的丝帕,朝下讽道:“墨渊小儿,事不过三,到本将面前还用此技,今日你怕是回不去了。”
凌墨渊勾唇。
“射!”一声令下。
竹筒飞上来。
数弓齐射,碧绿色的竹筒一个接一个,一片接一片飞上来。
数千枚、上万枚竹筒在金铃城池上方翻转飞舞。
一道道绿丝弧线准确无误地瞄准城池上方,“噼里啪啦……”竹筒如打落杏果一样自然坠下。
有一枚竹筒很是不凑巧,正击杨壮山的头顶。头盔“叮当”,竹筒翻滚,轻飘飘弹坠到他脚前。
前额有轻微的震感。
但不疼。
杨壮山气笑了。
他真的没工夫和他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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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食案上的甜瓜还没有吃完呢!
真搞不懂,李坚那个蠢货是怎么输给这个天真无谋的心稚太子的!
一股名叫“荒唐”的怒火在心间乱窜,杨壮山觉得好气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不,是可笑!
牛屎黑坨、竹筒攻城?他从军二十载,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戏玩!
“荒唐!”杨壮山泛着银光的战靴重重踹上竹筒。只听“咚”的一声,竹筒飞出,撞上城墙。
又弹回些许。
嗡嗡作响。
竹筒不但响个不停,甚至还震动着偏移了位置。
杨壮山见此,怒容僵在脸上,他心里爬上不好的预感。
只见那半臂之长,碗口之粗的竹筒,缓缓转动了方向,似有人拨动般诡异,筒口对准了他。
他这才看清,筒口之上覆着丝膜,由于撞击,此时完整的白丝断裂,从中飞出了蜜蜂。
不,是黑蜂,是毒蜂!
一只、两只、三只!
拇指大小的毒蜂争先恐后地飞出,杨壮山已经数不清一个竹筒具体装了多少只。
他只知道他头顶上空的竹筒没有一刻是停止飞射的。
它们多如牛毛,细细密密,噼里啪啦坠入城池。
筒口覆着的丝膜逐一崩裂,从中往复飞出漆黑的蜂群。
眨眼功夫,整座城楼被黑云包围。
“嗡嗡嗡嗡嗡……”黑雾震动着。
“嗡嗡嗡嗡嗡……”毒蜂移动着。
它们快速地煽动翅膀,行动无律,扁扁的腹尾露出亮亮的毒针。
见人就扎。
一只两只还能抵抗,一群毒蜂围上来,毒针扎透皮肤,毒液注入血液,他们毫无反抗之力,痉挛伏地。
还未遭围螫的士兵见此寒毛倒竖,他们无心应敌,无心阻拦发射上来竹筒,他们皆惊恐着撤离岗位。
“速速归岗!”
“擅自撤离者,九族死刑!”杨壮山被这场面气得头皮发麻,刚刚动怒,脸颊上便传来了剧烈的刺痛。
那群毒蜂朝他飞来了。
他忙取丝帕缠颈,肩甲护面,纵使铁桶套头,可依旧是躲不过。
数不尽的毒蜂围攻上来,扎脸刺手,隔着裤管蛰小腿,钻进他头盔缝隙里蛰他的后脖。
黑蜂“嗡嗡”,骨骼硬如玄铁,捏不动,打不死,一刀砍下去,只会更激怒它们。
黄的蜂群,紫的蜂群,黑的蜂群,即使扎完人,它们会死,它们也疯了一样,不停地蛰人。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混乱,杨壮山大喊:“泼热油!”
“撒滚铅!”
有壮卒听令,四五人合力举铁桶,桶到空中,还未冲着蜂群泼去,毒蜂追来,黑压压蝗虫过境般地袭裹住士兵,毒刺扎入他们的身体,毒液刺入他们的脖颈。
他们端不住铁桶。
铅水泼洒,回落下来。
掉到他们的皮肉上,滚烫的银光,瞬间将他们的骨骼融化。
长了心眼儿,未听令的兵卒,奔跑逃走,他们被蜇了眼睛迷了方向,扑通滚下城梯。
举刀反抗者,毒蜂钻入他们的耳鼻,他们刀枪落地,跪地撞头,痛不欲生。
短短片刻,金铃城里的士兵,要么中了蜂毒倒地抽搐,要么丢盔弃甲,奔逃避蜂。哪里还有半分战心。
还怎么打?
叫他怎么打!
杨壮山披头散发,状若癫狂,他瞳孔里尽是血丝!
天照太子!
如阎罗降世,恐怖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