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翻墙入院
作品:《锦书不承欢》 她低头盯着自己摆动的裙边,声音低低的,兴致不高。
“我不喜欢京城,太过于约束了。”
贺书贤很快掉进了桑愉的圈套之中。
他轻声问着她。
“那表妹喜欢什么地方?”
桑愉歪着头思考。
“嗯……”
“若是以后有机会很想去明州看看。”
明州,离柳安镇近,且能让人叫得上名字的一处地方,也不至于让她的目的太明显,从而打草惊蛇。
果然贺书贤开始在记忆中摸索明州这一处地方,他不比兄长,去过的地方并不多,只是依稀知道明州很远。
“明州啊,还挺远的,表妹怎么会突然想去明州?”
她抬眼望向他,眼睛亮亮的,绘声绘色的描绘着明州的美景,将这个谎言编造得更为动人。
“前些日子在父亲的书房见到过一副明州附近的画景,听闻明州那边景色很好,又多江水河流。”
贺书贤满眼的注意力全都在她那双眼睛上,其实根本没听进去明州到底有多美,只是沉默了半响才开口。
“姨父还真是闲情雅致啊。”
“表兄。”
桑愉突然伸手拽住了贺书贤的一截衣袖晃了晃。
动作轻而柔,若是不注意完全能忽略这细微的动作幅度。
贺书贤一愣,脚下的步子下意识的变得缓慢。
她眨着眼睛看向他,懵懂又好奇,看似不经意的问出口。
“父亲以往去过明州那块吗?”
贺书贤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他袖口下的手紧握,细细沉思。
“没……没有吧,姨父一心就只有做官,好些年都从不外出游山玩水的。”
“这样啊。”
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基本可以肯定了,如她所料,乔墨并不是她的生父。
贺书贤目光下移,停留在她拽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指节又细又白,手掌不大,他暗自紧了紧手心,想着自己的手可以完完全全的包裹住表妹的手。
他蠢蠢欲动,刚准备伸手去牵桑愉。
她便悄无声息的收回了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面露难色。
“哎哟,我可能是中午吃太多了,肚子好疼,我就不去放炮竹了,拜托表兄帮我知会一声了。”
贺书贤被她这样一吓,说话都有些磕巴了,完全忘记了刚刚的那些小心思。
“表妹……可要找个郎中来看看。”
她摆摆手猛摇头。
“不用,我经常如此,我回去躺会儿就好了。”
见她拒绝得如此干脆,贺书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便要求着要送她回去,桑愉拗不过他,便同意了让他送到院子门口。
桑愉一路小跑回了房间,关上房门趴在门缝瞧了半天,等到贺书贤的身影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门口她才松下一口气。
“瞧什么呢?”
身后之人凑近她的耳畔,带着蛊惑的气息袭来。
气息落下,她的耳尖一痒,身体一个激灵,马上回过了身。
屋外丫鬟抱着盛着热水的铜盆走近门口,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桑愉被吓得不行,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情急之下伸手捂住了裴栩生的嘴。
“嘘!”
她伸出食指抵在唇边,作出一个噤声的样子。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温热的唇,他被她的手指冰得一颤,也没有恼怒,眼皮一跳,反而抬手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掌心的温度渐渐侵占。
“小姐,奴婢进来伺候你洗漱。”
一门之隔,她身后响起了舒礼的声音。
她最了解舒礼了,若是笑花,肯定得等她一声应下才会进屋,可舒礼不同,她总是冒冒失失的,她的这一声禀告可不是在等她回应了,而是在通知她。
怕舒礼进来,桑愉斩钉截铁道。
“不用了!我太困了先睡了。”
她的语气太过于强硬了,舒礼都有些委屈了。
“小姐……怎么能不洗漱就睡了呢,你平日不是说让我和笑花督促你养成好习惯嘛……”
桑愉欲哭无泪,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她们俩惯着自己了。
“今日太累了,我已经脱衣裳了,不洗了不洗了。”
“好吧。”
身后的脚步声远去,桑愉才长呼一口气,裴栩生已经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温热渐渐侵入指尖,她能赶紧到他掌心的温热因为她渐渐的丧失。
见她一身的凉气,裴栩生半开玩笑的调侃着。
“说说,去见谁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一幕怪怪的,她就像那种半夜背着房中的俊俏夫君不顾,出去私会情郎,然后被夫君抓了个正着。
她甩甩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给打散。
“没谁,本来准备去前厅放炮竹的,突然想到今夜世子殿下会来又赶了回来。”
她缩回了手,从他手中抽回,直径走去了床榻坐下,从被子下掏出了一个汤婆子抱在怀中,这可比裴栩生手掌的温度高多了。
裴栩生跟着她也走近了床榻,目光在她的床榻上停留了片刻,最后也只是站着。
她有些冷,也不顾裴栩生在房中了,脱了鞋就缩进了被窝,被子披在身后,最后只露出一个脑袋。
她伸出手捂着自己发凉的脸。
“世子殿下可是又有了什么好消息?”
裴栩生盯着她脱下了鞋并不整齐的落在床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快说说。”
她等他的消息已经等了好久了,早就迫不及待。
他双手环着胸,看向她,缓缓开了口。
“你的确不是乔国公的亲生女儿,不过……”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勾起了她的好奇。
对于乔墨不是自己的生父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听到这话时她竟然还有些怪异的情绪,莫名的思绪堵在胸口,好像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了。
她抬眼看向他,床边的烛台没有点亮,只有屋内有几盏余下的灯火,他就这样背着光,发丝透着微弱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过什么?”
她的手自然的垂落在膝盖一侧,叹了口气继续问着。
裴栩生弯下了身子半蹲下来,伸手将她床下的两只绣鞋拢在一处。
她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看见他在做些什么的时候心头猛的一缩,竟然生出了想要立刻阻拦他的动作。
她怎么能让世子殿下为她整理鞋子呢,这也太不合礼数了,而且这样亲密的事情,怎么能是他来做呢。
他没起身,就这样抬眼与她对上视线,此刻,两人都看清了对方的神色。
他面若无事,漆黑的眸带着几分夜色的朦胧。
桑愉却有些不淡定了,她指尖掐着被子的一角,悄无声息的咽了咽口水,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刻意的无辜,从而掩饰她心底的慌乱。
不知道裴栩生心中想着什么,他的语气突然柔和了下来。
“或许……你真的是乔家人。”
此言一出,桑愉蹙起了眉,果然事情变得更为复杂起来了,一切又变得未知了,她不是乔国公的亲生女儿却是乔家人?
这乔国公又无兄弟姐妹,她若是乔家人……难道说祖父生前还有个私生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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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待她如亲孙女一样,不像是对外室子嗣的样子。
慌乱被震惊取代,桑愉抿着嘴角。
“我不太明白。”
他完全能料到桑愉会是这样的表情,站直了身子,盯向了窗外。
“今夜太晚了,明晚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好奇的追问。
“见谁?”
“明日你见了就知道了。”
他留下这句话径直走向门口,见他毫不掩饰的拉开了门,桑愉的心也跟着门吱呀的声音慌乱,她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人却已经带上门走远。
房间内陷入寂静,只留下她独自一个人,心跳的厉害。
不知是因为刚刚的话慌张,还是因为他大摇大摆的出现又离开。
他总是这样,回回不将事情讲完整,让她日日夜夜都想着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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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漫长,本是要守岁的,可她还是在深夜没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反而睡的很踏实。
次日还是因为院外传来的炮竹声音将她惊醒,见到天已大亮她才反应过来,已经是初一了。
昨日除夕要留在家中,可今日不同,街坊小巷,商铺老板全都开始营业了,而且今日没有宵禁,彻夜灯火通明。
或许,她可以去找裴栩生问问昨晚之事。
听见她醒的动静,笑花端着热水,步子稳重,面容俏丽的进了屋子。
在替她洗漱打扮一番后又让外面的小丫鬟送来了食盒,正是小厨房还热着的甜粥糯米小圆子。
桑愉刚吃两口,看了看门外来往的丫鬟,却不见舒礼。
往日里每日都能听见舒礼的声音,今日倒是异常的安静,她搅着碗中的糯米圆子问着屋内的笑花。
“舒礼呢?”
笑花正整理着床榻,扯住被子的指尖一顿。
“她昨晚受了凉有些发热,现在还在房内躺着。”
桑愉想起昨夜将舒礼拒之门外的事情,心中还有些愧意。
“严重吗?”
笑花又起身挽起了床帐,将屏风撤去,让窗外的光线落入榻上。
“已经吃过药了,今日睡一觉就好了。”
听见舒礼不严重,桑愉很快的扒拉了几口碗中,今日府中上上下下皆可出府逛逛,她也不例外。
怕府中担心怀疑,她还是得带上个丫鬟出门。
舒礼生病了,她便带上了笑花出府,府外人流不小,可以说是人满为患,地面上全是昨日和今早的炮竹碎片。
为了不让乔家知晓她今日的行程,她特地没有坐马车出府,带上了一袋银钱,准备上了街再雇上一辆马车。
谁料她带着笑花才没走几步路就被一辆漆木雕花马车给拦住了去处,车窗内,传出了裴栩生熟悉的声音。
“你兄长在我府中落下了一副画,还请乔小姐随我一同去取一趟。”
桑愉听懂了他话中之意,小厮已经放下马凳,车帘也掀开了一角。
她回头看了眼笑花,笑花一脸从容淡定,等着她的吩咐,她有过一时间的犹豫,最后还是伸出了手拉着笑花上了马车。
在马车内坐下,裴栩生见她身旁还坐着个贴身丫鬟,也没多说些什么。
只是轻靠着车内,脸侧过一旁,双眼合着,像是在打瞌睡。
倒是桑愉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掀开车窗,目光落向窗外的小摊,转头对着笑花试探着开了口。
“笑花,今日初一,大家都可以出府,你想不想去逛逛。”
笑花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垂眸低语。
“小姐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可以不用管我,告诉我什么时候回府在何处等小姐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