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先去趟丹鼎司。”


    镜流说罢，景元就急急忙忙拎起书袋跑到她身侧，正待她准备往丹鼎司那边走，常年持握剑柄的手里就被塞了个暖暖软软的东西，脚步一顿再一低头，她就和景元的疑惑视线对视上。


    十分自觉把手塞进大人掌心的小孩久等不见师父迈出脚步，仰着头困惑问道：


    “师父，不走么？”


    “……”


    沉默片刻，镜流攥紧手心里软乎乎暖融融的小手，牵着景元缓步往丹鼎司在此处洞天开的通道走去。


    剑柄坚硬，因她剑式，剑入手之后如寒冰一般，无法用体温温暖，如今这番体验倒是新奇。


    她未曾与太多人有过除战斗外的肢体接触，寥寥友人几位中，应星未曾见过面，丹枫则是常年与水为伴，又变温动物，摸他和摸剑柄只有手感上柔软度的区别。数来数去，只有白珩手感和景元类似，但她体温没有小孩儿高，手上也因为战场经历有很多茧子伤疤。


    这般柔软、暖和的东西，还是头一次自己钻到她的手心里。


    景元不知身边师长心思，见镜流没拒绝还牵得紧了些，心底美滋滋的，昂着头得意洋洋走了好一段路，脚步轻快得很，心里也开始期待接下来会被安排什么样的训练。


    毕竟镜流若是有什么伤痛，肯定是自己去看病，会让她主动带着景元去丹鼎司的，就只可能是给景元检查，检查项目还是需要她需要了解的信息。


    那去丹鼎司还能什么？当然是去检查他身体状况和发育情况，这样才能顺利安排接下来的训练啊！


    景元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的训练，镜流则是拉着小孩儿，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在玉兆上打字，给丹枫发消息。


    【镜流：在岐黄署？】


    消息发出，但直到镜流与景元进了丹鼎司都无人回复。


    这不应当，虽然丹枫不常接诊，可不管他是在实验场地做实验，还是在岐黄署值班，最多傍晚6点就会离开丹鼎司，回鳞渊境处理持明族务。


    许是见两人在门口处停留太久，有丹鼎司职员上前询问是有什么需要。


    镜流问：“陌枫今日不值守？”


    那职员听此问题，连忙翻了翻玉兆上的名单，这才回答镜流的问题：“陌枫医士……他今日未安排值班，好像是请假了。”


    怪了，那个工作狂居然会请假。


    这个情况完全出乎镜流的预想，自从陌枫这个身份借着宣传片的风正式在丹鼎司挂职后，除非罗浮有事，不然丹枫他从不请假。但他人不在丹鼎司，那镜流就只能先带着景元去自己的小院或者鳞渊境他家中等人。


    不过，既然当时丹枫说的是让景元去找陌枫，那应当暂时不想让景元知晓他的身份……那接下来只能先带着景元去镜流那院子里等人了。


    景元在旁边听完了对话，跟着镜流一边走一边问：“师父，你找的医士不在，那咱们先做去检查？”


    “不用。”镜流拒绝了景元的提议，然后给丹枫补发一条说明自己会带着徒弟在家里等他的消息，便带着小孩儿去了自己家里等人。


    第一次来镜流的小院，景元忍不住到处打量，发现院落里的各项设施和镜流给他的清冷印象并不相称。


    院里设施挺多，足足有六间房，其中的两间客房与一间厨房景元一看就知道是后来加才的。房间的门虽然已经尽力与原屋风格匹配，但显然没有花时间去专门定制，只是配色接近，花纹有很大区别。


    庭院中留出一片足够人日常锻炼的空地，但另外一部分被塞进一个凉亭，周边造了一条很小的水系景观，围绕着各种花草；与凉亭对着的庭院一角，则是潦草堆满了未拆封的快递盒子。


    走廊的梁上挂着很多小玩意，各有特色的饰品紧紧挨着，景元能认出来源的有好几个，都是一些热门旅游星球的纪念品。


    所有地方都颇有生活气息，与景元想象中的简洁完全不一样。


    镜流见景元对挂着的那些小东西感兴趣，便主动询问：“喜欢哪个？回家时可以带走些。”


    景元摇摇头，他只是有些感兴趣，比起纪念品他更像自己亲眼去看看罗浮外的世界：“师父去过很多地方？”


    “那些是一个朋友带回来的。”她抬手指指其中一件客房：“她屋子里还有很多，快被塞满了。”


    “原来师父是和人同住啊……”


    镜流思考了一下，索性点点头。


    景元这么说也对，白珩在罗浮时常住在她家里，那些快递就是她从网上买回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也提醒了镜流，等下次白珩再来住，就必须要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收拾整齐了。


    镜流牵着景元的手，带他进了客厅。这间屋子里面除开原本的桌椅，也多了不少东西：丹枫的书架、草药，白珩的各种零食还有毛发保养套装，每个角落都沾染上了不属于镜流本人的气息。


    “坐。”镜流指了指毫无装饰的木质桌椅，示意景元在这边坐着等。


    她翻出来些白珩买回来的饮料零食，放在桌上，用于招待小徒弟，然后就又看了看玉兆，这次倒是收到了消息。


    丹枫没有解释自己请假的事，只是应了一声好，说马上就去镜流家找找她，还特意嘱咐镜流点些外卖，他今天打算就在镜流家过夜。


    这些景元一概不知，等丹枫推门而入时，他正专心致志啃着一块白珩从外星系带回的奇怪甜点。


    门响之后，他还没把嘴里黏黏糊糊的糖果嚼碎咽下去，面前就坐下了一个人，水汽随之扑面而来。


    他努力吞咽中抬头一看，持明龙尊饮月君竟然就坐在他对面，表情冷若冰霜看着他，好似景元犯了什么错一般。


    这下景元嘴里的黏糊玩意更是咽不下去，噎得他直拍胸脯，四处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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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枫看着眼前这白发金瞳的小孩儿不知为何被呛得眼泪汪汪，有些诧异，可手上动作没停，拿起桌上的易拉罐饮料打开就递了过去。


    景元慌忙接过然后猛灌一口，却差点被嘴里混合出来的怪味直接送走。


    面前是两位长辈，还有一位是好像对他有意见的大人物，景元这口糖混怪味饮料憋着吐也吐不出来，最后看看丹枫，看看镜流，咕咚一声，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下去，向来人问好。


    丹枫见状不对，从小孩手里把罐子拿回来，匆匆一扫，确认这罐子里装着的是白珩之前从耶芒达7号带回来的特产。


    那个星球的主要智慧生物是一种小型草食啮齿类，他们的味觉系统与大部分智慧物种相反，苦对他们来说是甜，辛辣对他们来说是酸涩，诸如此类。而这罐子饮料上面标注的是酸甜口，那喝起来就是又苦又辣。


    白珩在当地中招后直接买了一整箱回来，结果她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太明显，丹枫和镜流都没被她坑到，后来剩下的饮料也不知被收到了哪里。


    显然，镜流不知从何处把它们翻出来，放在桌上用于招待徒弟。


    带着点心虚，丹枫把罐子放在桌上后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那张脸还是毫无波动，好像方才给景元递水的不是自己。


    镜流没有发现此事，还以为是景元咽得太急，看小孩控制不住皱在一起的脸，伸手去给他拍背顺气。


    “咳，他就是你新收的徒弟？”丹枫若无其事发问。


    镜流点头，然后抽出来旁边备好的册子递过去：“喏，你要的训练计划。”


    丹枫接过来简单翻看了一下，就直接对景元说道：“伸手。”


    景元不敢怠慢，连忙伸手，由着丹枫将指尖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扰了饮月君诊脉。


    丹枫摸着脉象，半晌仍能感觉出小孩心率过快，未能平静，只能无奈对景元道：“放轻松些，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景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乖乖应声哦。


    片刻后，丹枫捏着小孩儿的四肢确认完骨骼发育情况，又示意景元张嘴看舌苔，问了几个问题，诸如平日饮食、睡眠如何，可曾觉得哪里不适等等。


    景元认真作答，条理清晰，口齿伶俐。


    “是个健康的孩子，但年岁过小骨骼发育不全，你这训练册里的强度还要再减半。”丹枫将镜流的训练计划扔回她怀里，见他听进去后便又给景元安排上药浴，交代了小孩几句日常训练后的注意事项，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等这正事谈完，气氛也缓和了不少。镜流想起之前在丹鼎司时的事，顺口问道：“你今日怎么请假了？少见。”


    “事务繁忙，腾不出空去丹鼎司。”丹枫简单答道。


    “哦？”


    见镜流似乎对他最近忙的事很有兴趣，丹枫这才又解释道：“持明大祭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