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打开酒坛，往口中猛灌下去。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楼上弹琴，一个在楼下喝酒，谁也没问谁太多，各自与自己的悲伤作对直到天明。


    另一边，司宅。


    司言茉自打回来就一直没有说话，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


    司谏文和赵舒云都担心的不得了。


    这些天，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自家女儿和秦王的感情有多好，心中还窃喜，幸好当初这丫头嫁给了秦王才没有受罪。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模样。


    正如当初他们担心女儿嫁过去会不会被欺负一样，如今，他们同样担心司言茉和周言卿分开，对她会是多大的打击。


    还好，昨日同样在场的司云韵担心妹妹，今日一早就赶了过来。听爹娘说她谁都不见，还是固执的过去敲门。


    “茉儿，是我，让姐姐进去好不好？”


    房中没有应答，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串脚步声，房门被打开。


    才过去一夜，她觉得司言茉好像瘦了一大圈，眼神中也没有了光彩。


    她心疼地抬手抱住妹妹，“好了，难受就哭吧。”


    司言茉却是笑了，“姐姐，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现在这样是很好的结局。”


    所有人都会很好，很好。


    司云韵才不相信她的话，“好什么好？傻姑娘，你喜欢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大不了就跟她抢，就算她嫁过来又能怎么样？你才是正头夫人，她要听你的！”


    司言茉要是斗不过，她这个做姐姐的帮她逗反正谁也别想惹她妹妹不开心，也别想抢她妹妹的人。


    司言茉见她如此为自己打抱不平，心中也生出几分慰藉。


    她握住姐姐的手，“真没事的，姐姐。我想让他幸福，更想让他平安，至于之后他有没有我，不重要。”


    这时，她的视线望向长廊，勾起唇角，“我想，”有人要来了。


    就像戏本子里演的一样，她刚说完，果然就有人过来通报，说于司管过来了，请漠巫卜进宫面圣。


    司云韵眼神中闪过狐疑，她不知道陛下为何要见司言茉，更不知道司言茉怎么就能刚刚好猜到会有人来找她。


    “要姐姐陪你一起去吗？”她有些担心。


    司言茉摇了摇头，“不用了，陛下肯定只想见我一个人。”


    毕竟他有好多话要跟自己说，不是吗？


    她跟着于司管上了马车，一路进到宫中，见到南皇。


    这一次，她干脆开门见山：“陛下找我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南皇惊讶于她的大胆，当然，这也是她一直欣赏她的原因。


    “漠巫卜神机妙算，想必已经知道了。”男人坐在高位之上，手串上的珠子被他一下一下碾过，“你和言卿是朕赐的婚，如今你们分开，你觉得……相卜之位，足够补偿你吗？”


    “自然。”司言茉不卑不亢。


    她早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昨夜她就算出对方闹这一出，为的可不是给周常宁找个合心的夫婿，也不是故意恶心他们，而是想要让她心肝情愿的留下来。


    三天前，周常宁和珍妃的事被珍妃宫中当差的宫女上报给南皇，他当即怒不可遏，想要处死两人，却又想起先前南后和自己说的话。


    那时，司言茉和周常宁除夕时，在亭子里说的话被南后听到，玩笑似的说给南皇听。而他则着重抓住了那一句：“永远都做不出和旁人分享夫君的事。”


    有时候，对付女人也许需要用些感情。


    他瞬间想出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将周常宁嫁给周言卿。


    司言茉若是和周言卿分开，他想让对方做相卜就会顺理成章；若是没有，那他会让周常宁找机会给两人下毒，他们发不发现无所谓，反正谁死他的目的都达到了。


    他不知道的是，司言茉算出了这一切，她当时本是想拆穿对方的阴谋的，却看到一个画面——周言卿和周常宁在一起，他会活着，并且安享晚年。


    他们尝试了那么久，努力避开各种人，各种手段，都没有达成的事，如果只因为他和周常宁在一起就可以做到的话，那她更想让他平安。


    想到这些的时候，司言茉自己都愣住了。


    她竟然会为了他平安无事，就放弃现在，这美好的一切，甚至……


    “相卜之位于臣女来说，千载难求，臣女自知配不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甚至她也不想做什么相卜，她不是向南皇，而是单纯想要想要她的爱人平安。


    这一刻司言茉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她真的爱上周言卿了。


    那是和前世完全不同的感情，和对任何人都完全不同的感情。


    她会伤心，会难过，可想到如果，这样能让他没事，那她就心甘情愿。


    南皇却没想到她会给予这样的答复，“那你是还想要回去给秦王做巫卜吗？你难道愿意日日看着常宁和他在一起？”


    他真是搞不懂这个女人了。


    “是。”


    “那若是朕强行将你留下来呢？”


    “一个不能为您做事的相卜，留下来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陛下还不如直接将我处死。”


    南皇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大胆！”


    司言茉冷笑，“臣女这样的人早晚会死，不如就这样死吧，把陛下的秘密带下去。”


    听她说秘密，南皇眼神一凌，“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陛下，难道不想知道那预言中会谋权篡位的皇子，是谁吗？”


    这女人果然知道！


    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说！是谁？”他急得不行。


    司言茉却像是故意的，没有说话，气得南皇让人将她抓起来。


    “朕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说！你就不信朕杀了你身边所有的人？”


    “陛下要是真这么做了，辛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名声可就白费了。”司言茉吃准了他还想要自己的名声，“就算您如今还想要安什么妖孽啊，邪祟的罪名，您现在身边可没有一个听话的相卜了。”


    南皇被她气的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么样，陛下只需要答应我，放我离开，我不会留在这里。其他的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司言茉想要和命运做最后的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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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她愿意为了周言卿放弃这段感情，但绝不允许自己逆来顺受，不允许自己再一次成为皇权下的牺牲品。


    她就这样被侍卫压着手臂，静静的看着高台上的男人，脸色青了又青，最终吐出一口气：“好，朕答应你。”


    他命人放了司言茉，迫不及待地询问那个人是谁。


    就在司言茉即将张口说出周君松的名字时，于司管突然来报：“陛下，凤阳宫走水了！”


    是珍妃的宫殿！


    南皇心下一惊，若是周常宁有什么事，他苦心计划的一切可就白费了。


    他连忙追问，“公主呢？怎么样？”


    于司管颤颤巍巍回道：“生……生死不明。”


    南皇震怒，“带朕过去。”


    司言茉听到这话也是意外，跟着一起过去。


    没走几步，就能看到凤阳宫的方向冒出滚滚黑烟。侍卫宫女一个个的拎着水桶往那个方向跑。


    等走近了，才发现大火已经蔓延至整个宫殿，火舌不断吞噬着宫殿内的一切，那一桶又一桶泼出去的水，都是徒劳。


    司言茉紧缩眉头担心珍妃和周常宁的安慰，到底是谁要杀了他们？


    南皇要留的人，居然有人想杀了她。


    难道是周言卿？


    不可能，她在心中否决得自己这个想法，再怎么样周言卿也不会做这种事。


    那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提着水桶匆匆跑向凤阳殿的侍卫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只觉得腰间的腰带似乎被人塞了什么东西，再一看果然有一张字条。


    她避开南皇的视线，打开纸条，上头刚劲有力的字体写着：给你的赔礼，还喜欢吗？


    她猛地抬起头，看清那侍卫的背影，分明是常跟在周君松身边的管珩。


    疯子！谁允许他擅自做主的？


    不知过了多久，火势终于被扑灭，凤阳宫已是一片狼藉，连个活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侍卫从里头找到两具被烧焦的躯体，通过手腕上的玉镯依稀能辨别出珍妃和周常宁的身份。


    南皇怒不可遏，回头看向司言茉：“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瞬间，一批侍卫将司言茉团团围住。


    “陛下，这是何意？”


    南皇冷笑：“别以为朕不知道是你做的好事！杀害公主、皇妃其罪当诛！”


    司言茉无语，这人平日里算计那么多，这时候想事情这么简单。


    “陛下有何证据？走水时，我可是在您的大殿内与您交谈，我如何能放火烧了这偌大的凤阳宫？”


    “你自然可以买通旁人。”


    她嘲讽一笑，“臣女不知，一个在秦地久居的秦王妃如何能来买通皇宫中的侍卫宫女，为我杀了皇妃和公主？”


    “陛下方才，可是您说的，其罪当诛啊！我竟有如此本事，让人替我赴汤蹈火？”


    南皇被她怼的哑口无言，却也不想思考太多，“那是司院的事，现在把她给我拿下！”


    “陛下，难道忘了臣女之前说过的话了吗？”


    见那群侍卫要上来将自己抓住，司言茉冷声威胁，果然让南皇抬起手叫停了侍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