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公子,同舟。
作品:《愿将腰下剑》 赵观庭送来的这批粮大大缓解了燕州城的情况。
如今城中平稳许多,楚稷本应再留一段时间,但自从那封信送上去后,不过两日,谢铮便派人来信,要他尽快返回皇城。
至于后续赈灾,他会重新命人接手。
楚稷对此并不意外,信到手后,他便立即命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城。
本是打算当天夜里就出发,但临近傍晚时,他在客栈屋内收到了来自赵观庭的一颗裹着信纸的石子。
纸上所写歪歪扭扭,楚稷大概看懂了,是在邀他于城中酒楼相聚。
这酒楼就在客栈附近,似乎是赵观庭特意而为之。
楚稷与他,可以说是一面都未曾见过。
但字如其人,他可以从这些歪七扭八、洒脱飞扬的字迹中窥见赵观庭的一面。
正好,他可以借此机会将话说清楚,也省去些莫须有的误会。
此时,外头响起敲门声,楚稷的思绪被唤回,他将信纸藏在袖中,只留颗石子在桌上。
楚稷将门打开,见微月怀中抱了个包袱。
“公子,我都收拾好了。”
他“嗯”了一声,接着道:“今日不走了,我有些事需要处理。”
微月有一点意外,问道:“是赈灾的事吗?”
楚稷摇头,回道:“我要见一个人,你随我一起去。”
“见人?”微月疑惑,“谁呀?”
楚稷拿过她的包袱放在房中,反手将门掩上,一边朝楼下走去,一边道:“就是那位来送粮的大侠。”
他话里带着打趣,微月却反应过来,楚稷指的应该是那晚骑在马背上的人。
当时她隔得远,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
她本以为,这是朝廷来的人,如今听楚稷这么一说,倒不像了。
楚稷走到半道,见微月还没跟上,便走回去拉起她的手。
微月楞了一下,皮肤传来温热,她抬眼朝前看去,见楚稷步伐轻快,衣袍随着脚步来回摇曳。
他心情似乎很好,她想。
等两人到了楼外,楚稷放开她的手,叮嘱道:“可能需要些时辰,你先在楼下等我。”
此处酒楼规模不大,但也设了二楼,楼里还有几处小阁间。
赵观庭选了一处隐蔽的小阁子,他在信中写明了位置,但有些怀疑楚稷是否能找到。
他挑了几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嚼着,一边等待着受邀之人。
与楚稷见面并非他的本意,而是赵乾的意思。
进城前,赵乾特意对他叮嘱道:“这次送粮是与他见面的大好机会,你可千万不能浪费。到时见了,你就与他谈……”
“谈合作、套目的、试探他是否察觉姐姐的身份。”
赵观庭喃喃自语,将赵乾的话记在心里。
念了几遍,他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四叔怎么不自己来?
他们两个倒是好端端地躲在城外,让他一个人来城中孤军奋战。
他没怎么见过楚稷,并不了解他的为人,若是对方是个城府极深、阴险狡诈的人,那极有可能他还没有问出嘴,就先露出马脚了。
想着想着,盘中的花生米已经少了一半。
等赵观庭准备拿下一颗的时候,长帘被掀开,他抬眼看去,见一高挑男子走来。
君子如玉,眉目疏朗,眼底漫开一点笑意。
赵观庭的手顿在半空。
楚稷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凶神恶煞,虽是武将的儿子,但身上更多的是一种书卷之气。
但他自幼与季凛习武,能细微地察觉到这股秀气中蕴含的肃杀之意。
他将花生米放下,脸上是惯有的张扬笑意,开口道:“楚公子,请坐。”
楚稷朗声道:“没想到我与赵公子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燕州。”
赵观庭起身将两盏杯中倒满了酒,看了他一眼,道:“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楚稷抬眼,语气里带了些诧异:“赵公子之前见过我?”
赵观庭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米酒微辣,他有些喝不习惯。
“没见过,”他回道,“但之前在诏狱里,你不是帮过我们一回吗?”
楚稷勾起嘴角。
不愧是姐弟,两人在某些方面出奇的相像。
“我以为你们不知道。”他道。
“本是不知道的,”赵观庭看他,“若不是楚公子给我们写了封信的话。”
就算有贾裕全的帮忙,从诏狱出逃也是一件十分凶险的事。
赵观庭本以为是运气好,但楚稷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他们,在那封信之前,他们就开始互相牵扯了。
楚稷道:“我帮了你们一次,你们也帮了我一次。此次前线劫粮,你不仅将粮送来了燕州,也解了我一个心头大患。”
“送粮是顺便的事,但帮你,”赵观庭放下酒杯,桌上传来一声闷响,“可不是因为这个。”
他眼中笑意散去,直直地盯着楚稷。
楚稷眼中笑意却加深,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赵观庭道:“你助我们逃出诏狱,并非真的想救我们,而是有其他目的。”
“是。”他答。
“而这次劫粮,你也抱有同样的目的。”
“对。”
他说,他应,楚稷就这么静静地瞧着赵观庭。
赵观庭的话憋在嘴里,第一次觉得这般憋闷。
他要他怎么说,直言是因为姐姐吗?
可这些都是他们的猜测,若楚稷只是在试探他们,手中并无真的证据,他这么一说,岂不是将姐姐置于危险之中。
赵观庭憋得脸红,气不过,仰头喝了一口酒。
对面,楚稷轻轻笑出声。
少年心性,轻易便在脸上瞧了出来。
不再难为他,他开口道:“答案你已经说出来了,何必再掩饰。”
“你,”赵观庭眼中浮上愠色,“你当真拿姐姐来做威胁?”
“原本不是,”他朝他眨了眨眼,“现在我确定了,那便是了。”
赵观庭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楚稷缓缓道:“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说是一致的。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诱饵。”
“诱饵?”赵观庭皱起眉头。
楚稷点头:“同舟共济,总是要有所凭借。”
赵观庭语气变冷,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可以坐在一条船上?”
太刚易折,楚稷拿姐姐胁迫他们,他们同样可以选择反将一军,以此做挟。
“还不明白吗?不是我需要你们,而是你们需要我。”
“没有你们,我照样可以达我所愿,但你们不能没有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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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一字一句道,”因为她是运朝最后的公主,也是你唯一的至亲。”
到此刻,赵观庭才看透楚稷浮着笑意的眼底藏着的是如冰刃般的利剑。
眼中有怒意在翻涌,他垂下眼,不想让这份情绪太过明显。
楚稷拿起酒杯,两唇碰在杯口,齿间便充满米酒香气。
待他放下杯子,见赵观庭眼神森然,问道:“你想拿她的命来做威胁吗?”
他摇头,道:“她的死对我来说没有意义,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在那之前,我会保她周全。”
他说完,赵观庭陷入沉默。
楚稷仔细瞧着他的神情,揣测他心中所想。
便如他在诏狱中所做一般,赵观庭是个勇大于谋的人,说不定此刻正在心中想着如何去客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姐姐带走。
楚稷便道:“如今她就在楼下,我大可将她叫上来,你与她将话讲明,看看她会不会和你走。”
结尾处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一种笃定,笃定微月不会同他走。
赵观庭朝长帘的方向看去,接着将目光落回楚稷:“你凭什么觉得她会听你的?”
楚稷眉眼上扬,没有答话,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最后是赵观庭先退了一步。
“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楚稷嘴角轻扬,语气平淡。
“杀了谢铮。”
赵观庭眼中掠过一点惊讶。
谢铮,当朝的首辅,也是刺向运朝心脏最中心的一个叛徒。
“我说了,”他补充,“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
“至于何时杀、怎么杀、谁去杀,这些你们都不用管,只要你现在点个头,以后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赵观庭道:“其他的我不管,但你不能伤我姐的性命。”
楚稷点头,执起酒杯起身朝对面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
瓷与瓷相碰清脆悦耳,余音在阁间萦绕,长帘落下,赵观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方向。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微月抬眼看去,见是楚稷,起身迎了上去。
楚稷出来时眉间仍然带着一点笑意,微月便生了几分好奇。
她道:“公子平日虽笑,但总觉得有几分冷冷的,现在这般高兴,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吗?”
楚稷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伸出手抚上微月的发,眼中似带着缱绻的情意凝望着她。
“你又不知是何事,为何也跟着开心?”
微月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
因为他高兴,所以她自然也高兴。
她没将这话说出口,问道:“是不是和燕州的百姓有关?”
楚稷摇头,对她道:”是和你有关。”
“我?”微月疑惑。
“嗯。”楚稷笑着应了声。
他右手掌住她的头,倾身靠向她,缓缓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微月下意识闭上双眼,想起那晚灯花炸亮,正如她此刻的心。
二楼木栏上,赵观庭垂眼瞧着这一幕。
楚稷的话在脑中回想。
一切都有了解释。
“如今她就在楼下,我大可将她叫上来,你与她将话讲明,看看她会不会和你走。”
他不伤她性命,要伤的,是她一颗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