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生死

作品:《给仇人喂下情蛊后

    “璃兄!醒醒,出大事了!”


    萧凌晏半梦半醒间似乎感觉有谁在晃他。


    见他眼皮只是颤了颤,没有醒转的意思,对方声音拔高,忍不住上手推搡他:“你兄弟我乌纱都要保不住了,你居然还睡得这么香?!”


    萧凌晏皱了皱眉,睡?他何时睡着的?


    他猛地睁开眼,正在榻边捶足顿胸,哭天抢地的阎君立马扑了过来:“没了,都没了!吾命休矣!璃兄,不,爹,爷,往后我就是您亲孙,这事您可得帮我!”


    萧凌晏满面不虞:“你抽哪门子风?”


    “你看!一片空白!”阎君啪地将一本簿子摊开在他跟前,颤抖着手翻得哗哗响,“完蛋了,这下是真完蛋了……撤了我职权都还是轻的,怕是连神魂都不保……”


    萧凌晏眉头皱得更紧:“一本破簿子而已,至于么?”


    “破簿子?”阎君大吼:“这**的是生死簿!”


    “生死簿?”萧凌晏惊诧地夺过簿子,亲自从头翻到尾,还真是,本该满满当当记满凡灵生时死辰,累世功过福孽的簿子,居然空空如也,白茫茫一片。


    “先不说这个,”他环顾四周,屋里已不见萧珺,“你何时来的,可有见过他?”


    他雕石雕时将玄金锁也融了进去,按说只要萧珺试图逃走或自残,锁便会禁锢他那具躯壳,没道理人能自己跑了的。


    胸口剧痛已偃旗息鼓,但也绝算不上爽利,凉得彻骨,像往胸膛里搡了一捧冰,头顶龙角沉重,同他占了大半床榻的龙尾一样,不知为何暂时都收不回去。


    他为何会是这副半人半龙的模样?胸口的痛为何同前世一样消失无影?他莫名不安,那人是不是又为他做了什么?若世上真的有咒,若他真的曾替他承了两回,这一回想必也……他沉下脸,他不想再受对方心不甘情不愿时施舍给他的好。


    阎君大为崩溃:“你听听你说得什么话?‘先不说这个’?兄弟我命悬一线,你居然还要谈旁的?”


    萧凌晏瞥他一眼:“怎么就命悬一线了,这不还活蹦乱跳的么?”


    “……”阎君叹气,用膝盖想都知道他在问谁,他看了看眼前人头上的角,又瞄了眼其在地上不悦甩动着的尾,实在不敢猜这两人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他只得一五一十道:“没瞧见,来时屋里便只有你,嗯……顶着这副尊容睡得正香。”


    只有我?萧凌晏神情愈发难看,我到底睡了多久?他掐指捏诀,隔空感应起那副身躯的位置。出乎意料,人还在宫里,只是离得稍远,竟是西南角上那废弃多年的挽星殿。


    “走。”见他突然翻身下床,阎君一愣:“去哪儿?”


    “抓人。”


    阎君哭丧着脸亦步亦趋:“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别一心只玩这种他逃你追的老戏码成不成?”


    萧凌晏阴恻恻瞥他一眼:“你说什么?”


    阎君垂头丧气:“没什么。”


    萧凌晏将手上空白簿子丢还给他:“兹事体大,但正因如此,你没必要慌。”他指指头顶,“生死簿乃天道造物,它出了岔子,上头该知道的早知道了,既然你还能好端端站这儿同我嚎,要么是上头也焦头烂额,无从下手,那你急也无用;要么是已无人能降罪于你,那你更不用急。”


    阎君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静下来一想,倒真是这个理,是他关心则乱了。


    他稍稍平复心情,见人胸有成竹,忙又问:“你可有什么头绪?”


    “原来如此。”


    阎君精神一振:“可是有线索了?”


    萧凌晏冷笑:“我说他怎么能逃走的,原来是又有帮手。”他感应到一股诡异熟悉的气息,同那柄剑,那只蝴蝶如出一辙,正卷着他亲手雕刻的那具身躯朝宫外疾驰。


    阎君:“……”敢情他根本没在想生死簿的事。


    他早该知道的,这人眼里根本就只有他两间的那点破事,光是前世就不知为了这使唤了他多少回,隔三岔五闹一出“魂魄不见了”,或是“只剩魂魄了”,总之死了活,活了死,仗着前世他两的名字不在生死簿上便“胡作非为”。


    按理说名不在簿上,死魂也不该归地府管的,但这两死后也没放过他,先来的那个霸占他的阎君殿,败光了他囤的百年陈酿,没醉倒还好,也就是闷头灌酒,一言不发,醉了可就完了,要么强押着他听他细数那谁十八般罪孽,要么搂着酒坛子时而低声咒骂时而深情,渗人得慌。他看不懂他到底是爱还是恨,这么浓烈扭曲的情意,在地府往来的亿万魂灵里,这家伙也算独一份的痴心不改。


    晚来的那个好应付些,相较那理直气壮占了他宫殿的好友,这位客气得多,只求能提前转世,又以千年修为给在殿里发酒疯的人许了个好来世,父母康健,子孙绕膝,享尽荣华,高寿而终,最重要的,没机会再同他有任何瓜葛。


    他不是没劝过,可谓苦口婆心:“他若非要纠缠,何人拦得住?且你犯过杀孽,若不消尽罪孽便提前转世投胎,下一世定命途多舛,短寿易折。”但这人不愧是能和这条倔龙纠缠千百年的,在不听人劝上与之如出一辙。


    他收了人好处,也只得答应,说会尽力帮忙。但三桩事其实都不算成,第一桩,那人虽喝了孟婆汤,也入了轮回井,但就他所知,他其实没能成功转世投胎:他的魂魄中途被什么东西劫了去,封在一柄桃木剑中,生死簿上依旧无他名姓。


    木剑处于人族皇宫,龙气缠绕,等闲鬼神轻易进不得,他得知后立马去了阎君殿,想将此事告知好友,可那成日烂醉如泥的人竟是先他一步追着那人跳了轮回井,已投胎去了,生死簿上添了他今生姓名,萧凌晏,二十一岁卒,活脱脱的短命鬼,这么一来,第二桩事,也没办成。


    更巧的是他又正好投入皇家,与那人成了兄弟。第三桩事,又办砸了。


    收了好处,结果一件事没办成,他到底于心不安,加之好友也在人间,多少得照看着些,于是这些年间,虽无法直接插手人间事务,他也时常关注着,结果倒好,这两仇人互称的人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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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如胶似漆了,兄弟做得比夫妻还腻歪,显得他这个提心吊胆的外人格外多余。他果断地再也没往他们那儿多瞧一眼,生怕给他眼睛闪瞎了。


    可谁料就这么一疏忽,凡间皇宫便出了事:一夜之间,除萧凌晏以外的所有萧氏皇族,尽数死绝。


    他那时如何都不敢信,生死簿上这些人阳寿未尽,最少的也还有几十年可活,可他们的名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从生死簿上消失了。


    前去勾魂的鬼差亦不多时便惊慌失措地回禀,说人死不见尸,连魂魄都寻不到,并非魂飞魄散,就是单纯不见了。


    他不由想起前任阎君在位时惨遭灭族的银龙一族,它们也是这般,一夜之间全族暴毙,尸身魂魄皆无影无踪,只活了一枚蛋。那桩无头悬案千年未解,他一个才上任百年不到的小小阎君,自然更觉万分棘手。


    萧凌晏恢复记忆后,找他问过父皇下落,也问过前世事,他原是想原原本本告知的,可他莫名其妙就是说不出口,像有什么东西阻着似的。这一连串的事便在他心里头一直窝到现在。


    如今这一片空白的生死簿叫他更觉心神不宁。他腾云紧随着在空中疾驰的好友身后,盯着他的背影迟疑。


    他忍不住又要说,可还是同此前无数次一样,话到了嘴边便拐成了轻浮的玩笑话:“你两这是又吵架了?”


    萧凌晏忽然驻步。


    “怎么了?”阎君又问。


    “古怪。”萧凌晏低头望着云下。龙的目力极佳,神识一开,更是方圆千百里的物事都能尽收眼底。可如此大的范围内,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这可是盛京,是车水马龙,人丁鼎盛的都城。此时却似乎只余他、阎君、与他正追着的萧珺等人。


    “你来寻我时,可有看见过人?”


    听他此言,阎君眼皮一跳,他来时被生死簿急得焦头烂额,还真没注意过,如今一想,人间的确静得叫人发毛。


    萧凌晏忽又闪身丛云间掠了过去,漆黑的龙尾疾速割开云层,拖出长影。他架云紧随其后,对方速度却愈来愈快,半途猝然俯冲向地时,他更是直接被龙尾荡开的强大气流掀翻出几十里开外。


    当他紧赶慢赶追上来时,便见萧凌晏阴着脸同眼前持剑的青年对峙。他当然认得对面是谁,可他给人的感觉却比他记忆中要死寂空洞得多。


    他记得这人当年为“仇人”编织来世时冷漠却藏不住情意的眼睛,与霸占了他宫殿的好友那对被愤怒痛苦与难以消解的情意染得赤红如焰的眼不同,他的眼神没有戾气,清如月光,冷冽平静,提到“仇人”时偶有闪烁,便同流水般柔和。


    但此时的他,更像一尊无心无情的石像,朝他两举剑时,面无表情,眼神毫无波动。


    “滚开!”萧凌晏咬牙切齿,“别逼我朝你动手。”


    对方不答,只举高了手中长剑。他的身后,是一面凭空立在地上的镜,镜中尖塔高耸,塔周一圈圈的挂着无数沉睡的人,他们的身上浮动着名姓,生辰,死时。正是生死簿上消失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