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柳暗路

作品:《天龙人,同龙不同命

    那身青衫与郁林浓淡相宜,盈净若碧云翠烟,连水声都安静了下来,完全感受不到,身后是一场穷途末路的慌挫。


    林兮见此地竟有人烟,像是寻到出路似的,问道,“姑娘,附近村子怎么走?”


    那女子好像未听到林兮的话,没有答话。


    但林兮确定,她听到了,因为她手间的衣杵在空中顿了一瞬,而后才复下敲衣。


    林兮又道,“姑娘,我正被人追杀,可以告诉我哪里能躲躲吗”


    那女子手中的衣杵停了下来,侧转向林兮,“林兮,你怎在此?”


    目光交汇,林兮凝望过去,千言万语,翻腾覆转,在一个想不到的地方,以一种想不到的方式。


    “邱怡,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干什么?”邱怡愣了一下,向林兮回摆着手,“你怎会被人追杀?我带你去我住的地儿躲躲。”


    “这是,你家?”林兮迟疑一声,驱马拾阶而下。


    适才林兮在石台上,邱怡在石台下,邱怡只瞧得见林兮在马上的半个身子。可当林兮下了几阶后,看到马背上除了林兮,还有一人,而林兮身后,尚有一马跟行,马上也伏着个人。


    邱怡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兮回道,“百花谷的人在追杀我和天作。”


    天作。


    邱怡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马背趴着的的是张天作,“先不要说了,我带你们去我那儿。”


    邱怡边说着,边拉住缰绳,拽着马欲去。


    “三月初十那晚,你在哪里?”


    邱怡疑了一眼,“你说什么呢?”


    “你人是不是在江邑?”林兮复问。


    邱怡眼珠子提溜转了转,“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先跟我走,我带你们去避避。”她的声线仍十分清楚和婉。


    林兮拽回马缰,没有说话。


    邱怡向他身后扫了扫,果然见到几骑人影在林间晃,正向这边奔来。“他们就要追来了,快随我走。”


    林兮眼中,邱怡一向温婉柔弱,从无人知她怀有一身凌厉的武功。刘府灭门案,也无任何实据指向邱怡。如错过眼前,怕是邱怡又将伪装成弱不禁风的病娇女模样。


    “我也希望,那晚你压根儿没到过山岗镇。”


    邱怡看不远处已有六骑一字排开,她央着林兮的手,催道,“快跟我走。”可邱怡手才握住林兮,那鹰就将尖尖的锐嘴送了来,不住轻点着邱怡的手侧,像是一面小鼓,在砰砰敲着邱怡。


    一群彩蝶扑了来,扇舞着绚烂的翅膀,搅得邱怡心烦不已。


    百花谷一女喊道,“你们已走投无路了,还不速速和我回百花谷。”


    邱怡忍着怒息,试图呼出平缓舒和的鼻息,不令林兮察出自己的情绪。她垂下眼帘,看了眼左手,转又慢慢将目光移回林兮那清清正正的面庞上。


    她疮痍地看着他,像是在乞求可以得到一丝理解,可林兮还是没应话,终认命似的泄了一口气,“也罢。”


    林兮惑视着她,什么叫做也罢?是认下了她犯的命案,还是没有认下?还是说,那些命案,那上百条人命,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句“也罢”的事?


    手中缓慢塞入一衣槌,她的动作还是那么轻柔,林兮锁了锁眉。


    邱怡视向林兮,轻声道,“帮我拿一下。”说后,又轻轻拍了拍鹰的脑袋,苍鹰在她的安抚下乖势地眨起眼,“你等等我。”


    话毕,便缓缓步到那一排人马前,她站得很靠前,与那一字马队不过两三身位的距离,她希望可以与林兮距得远些。


    林兮看着她的背影,斑驳在林间,瀑发舒垂,好像还是海棠花树下,那个气若仙华的少女。


    邱怡朝着一字马队,淡淡吐了句,“我与百花谷井水不犯河水,尔等回去吧。”


    为首的芍药抖出长鞭,对向邱怡,“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接着,向身后众女命令道,“上!”


    一绛紫衣女以剑开击,挑向邱怡。


    眼路漠光,邱怡左肩一带,侧身避开来剑,左手中食二指送至那女腕间一点,长剑脱手,邱怡反手抓住剑器的瞬间,左带回旋,那女吼间现着一道深深红痕。


    芍药未看清发生了什么,正驱马扬鞭,立身蹬镫,一鞭向邱怡甩来。邱怡点地一跃,腾了足足一丈高,剑也由反手转为正手,随着一股惯力下坠,一剑直直插进芍药咽喉。


    这时,绛紫衣女的尸身也从马上掉了下。


    林兮难以置信,双唇不由张开了,只眨一下眼的功夫,还没看清剑在哪里,适才追迫自己绝境的人,就已倒下了两个。再定睛望去,邱怡接连在每人身前跃过,寥寥几道剑光过后,危机,就解除了。


    林兮亲眼瞧着,那只在人身前闪一下,人就没了的身手,不由重重咽了口唾沫。


    他未及说什么,邱怡便步态自若地自林间走来,看了眼林兮,又微微俯探,用着一双饱含心痛的目光抚了抚张天作,而后三指搭在张天作腕间。


    邱怡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又看了看潭边浣洗过的湿衣,对林兮说道,“我去取下衣物。”


    林兮心里瞬地震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方才发生过的事,在邱怡眼里,不如她浣洗的衣衫要紧。


    邱怡端起木盆,再踏着层层石阶走到林兮身边,拿过衣杵放进木盆,另只手牵着二马缰绳,没有说任何的话,也很担心林兮再开口问些什么。


    她希望邱怡这层身份,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与世毫无瓜葛、毫无痕迹的透明人,甚至当“邱怡”完成任务后,她也不需要有人记得,邱怡存在过。


    林兮随邱怡沿着崖壁走向树林深处,没多会儿就见一处洞口,邱怡此先的那匹青马也守在那儿。


    邱怡放下水盆,将马绳绑在洞前一树上,从林兮手中接过鹰,轻拍了下,眼睛向洞口挑了一眼,“那就是我住的地方,你扶他二人进去吧。”说后,又将苍鹰搂在怀里,向洞内走去。


    林兮看那爬满青苔的洞口,几是难信那是一姑娘家可以住下的,但她说的每个字,都是既清楚,又温婉。于是将张天作将扶下马,搭背贴在后背,忍着一身的酸乏蹒跚前行。


    这么一番动静,他还可昏睡得沉沉的,林兮想不出该用怎样的语言描述他昏迷这段时间自己遇到的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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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在去搀范别臣时,他的脑子已经完全懵掉了。


    刘府灭门案以及垦岭的两座山寨,上百条人命皆丧于邱怡之手,可他对着邱怡,却感受不到分毫危险的信号,甚至可以说是如沐春风,春风又化作了舒雨。


    可武功高强的邱怡若真是邱世超的女儿,那对张天作而言,这将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


    林兮带着范别臣小心翼翼进到洞内,竭力用身子贴着张天作来保护他。发觉这洞子外口虽大,但内里只小小一室,地上铺着层厚厚的松针树叶,再上是三张兽皮叠铺成的席垫,旁是两个布袋包袱。洞角放着干柴和几个瓦罐瓦钵。


    邱怡站在席垫侧旁,对着怀里的鹰像是在哄着婴孩,翅伤也包扎好了,看林兮进来了,眼光点了点兽皮,“让他躺这上来。”


    待林兮将张天作安当好,邱怡又为张天作把过左右双腕的脉象,“他是咳疾复发了,还受了酥骨掌,是百花谷的人做的吗?还有那只鹰,又是怎么伤着的?”


    林兮道,“百花谷有位巫后娘娘,我们都挨了她的掌,就这样了。我们逃出来时,牡丹又伤了这鹰一下。”


    “巫后,牡丹。”邱怡忖了一下,一面为范别臣搭脉,一面问林兮,“你还没回答我,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路过山岗镇时,得知我哥被抓起来了,说他是杀刘府全门的凶手,我,我,怀疑,我就想来问问你,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邱怡嘴角不由松了下,“他果真是你兄长,看来我没认错。”转是一怔,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兮一气将一路经历,在五尘村出现的黄金,少女琅琅的牧场,鹿头村的药茶配方……一一说与邱怡。


    邱怡听后,怔怔愣了好久,她没想到,在自己孤身纵马,星夜兼程的一路后,还有一个人可以为了见自己一面,也将这千里遥途踏过。


    甚至,她自问一路走的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不曾留下姓名,没想到身后还有一人试图在滚滚黄土中,追寻己踪。


    “你跑了这么远的路来,只为了见我一面吗?”


    林兮低声道,“刘府的命案真的是你犯下的吗?”


    “先回答我,你从关内追到垦岭,真的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吗?”邱怡用着更急的声调问道。


    “我不相信会是你做的,就想当面问问你。”


    邱怡眼眶舒缓下来,目光柔柔地看向林兮,心口却嗖地一紧,像是被什么虫咬住了。


    “是我做下的。”


    她闭上双目,平复些许,才道,“我当年为去云间城寻找幻声,下山就到了飞沙镇上,那是我第一次自己下山,不知俗事,又身无分文,受了镇上一对流人母子一饭之恩。他们是山岗镇的人,男孩的父亲原是刘府的马夫,因将刘府的马匹养死了,刘正洋就将他们全家流放到了飞沙镇,他父亲才到飞沙镇就病死了。我是想报答他们母子,才去的刘家,我回到飞沙镇后,找到了那对母子,给他们另找了一处新居安置,刘府里拿的钱财,也留给他们生活了。我也是前几日处理完他们的事,才搬到这处林子里住的。这一切皆是我一人拿定的主意,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