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好饿

作品:《被扮演丈夫的怪物所宠爱

    练武场热闹非凡。


    尉迟骁去相州时,只带走了观昏礼的心腹部曲,相州也有不少军力,所以大半将领还是留在了尉迟公廨内。


    地面是泥土地,崔令容坐在旁边的木凳上,抱着几卷书,看着不同的长靴与脚步踏过同一片土地,留下扎实的脚印,又被另一人的靴底掩盖。


    “喝啊!”


    “躲什么,你只会躲吗?”


    在怒喝和兵器交战声中,尉迟诏提着一个布袋走来。


    布袋被提起,在她眼前晃了晃,食物香气自袋口而出,崔令容还未用过朝食就被拉出了寝院,此刻被气味一勾,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起来。


    “吃吧。”她把布袋放到崔令容怀里:“那些书卷不用时刻抱着,放一旁凳上,放心,天晴着,不会淋湿的。”


    崔令容捏住袋子,眼神往未扎紧的袋口里看,她还没见过用布袋子运输的食物,以前多半用竹篮与瓷器。


    装了什么食物……能吃吗?


    她不由得怀疑起食物是否够干净。


    将书卷平放到旁边,谨慎盯着,见没有滚落下来的迹象,拉开了布袋——一个又大又圆的厚饼。


    一个饼。


    “喵。”猫叫至脚下传来。


    三花猫在尉迟诏旁边,眼巴巴看着她,虎子则趴在崔令容脚边,眼皮不抬一下,脑袋搁在绣履上,半个身躯被裙摆遮盖。


    “我去厨房时它又跟过来了。”尉迟诏蹲下捏它的颈间毛。


    “小昭,想吃吗?”她顿了顿,笑道:“不行哦。”这句话迎来了三花猫愤怒的骂声。


    她带着得逞的笑意站了起来:“我大概玩一小会儿,就送你回去。”


    崔令容抬头,目光投向她身后热火朝天的练武场:“不用,我现在认得路,而且在这儿坐着看不久,就回去了。”


    “好吧,那我就不管你去玩了。”边缘放着几个兵器架,尉迟诏锵地拔出武器,枪高了她一个头,绑着的红巾醒目,和她圆溜的五官形成鲜明对比。


    她说走就走,拖着枪就往练武场中间跑。


    “枪来了!”


    她冲入混战中心,乱中有序的局面被打破,又战作一团,尘土飞扬。


    “真好啊,对不对?”崔令容低头看向虎子,它抬头对视,在她的脚背上伸个懒腰,打了个滚重新趴着。


    “喵嗷……”被留下的三花猫更会撒娇,拼命蹭她小腿,渴望的眼神紧紧跟着布袋。指尖掰了点碎饼,她被看得不自在,弯腰去喂猫。


    虎子就这样看着,似乎很是淡定,直到崔令容撤回手,他立即一掌拍了过去,把饼打飞。


    “嗷!”小昭浑身毛发炸起。


    眼看两猫战争一触即发。


    “别打架。”


    崔令容垂眼,视线落在两只猫的身上:“而且这个饼是我的。”


    她摸了摸袖里藏着的小卷轴,与玉佩相撞,细微声音在吵闹的练武场上只有她一人听见,脱开手卷起袖口,挤压厚饼的下半部分,厚饼带着小缺口冒出头。


    就着缺口咬上一口,内里炖肉充足,口感软弹,香辛料刺激着鼻腔与胃,激起更多食欲。


    崔令容眼睛亮了。


    好吃,就是外壳太过干巴。


    两只猫还在互相哈气,崔令容口里干,目光一转与另一头侍从对上,他仗着隔得远,立即移开了眼。


    崔令容也并不在意,看向练武场中心。


    练武场被隐约分为了三个区域,虽未明确划分,但所有人似乎都遵从着约定俗成的规则,在无格挡的情况下并不乱入其他场地,形成了看不见的间隔。


    练箭的对着靶心不断射箭,另一边的正进行力量操练,上上下下地举放石磨,看得她胆战心惊,生怕一时不稳砸下来,酿造惨案,连忙挪开目光。


    拿着兵器对拼的她更看不出什么,眼睛跟不上混战中人的速度,不过吸引她的并非人,而是旁边的水缸。


    远远看见上面漂浮着水瓢,大约是公用的。


    可吃了布袋里的饼已是极限,即便口渴,崔令容也不敢喝缸里的水,她不知道是否干净,又嫌那些人味道重。


    还是忍着吧。


    这样想着,她目光凝住了。


    头戴风帽身着汉式官服的部曲,恰巧路过练武场,走过了水缸,崔令容目送着他穿越半个练武场,离开后院,往前院去了。


    如此混搭装扮的今日就只见过一人,她不会认错。


    不过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又小口咬了饼,差点噎住,深呼吸等待食物自然滑入胃中,拉上布袋站了起来。


    “虎子,走吧。”她想回屋喝水了。


    可雪白带墨纹的猫死死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耳朵立起,利爪也弹了出来。


    “走了,没必要多管闲事。”


    “虎子?”


    话音刚落,虎子就飞快地窜了出去,崔令容只见到白色残影,转眼就冲出了练武场的出口。


    她抱起书卷,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


    出了练武场,虎子跳上墙,速度极快地追上了戴着风帽的人。


    它立在墙脊之上,静静注视下方的人。


    那人目不斜视,对尉迟公廨的内部构造很是熟悉,七拐八拐,很快就出了前院大门,来到被把守的朱门前。


    虎子踩着墙脊跟随,脚步轻轻,没扰动一片砖瓦。


    风帽之下,人的手探入怀中,胸口衣物鼓起,摸索到了一方玉印,拿出展示给把守的兵卒看。


    “这是女郎的方印,我有要事在身。”


    兵卒们凑近细看,其中一人伸手抚摸,确认了情况,是尉迟云娜的方印:“是真的,放行。”


    大门被打开,那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尉迟公廨,在街道走出百寻后,趁人少不备,绕进了阴暗无光,被高墙遮挡的小巷。


    这难不倒虎子,它跳跃几下,就来到了巷子上方。


    戴着风帽的人不住地往里走,时而警惕回头,直到足够深入,光线极暗时才停下来脱下了风帽。


    风帽拿在手上,两侧长宽的附带耷拉指着地面,他等待了一会儿,四周无比安静,便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了一物。


    捏着手里的灰斑鸽子,在足部绑上卷好的纸条,许是觉得安全了,他一边结绳一边怒骂。


    “要不是院里飞起一只麻雀都会被射下,我根本无需特意出门,反而让我更容易暴露。”


    他狠狠扯紧最后一个结,忽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那崔氏女今日盯着我瞧了许久,莫非发现了什么?不行,我必须在信中多添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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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此处并无笔墨纸砚,如何补充上字呢?他不能再去店里购买,如今暴露的可能性本就大。


    他迟疑了。


    “不。”他想到了更好的办法,眉头下压,眼神阴测测,散出凶光:“只要我杀了她,秘密自然不会暴露,尉迟氏又恰好对她并不重视,简直是天赐良机!”


    待这位通婚的桥梁断去,尉迟氏将会再次受到宣帝的压迫,还会被崔氏追责,他的本家更是能从中得利。


    没有比这再好的事了。


    “噼啪。”


    畅想未来之际,瓦片墙头掉落,摔落青砖地,碎成了八片。


    “谁!”他猛地抬头,见到虎子后,抽搐的面部肌肉放松了下来。


    虚惊一场,原来是只猫。


    他不在意虎子,毕竟一只猫对他,对本家的大业来说并无威胁。


    再三检查后,纸条内容无误,绳绑得紧不会中途掉落,于是他上推手腕,同时松开了手,灰斑鸽借力扇动翅膀,飞到了上空,往东南方向而去。


    可惜没能飞上几息,虎子自右侧墙上跳起,黑影闪过,灰斑鸽便入了猫的口。


    虎子咬着鸽子,在他左侧的墙脊落下,施施然走了几步,看向那人,尖牙深陷鸽子的身体当中,羽毛逐渐沾染了红色。


    那人在下方看清了这始料未及的一幕,目呲欲裂。


    “什么!你这只死猫,我要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养只能短途飞行的信鸽本就不易,在长安都是极尽奢侈的,可这样养出来的信鸽却被一只猫捕食了去,还是在传信关头,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他转了一圈,附近并无竹竿等能打下猫的工具,爬墙去抓动静又太大,得不偿失,不如退回尉迟公廨,再等候佳机。


    虎子看着他团团转,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鸽子吞了进去,随即靠近了那人,来到他的头顶上。


    “喵——”


    那人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


    “我在崔氏女身边见过你,你是她养的猫吧?我现在奈何不了你,我还弄不死你主人吗?”他冷笑:“等你主人死了,我照样能让你付出代价,只是晚了点罢了。”


    小巷寂静一瞬。


    “……你说……谁……死?”


    小巷回荡着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分不清男女,分不清音调高低,久久不散,仅凭声音就让他心头惊恐。


    “装神弄鬼,出来!”


    然而无人回应他,他只好强自冷静,看着墙上那猫似乎离他越来越近。


    可是,他站在小巷中间,猫的头,为何能忽视他与墙体的距离,靠近了他?


    “怪物……怪物啊!”他终于意识到不对,迅速转身,连滚带爬地奔向充满希望的光亮巷口。


    “我……正好饿了……”


    虎子慢吞吞张开了嘴,嘴咧得越发的大,仿佛将所有光线都吸入了进去,黑洞洞的,逐渐超过了头部,超过了身躯,超过了——巷口。


    “……好饿。”


    黑影自上而下,犹如一张无处可逃的大网,遮天蔽日,盖住、吞噬了那人渺小的身影,黑灰色的半凝固粘液爬上他的身体,遮挡他的面容,露在外面的仅剩一只眼也被硬生生压进眼眶内部,将他拖回了小巷。


    巷子深处,传来了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