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蒙天川要前往方正院，就暂时没再参与这两件事，只知道人尚还关在蒙家地牢之中，秘籍尚未破解内容。


    他们嘴巴倒是硬。


    在他出发方正院之前，家中已经派了人前往许家借审讯工具去了。


    于是蒙天川理所当然地想着，兴许事情已经解决了。


    只需要等待着三月后回家一趟，探听事情的结尾。


    可惜……意外来的实在突然。


    审讯的工具被快马加鞭送往了蒙家，主持审讯的正是蒙家家主。


    彼时正拿着长倒刺的长鞭，还在感叹许家人太会研制了，这倒刺之上还长着密密麻麻如同玫瑰茎刺般的小小刺。


    打起人来能痛死个人。


    许家还配备了止血的药粉，撒在长鞭之上，打一鞭子，留下血淋淋的伤痕，又会迅速地被药粉催化愈合。


    简直是完美。


    只是鞭子还没抽下，被抓捕的村民们就骤然暴起，身形涨大，怒目圆睁地崩断了手上的绳索，一拳砸到押着他们的护卫的脑门上。


    “砰！”


    离他们最近的几位护卫反应不及时，被打了个正着，接连倒地。


    被打中的地方流出汩汩鲜血，蒙家主看见这一幕，瞳孔骤缩，下意识握紧了掌心的长鞭。


    他大喊一声：“抓住他们！”


    一声令下，护卫们一拥而上，试图将反抗的村民们按住，但不知为何，这些村民的力气大得出奇，一挥就能将一个人砸出去。


    混乱持续到太阳落山，等有人感觉不对反应过来打开刑罚堂大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包括蒙家主在内的所有人都死了，那群村民们将沉重的铁窗徒手掰开，跳窗跑走了，早已无影无踪，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开门的是蒙家主的侄子，他勃然大怒，一边派出人寻找村民的去向，一边给蒙天川送去消息。


    于是收到消息的蒙天川毫不犹豫地回了蒙家，接管了蒙家上下所有事宜。


    直到三个月后，事态越来越难以控制，他才去了方正院一趟，求助院长，顺带拉走了许净凇。


    ……


    蒙天川下巴长了些胡茬，面容也有些憔悴，他按了按眉心，吐出一口浊气：“他们实在狡猾，我总怀疑是有人给他们传递消息，要不怎么总是先我们一步离开，让我们屡屡扑空。”


    胡夫子问：“府中戒备了吗？你是否有怀疑对象……也许再找许氏借点工具，将每个人查一遍。”


    先抓内应，再抓恶徒，否则每每被走漏消息，何时能够抓到人。


    夫子说着，就转头看向了许净凇，眼含期待。


    许净凇移开视线，一言不发。


    看他也没用，他和许家那些人关系又不好。


    蒙天川苦笑：“上次找许氏要的那些工具，可是花了父亲的大半资源换来的，再想去要，估计还得大出血。”


    想了想，他还是无奈地摇头：“算了，事态紧急，也顾不得纠结这事儿了，再不求助许氏，东寻就要被血洗了。”


    说的也对。蒙云和怒而拍桌：“大不了我去抢了许氏去！”


    蒙云和，就是通知蒙天川回来的那位，算是蒙天川的堂兄。


    “胡闹！”蒙天川飞速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许净凇，心下有些尴尬。许氏的人还在这呢，光明正大说要抢人家，哪有这么说话的，他起身将蒙云和按下，坐回了椅上，“和许氏撕破脸皮于我们有害无利，造成东寻内忧外患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蒙云和瞧不上许氏那副嘴脸，出了名的贪，手段还独一份的狠辣，若非他们不会作恶到处杀人，早被打成邪修一派了。


    只是许氏的奇技淫巧十分之多，是各方刑罚堂中必不可少的合作方。


    许净凇慢条斯理地捏着茶杯，热气弥漫，将他的面容半遮半掩在云雾之中，显出几分神秘来。


    “不用去求许氏。”


    此言一出，书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净凇身上，或惊讶或疑惑。


    许净凇转头看向窗外，其他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是连修安。他手撑在窗沿上就翻了进来，说道：“少家主，蒙家的防护该加强一下了，连我都能来去自如，少不得来些不安好心的存在。”


    蒙天川：“……”


    他脸色稍沉，不过转看向连修安的时候收了回去，颔首示意：“连家主请坐。”


    “不知连家主此番来此有何用意？”


    “自然是来帮你们的啊。”连修安耸耸肩，在窗沿上坐了下去，没个形象的，“我还是很乐于助人的。”


    他视线隐晦地扫过背对着他的许净凇，落在蒙天川的时候挂起了笑：“少家主所需要的东西，兴许我能提供呢？”


    蒙天川沉吟片刻，警惕问道：“你要什么？”


    “要的不多。”连修安摸了摸下巴，“燎川是东寻最中心的位置，蒙家想来手握了不少的商铺，给我几件就行。”


    “我想想……就五间吧，我也不多和你要。顺带呢，我还会帮助你们找到那群恶徒。”


    “这笔买卖不亏吧？我可算是尽心又尽力，总比你们又被许氏敲一笔来的好。”


    急性子的蒙云和再次拍桌而起：“你耍我们呢！五间商铺你可知能带来多少的收益，都是我几年的月钱了，你就这样狮子大开口就想要走？！”


    连修安不知从哪掏出来把扇子撑开，借着扇面的遮掩暗瞪了一眼许净凇，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说道：“少家主，给您看样东西吧，也许您就会回心转意了。”


    他将什么东西从袖口中掏出，那物件外头还裹着帕子，遮了个严实，被放在桌上，向蒙天川推了过去。


    蒙天川将信将疑地接过，谨慎地将帕子解开。


    待看清里面东西的时候。他神色一变，立即将其合上。


    接着，他惊疑不定地打量了眼连修安，珍重道：“那就多谢连家主了，待事情结束后，我会派人将地契送到您手上。”


    “来人！请贵客安排入住。”


    门外候着的小厮应声：“是！”


    *


    这厢蒙天川几人还在研究恶徒的逃亡方向，那厢周舟已经赶到了东寻州。


    远离燎川的一座荒芜人间的山中，周舟满脸怒容，眼神阴鸷地将桌上小巧的砸到面前黑袍人的头上，骂道：“没抢到剑就算了，还叫那群愚民被发现了，如今处理不了了才知道来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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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货！”


    骂着骂着，他仍觉不解气舨，一抬脚将黑袍人踹飞了。


    兜帽之下，一张布满了尸斑的脸露出，他目光空洞地仰躺在地。


    另一位黑袍人出声劝阻道：“和尸傀置什么气，它们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大人，您就别生气了。”


    “还有你！”周舟转过身，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你了吗？！声色犬马了几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让你儿子来管事，你儿子很厉害吗？啊？搞得如今的局面，你满意了？！”


    “还叫据点被发现了。若非我来的及时，你们所有人都要暴露！”


    黑袍人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大人，您消消气……正好也趁此机会直接将计划提前吧，待各方都乱起来了，就也不差这几个愚民了，更没人能够有心思发现我们。”


    周舟冷笑：“蠢货，你不说我自然也知道。”


    他顺了顺气，重新坐了下来。黑袍人见他应该是不会再生气了，于是十分谄媚地替他斟茶：“大人，您是绝顶聪明，我没法儿跟您比，只是您看看……”


    他搓搓手：“您看看该给我的东西是不是……”


    周舟斜睨他一眼：“想要东西？”


    黑袍人连连点头。


    “还想要东西？！”周舟脸色一变，猛地拍桌，“我不治你办事不力之罪已经格外宽容了，你还有脸向我讨要东西？”


    “你看看如今这桩桩件件，你办好了哪件？”


    黑袍人神色一僵，尬笑两声：“我的错，我的错，但是您不能不给呀……我可还想要痛快些呢。”


    “哼。”周舟将袖口中的瓷瓶丢了出去，黑袍人看见东西，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他顿时笑逐言开：“感谢大人，我一定痛改前非，绝不再犯错！”


    周舟没再揪着这点继续挑刺，只说道：“这是一人份的，若你儿子也要，就叫他自己来见我。”


    “……是。”


    黑袍人得了示意，很快就走出了门。


    反手将门彻底关上，确信里头的人没看见，他龇起了牙，眼神怨恨。


    “贱人，整日端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装给谁看呢。”


    他将瓷瓶打开，满脸贪婪且急色地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掌心。


    熟悉的小颗丹药让他咧嘴满意地笑出声，紧接着一把将那丹药仰头塞入了口中咽下。


    黑袍人背过手慢腾腾往回走，只是正逢踏上长廊，冷风吹来，他只觉得喉咙一哽，顿住了脚步。


    不消片刻，他眼球凸起，面色青紫，直愣愣向后栽倒在地。


    呼吸声随着风渐渐消散，直至趋于平静，最终了无声息地咽了气。


    周舟指尖敲了敲桌面，听见声音，原先还呆愣愣躺在地上的尸傀瞬间站起身，僵硬地朝外走去。


    黑袍人距离书房不远，转个弯就能看见，尸傀毫不费力地将他拖回。


    周舟看在眼里，唏嘘道：“真是世事无常啊。”


    方才还鲜活的生命，这才多久就没了气。


    哼。


    若不是这人坏事，他还能和大人再相处一段时间呢。


    周舟怨怼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十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