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作品:《元妻

    褚堰一步步走上前,在安明珠身旁一步远的地方停住。


    “下官见过中书令。”他双手拱起,朝前面的安贤弯腰行礼。


    安贤没想到褚堰会来,这个孙女婿自打回京以来,可没踏足过安府一步,平日在朝堂上见了,也就是道声安好,没有半分亲近的意思。


    “给事中怎么来了?”他不着痕迹将藤条收回,不冷不热的问了声。


    褚堰站直,往半跪在地上的女子扫了眼:“家母说今晚一起用饭,没见着夫人,让我来这边看看。”


    话音听进安明珠耳中,也算解开心中疑惑,难怪褚堰会过来,原是徐氏吩咐。


    安贤的脸仍旧阴沉,盯着三步外的年轻男子,似要将人看透:“是我安家的不是了,让她这般没规矩。”


    规矩二字一出,抱在一起的姑侄俩俱是一僵,心中堵得厉害。她们没有错,却要背上错。


    而这话,也不单单是说给她俩听的,还有褚堰。


    当初,这个孙女婿是安贤亲自选的,想的便是日后为他所用,毕竟在官场浸淫多年,能够一眼看出褚堰的能力。只是没想到,孙女是嫁过去了,人却没笼络到。


    更讽刺的是,这个孙女婿一步步朝着他的对立面走去,且越来越强。


    想到此,他不由看眼两个站立不语的儿子,要不是他们不争气,安家更年轻的一辈也没有出挑的,他何至于想此策略?


    原想着便是先用着褚堰,后面扶植安家的后辈……


    再看褚堰,他面不改色,说是来接安明珠,却一句求情话不说,当真只是按照母亲意思,走这一趟罢了。


    “安家望族世家,名声在外,夫人秉承家风,温婉持重。”他道声,算是回应。


    不过是些客套之语,在场的都能听出。


    安贤将藤条往供台上一放,随后道:“既来了家里,便坐坐吧。”


    说罢,先行一步离开了祠堂。


    紧接着,褚堰和安家两个儿子也跟着离开。


    偌大的祠堂,如今只剩下安明珠和安书芝。而安家的几个婆子,则依旧冷漠的守在外面。


    卢氏没想到安明珠会冲进祠堂,简直就是不要命了。这厢,便一起留在祠堂受罚吧。她见没了热闹看,也不想受冻,被婆子扶着离开了。


    冷风窜进祠堂,根本和外面一样冷。


    安明珠感觉到姑母的手越来越凉,身上还被抽出好多伤,不及时上药治疗,人根本扛不住。


    她往外面看了眼,很是安静,尹家若想来人早就来了,明摆着就是不想管;而祖父,走前不留一句话,便就是留她们在这儿受罚。


    或许她还会因为褚堰离开,但是姑母走不了。


    她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姑母披上:“别担心,我有办法。”


    安书芝浑身疼得要命,被侄女儿扶着靠坐在房柱下,却仍极力扯出一丝笑:“你跑来做什么?听姑母话,赶紧跟着褚堰回去……”


    话没说完,引来一串咳嗽,整个人颤着,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你别说话了。”安明珠眼睛酸得厉害,不敢再动姑母。


    安书芝皱眉闭眼,强忍疼痛:“明娘,就算我被打死,这回也要坚持。”


    她的声音虚弱又无力,但充满着坚定。苦日子里,是两个女儿支撑着她,为了女儿,她可以拼命。


    安明珠胸口发堵,轻柔着声音道:“不会的,姑母会没事的,我有办法。”


    “你?”安书芝摇头,抓紧侄女儿凉凉的小手,“别去,这件事你就咬死和你无关,有我在。我不信,会真的打死我!”


    安明珠心中清楚,这件事早晚会瞒不住,不想这么快。祖父这样早早出手扼杀,这桩事还会有结果吗?


    她也知道,姑母这样说是不想连累她。


    安书芝咬紧牙,像是跟自己说,又像是跟侄女儿说:“澜姐儿的事成了,就不用再走我这条路了……”


    突然间,安明珠明白上来,一定是尹家有嫁尹澜的想法了,而对方不是好归宿。因此,姑母才冒险这般。


    “姑母你等会儿,我去找祖父。”


    “不,”安书芝慌张拉住侄女儿,“听姑母话,别去!别因为我,你和褚堰之间生嫌隙。”


    一个个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她明白做女子的苦,如果能的话,她希望自己一起承担了这些。


    她知道,父亲想要从褚堰那里得到什么,就像当初父亲让自己从尹家探听消息。


    安明珠猜到对方心思,轻声道:“我不会有事,姑母信我。”


    说完,她毅然起身,准备离开祠堂。


    守门的婆子当即拦住,凶悍的掐腰挡在门中:“姑娘不能离开。”


    安明珠清冷的眸光扫过她们,软唇微动:“为何我不能离开?祖父说过吗?”


    几个婆子相互看看,反应上来,家主罚的是安书芝,并不是安明珠。人是自己跑进去的,本就是她们没守住门,再者,褚堰来接人了,她们要是继续为难,到时候再拿她们问罪。


    见她们如此,安明珠也不耽搁,一把推开挡路的婆子,抬脚跨出门槛。


    她走在黑夜的路上,脚步加快,朝着祖父的书房。


    穿过大半个宅子,她终于到了位于前宅的祖父的书房。


    是临湖的一处雅居,修得精巧。房前有锦鲤池,房左有培植娇兰的温房,即便初冬了,一走近,便能嗅到请雅兰香。


    当真文雅又意境。


    安明珠完全不在意这些,匆匆踩过鱼池上的小石桥,正欲让人禀报,却见房门打开,有人自里面走出来。


    是褚堰。


    她停下脚步,见他走下阶梯,朝自己过来。


    “回去吧。”他道,声音清清淡淡,一如往常的没有起伏。


    安明珠摇头:“大人先回吧,我和祖父有话说。”


    褚堰看着她默了一瞬:“真要去?”


    他有些不明白了,明明她进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她是安家培养长大的,依靠着安家,根本无法反抗和忤逆。


    进去,不过是白白再搭上自己,除非,她手里能有什么筹码……


    筹码?


    他看向她,眸底渐渐深沉。


    “要去。”安明珠颔首,声音轻轻地,好似冷风一大就会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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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关于那本名册,我真的没看过。”


    对于褚堰能来,她心底生出些许感激,不管是因为徐氏,亦或是别的原因。所以,她干脆也挑明了说,让彼此明白。


    今晚的事也必须有一个结尾,不是一走了之能解决的。不管是姑母,还是她自己,最终要在祖父那里得到一个结果。因为是安家的女儿,她们躲不掉。


    说罢,她抬脚,从他身旁擦着走过。


    褚堰蹙眉,身旁微微晃动过气流,面前的身影已经消失。


    所以她心里清楚,他所谓的来安家接她,不过是担心她将关于贪墨案的事告诉安贤,用以换姑母平安。


    回头时,女子已经推门走进书房。


    书房里,温暖如春,墙边花架上摆着一盆幽兰,散发出淡淡清香。


    安明珠在门边稍一站,正前方主座上便是祖父。哪怕是一身居家常衣,也难掩高位者的气势,连她这个孙女儿都无法产生亲切感。


    “祖父。”她走上前,端着双手微微欠身。


    安贤看着书,眼皮抬也未抬:“终究是随了你爹的没用,去了褚家两年多,一个寒门子弟都拿捏不住。”


    没有征兆的提及父亲,安明珠心里难受,父亲才不是没用的人,可如今她不能反驳。


    她尽量平稳着语调道:“我没有忘记祖父交代的事。”


    “哦?”安贤阴沉沉送出一声,“这么说你拿到名单了?”


    方才与褚堰的对话,他根本得不到想要的,才短短时候,这个年轻人心思更加深不可测。


    “没有名单,”安明珠如实说,然后在祖父脸上看到果然如此的轻视神情。她也不急,缓缓又道,“只是我知道了另一件事,远比名单更加重要,所以今晚才急匆匆回来。”


    话音落,安贤终于抬眼,却仍有些不耐:“你是说回安家,不是为了你姑母?”


    这孙女终究年轻,像不争气的大儿子一样,随意编句谎话他就会信?


    安明珠不多做解释,轻轻道:“二叔,他瞒着家里在外面做了一些事。”


    “老二做了什么?”安贤把书往几上一搁,正了身形。


    “褚堰的庶兄褚泰,我从他那里买矿砂做颜料,听他提了一嘴二叔的妻弟,在京城下属的宝裕县占了块地。”安明珠安静说着,“我留了个心眼儿,让我铺子里的掌柜去打听,这事儿的确是真的,可实际上想要那地的是二叔。”


    安贤不语,只是落在膝上的手收紧。


    事情真假他当然会去查,褚泰他是知道的,平时好结交些狐朋狗友,听到的事儿未必是假……


    若是真的,这个节骨眼儿上犯事儿,岂不是给那帮清流把柄?


    安明珠交握着双手,眉眼低垂:“那地的主人,如今就关在当地县衙牢里。”


    书房中陷入安静,她知道以祖父多疑的性格,必会查清楚。


    嘎吱一声,一页开着散热的窗扇被风吹着晃动,一缕冷气窜了进来。


    安明珠看眼窗户,发现外面下雪了,而一片飘洒中隐约站着一个人。


    是褚堰,他没走,等在鱼池的那方小石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