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是王后，她的责任就是为王上分忧。


    想到此处，青云嫌恶的松开抓着她下巴的手，服侍她的贴身侍女立刻上前给她擦干净那些血迹。


    她的眼神不再带着怜惜，扫视了一眼跪在她身后的侍女们“罢了，此事并非营善一人之过”


    “想来，是你们这些贱婢，未曾服侍好营善不说，还让营善接触了什么不洁之物，蛊惑的营善精神错乱，一直对吾混说”


    她声音高昂而尖锐“来人”


    门外的侍卫们持银枪进来。


    “营善殿下被这些贱婢惑乱心神，通通带下去赐死，哎……”


    凤瑜之听闻，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母后怎能如此滥杀无辜？


    这会被天罚的……


    “母后不要，不要……”


    青云并不看她，只是轻轻拍了拍手，又一群面无表情的侍女又进了寒轻殿“吾儿，快看，这些都是母后亲自为你挑选的，以后定是能照顾好你的”


    “求你了，母后……”


    这些人何其无辜，见她心意已决，凤瑜之连忙爬过去，拉着她的衣角“母后，营善会听话的嫁过去的，真的，母后，您放了她们吧”


    “您放了她们，营善就会乖乖的嫁过去的”


    青云像是怕被脏了裙角，她微微后退，听她此言更觉心中愤怒“营善，你是我凤式的四公主，你怎能如此心软？方才还闹着不嫁，这会儿怎又要为了她们这些贱婢便答应要嫁了？”


    “她们竟然蛊惑你至此？那这些贱婢之命更是不可留”


    母后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与父王是一体的，她今日种种行为，似乎就是为了逼迫自己答应嫁到青式，如今她嫁与不嫁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她的宿命早就被他们决定好了。


    只是，可惜了霖渊……


    想到霖渊，她眼泪掉的更厉害了“不是的母后，真的与她们无关，她们服侍的很好，并未有错，求您了，放她们一条生路，让她们离开凤城山即可，何必赶尽杀绝？”


    她们接触了营善，也碰了那酒和熏香，怎可能活着？


    青云叹了一口气“哎，罢了，吾儿营善果然如其名，最为心善，给你长个教训也好”


    凤瑜之刚想松口气，就听见她说“那就在此处吧，你既然亲眼看着，又是个心软的人，那便赏她们个全尸吧”


    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啧，吾儿，你怎得如此心软？怪不得会失去心头血”


    又微微转头对着那些侍卫说道“时间不早了，吾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快些动手吧，一个不留，若是留了一个，那就拿你们自己的命来抵”


    “是，王后”


    他们立刻上前，将她们一个个架住，压着趴跪在地上，顿时，整个寒轻殿哭喊求救声此起彼伏。


    “营善殿下救命……”


    那是可伤王体的银枪，她们根本没有活路。


    “求王后饶命……”


    “求营善殿下救救我们……”


    那些侍卫们却像是无情执行命令的傀儡，分工明确，一个人按着，一个人便持枪，只是一瞬间，那些耀眼的银枪头刺入她们的身体，待再出来时，银枪头全都染上鲜血，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十几个侍女全都瘫软在地上，瞪大的双眼满是不甘，可她们毫无生气，再也说不出求饶声。


    尸横满地。


    血腥味刹那间便涌入她的鼻尖，她作呕的想吐，却无助的瘫坐在地上，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母亲。


    她却只说了一句“终于没那么吵了”


    怎会，母亲怎会变成这样？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前的母亲，那么温柔，那么的爱护自己。


    可如今，她被权利和欲望蒙蔽了双眼。


    滥杀无辜，杀人不眨眼，威胁利用自己。


    这就是来自他们的警告，每一次的反抗，都会让身边的人血流成河。


    那么，小琴呢？


    她忽然想到从小陪伴自己小琴，那日在艮凤殿上，她并未完全听完，只听到父王说好生审问一番。


    这些侍女都如此了，那么，他们，也将小琴也杀了吗？


    应该不会的，小琴毕竟从小伺候自己，从前也未见父王对小琴起过杀心。


    那小琴应该还活着。


    凤瑜之还抱着一丝希望，她颤颤巍巍的开口“母后，那小琴呢？她自幼便服侍我，不周山之事她也未进去，未曾参与过”


    “你想知道她的下落也不是不可，吾儿，你在不周山之时，为何他们要赏赐你鹿台山？”


    “又为何偏偏是鹿台山？”


    看来小琴还活着，她连忙开口“回母后，女儿也不知，那涟霭王后只说，虽女儿在不周山犯了错，可总归是侍疾有功，这才赏赐给女儿的”


    她一口一个女儿，似乎是想激起青云的母爱。


    青云心中却暗道不好，看来不周山是有所察觉了，此事需得赶紧告知王上才是。


    “乖女儿，告诉我，要怎么样才可以进入鹿台山？”


    凤瑜之垂下眼，虽不知鹿台山为什么那么重要，可她要活下去，才能逃走，父王赐的酒她不知是什么东西，可一定要让他们留她一条命。


    若只是神丹开启，那他们随时可操控自己的身体，将神丹剥离便是，她想起临行前涟霭王后对自己额间施的法，原来那时候，她也许是太了解凤城山了，这才想到赏赐鹿台山之时，用她的神力保自己一命的，就像现在……


    她抬起头，期期艾艾地看着青云“回母后，涟霭王后只说在女儿的神识里留下了暗语，只要女儿意识清醒，到了那处，便自会浮现于心”


    青云看着她，她的眼里只有坦诚，可她还是不信，只是手一挥，便发现她身体里确实有一道不周山的金光，那基本是真的了，只是还是需得禀告王上才能决定……


    “乖女儿，母后知道了”


    见她信了，凤瑜之又开口问道“母后，那小琴呢？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放她回寒轻殿伺候？”


    青云闻言，对着她温柔的笑了笑，将手中的团扇随意的扔在地上，随即便染上鲜血“哎，说到小琴，真是令吾心寒，她是吾为你挑选的，该是对吾最忠心的”


    “只是，她在不周山之时便未能照顾好你，还暗中与流云三殿下通信，这可是重罪啊”


    “吾也想着你用习惯她，本是想审问一番便将她放回来伺候你的”


    “可谁知她如此嘴硬，有关你的事她也不好好汇报，诺”


    她的脚尖点了点地下的扇子“既然不想说，那便不用再说了”


    “不识好歹的东西，真忘了谁才是她的主人了”


    什么意思？方才母后的意思不是她还活着么？


    那现在，母后在说什么？


    她的意思，是小琴死了？


    凤瑜之只感觉呼吸都停顿了，看着地上的团扇，那扇面有一个红点状，是小琴脖颈上的胎记。


    母后，竟然，将小琴杀了，还是如此残忍的美人扇的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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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出手想触摸那扇子，可她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她害怕极了，一直陪着她的小琴，就这样被母后残忍的杀了，只留下一块皮。


    她简直不敢想象小琴究竟是受了怎样的折磨，还要忍着来保护她。


    可小琴是无辜的啊，她根本不知道父王让自己进不周山的真正目的，他们也知道那信也不是小琴传的。


    他们不过是要借着小琴的死来摧毁自己的意志罢了。


    他们真的要的是自己的躯壳。


    她想说话，想质问，却说不出口，眼泪不停的流。


    青云不耐烦的看了看她，竟然为了个贱婢如此伤心失态，有伤大雅。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未时了，耐着性子安慰她道“吾儿，不必伤心了，区区贱婢，要多少有多少”


    “你瞧，母后为你挑选的这些婢女，可比之前的好用了不少”


    “若你不喜，那便都杀了，母后再为你换一批来可好？”


    凤瑜之摇了摇头，心灰意冷“不必了，营善，多谢母后”


    见她识趣，不由得笑的温柔“乖女儿，如今都末时了，你还未饮下你父王赐的补酒，你怎能如此不孝，浪费你父王的一片心意？来人”


    她挥手招来她身边的侍女，语气极为温和“赐酒”


    短短两字，这是折磨掌控她意识的东西，母后明明知道的……


    她的残忍也是如此，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轻易地揭过她人生死。


    凤瑜之先是麻木，可见到那壶令她恐惧的酒，几乎是本能的，她站起身，努力的想要逃走，却又被新来的那些侍女们拦下，将她压着，继续跪在青云面前。


    “你怎如此不乖？这可是你父王的心意啊……”


    她曾经温柔的母后，此刻正微微弯腰，一只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亲手捏着她的下颌逼着她张开嘴。


    那些酒像是有灵性一般，顺着她的嘴，混着她嘴里的血便全数涌了进去，一滴不剩。


    青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乖女儿，此酒饮完，你将获得无上的荣耀”


    她审视了下新来的侍女们“你们可得将营善殿下照看好了，否则，这些贱婢，就是你们的下场”


    不等她们回答，她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寒轻殿。


    沉重的殿门被缓缓关闭。


    凤瑜之看着这一地的尸体，默默地捡起那团扇，抱在怀里，低着头，她沉默而无声的哭泣着，她的眼泪再也不是武器了，是懦弱。


    她连小琴都护不住，又怎能护的住她自己呢？


    新来的侍女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如何处理这些尸体，只好跟着她一起跪着。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


    酉时到了。


    凤瑜之抬起头，她擦干眼泪，眼神冰冷，刚想起身，却感觉腿都跪麻了，她目视前方，只是手一伸，离得最近的侍女便会意将她扶起。


    她缓缓动了动这具身体，年轻的躯体就是好啊，哪怕是失去了心头血，可恢复起来也是极快。


    看了看手中的扇子，怕她再生疑，只随意的将扇子都给扶着她的侍女，走向室内“你，去找个地方放起来”


    “吩咐下去，这些尸体全都交给農内官处理，就说，是他的主人吩咐的”


    她们不知道为什么才过了几个时辰而已，营善殿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可外面的侍女们的下场历历在目，无人敢反抗“是，营善殿下”


    她的新生，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