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净河契 七

作品:《身在地府不得不从

    “不能偷吃哦。”冉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头来,冷不丁说道,“他们快到了,往生镜也准备好了,您要不等等再吃?”


    玄宿的手刚摸到橘子皮,没等拿起来就被冉月吓了一跳。他有些不悦地看过去:“往生镜非要我带他们去看吗?你带他们过去不行吗?”


    冉月一摊手:“女英又没把这事托付给我,我还得守山去呢。”


    玄宿一手拿着橘子:“那我带着总行吧。”


    冉月假笑一声,抬手指着桌上缺了山尖的“橘子山”说道:“那是招待客人的,放回去。”


    往生镜,昆仑山的宝贝,与地府的三生石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三生石能看到前世今生,只能凡人用,但我们这些神啊仙的,虽有些是修炼而成,有身为普通凡人或动物的过去,但也有些一出生便是神仙的,他们没有前世。”玄宿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朝岑黎的方向指了指,“所以便有了这面往生镜。”


    岑黎懵懵懂懂地点头:“现在要做什么?”


    玄宿看着她,一皱眉:“照往生镜啊,能登上昆仑山顶的第一件事便是照这镜子,你不知道?”


    岑黎摇摇头,站到巨大的往生镜前。


    她抬头往上瞧了瞧,根本看不见这镜子的顶端在哪儿,她又展开双臂比划一下,连镜子的两边都无法触碰到。


    玄宿站在一边揣着手,懒洋洋地说:“别比划了,这镜子大着呢。”


    “哦。”她应一声,指尖蓄起一缕灵力,轻轻点上往生镜。


    在她没瞧见的地方,玄宿轻叹一声,抬手拍了两下沈自珩的肩。


    岑黎刚碰上往生镜,那镜面便如同水一般漾开,各色灵力如同灵活的鱼在其中游动着,她走上前还未细看,那镜面上便赫然出现了一位坐着的老妇人,她头上裹着蓝底白花的布巾,一手握着竹篮,另一手朝她伸了过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和蔼又温暖的笑意:“走啦,回家了。”


    视角忽然高了一些,但也只有一些。老妇人站起身后她便只能瞧见老妇人的腿了。


    这是谁的眼睛?她在借着谁的眼睛看过去?“它”是谁?


    岑黎来不及细想,镜中它跟了上去,凑近了老妇人手中的竹篮——这时岑黎才注意到一直被她忽略的那一片白色。


    是白色的长长的毛,它凑上前拿竹篮时岑黎看得更清楚了,那是有些尖长的鼻子!那它此刻便是用嘴叼着竹篮吗!


    她想回头找沈自珩,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头始终转动不了,她仍然在借着它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切。


    一人一兽沿着山路走着,老妇人走得有些慢,时常会停下来歇息,它往前跑了两步发现老妇人停了下来,便转头又跑回她身边待着。


    老妇人笑得更开心了,又对着它抬手,这次岑黎大概猜出了,老妇人是在摸它的头吧……她摸了摸它的头,又从它嘴里拿过竹篮,一指旁边的小路,它顺着手指的方向转头,却只能看见一片草。


    于是它又转过头来看她。


    “那儿有条小溪,想去抓鱼吗?”老妇人说着,率先往小路上走,“走吧,今儿天气好,可以下水。”


    老妇人说完,它大概是蹦了蹦,视角忽然变得雀跃起来,随后两边的杂草飞快地从余光里掠过——它在奔跑。


    岑黎看着总觉得那些草拂过了自己的脸,她不自觉地抬手在脸上挠了挠。


    它奔跑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透过杂草和灌木的缝隙盯着地面瞧,岑黎不知道它在看什么,但当老妇人的布鞋出现时她就懂了。


    老妇人见它停下了,对它一挥手:“去吧,我在大石头那儿等你。”


    它转身又跑了,这次再没有停下,一溜烟地跑到小溪边,扑通一声跳了进去,在水花溅到它脸上之前它闭上了眼,岑黎的眼前也陷入一片黑暗。


    当它再睁眼时,它依然在老妇人身边,只是这时老妇人的脸上却不再是那样温和的笑意,她轻叹了一口气,像从前那样对它伸出了手:“去吧,不要带上我搅了你们的生活,去过你的好日子去。”


    岑黎听到它也轻叹一声,视线转向了老妇人身后的小屋,片刻后它将头靠在了老妇人的腿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岑黎的眼前再次一片漆黑。


    这一次她看到的是那座“殿”,是净山!


    它走上石台四处看了看,又跳下石台转身往里面走,径直地走向其中一间房,那房的房门虚掩着,它伸出爪子轻轻一推,里面传出了熟悉的声音,是老妇人的声音。


    她从床前直起腰来看,只瞧了它一眼就轻笑着数落道:“明明会变成人了,却还是更喜欢这副模样吗?是因为这样更自在?但是你看看你的爪子,又上哪儿去蹭的这脏兮兮的?”


    它的一只前爪被老妇人握在手心,毛茸茸的爪子黢黑,上头还沾了一些苍耳。


    岑黎一挑眉,有些幸灾乐祸,苍耳这东西她知道,沾上以后根本抖不掉,得用手扯下来,它怕是要遭罪喽。


    果然,它被老妇人一把抱了起来,视线跟着高了不少,老妇人抱着它转身要走出房间,走到门口时却抱着它突然转身,指着床说:“瞧瞧,刚给你做好的新被褥,这花样好看吧?”


    岑黎看着眼前这个,与她孟婆庄的家里陈设几乎一致的那个房间,终于明白了。


    这是它的房间,也是她的房间。


    老妇人养大的小兽就是岑黎。


    她就是被江兰养大的!


    这一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觉得欢喜还是……


    她看到的那些原来是她从前的记忆,她本应该欢喜的。可亲手将她养大的江兰,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妇人她再也见不到了。


    岑黎抚上胸口,那里痛得她喘不上气。


    江兰孤身住在山上的那些时日,那间一直为她留着的房,还有许多她们共同度过的那些日子都被她遗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她见到江兰的最后一面了吗?


    江兰知道她的记忆消失了吗?如果知道的话,江兰是不是很伤心?


    她会不会怪自己?


    岑黎很想抓着谁的衣领问一问这些,可她能问谁呢?她现在连自己是谁,原本叫什么,小兽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


    她没有来处,以后也会没有去处吗?


    “我。”岑黎哑着嗓子开口,“是什么兽?”


    山君一挑眉,用胳膊肘顶了顶一旁的沈自珩,这个动作他毫不掩饰,被岑黎看个正着。


    “你早就知道?”岑黎不可置信地看向沈自珩,又问了一遍,“你早就知道,对吗?”


    “是。”沈自珩愧疚又心疼地看着她,轻声说道,“你是神兽胐胐的后代。”


    玄宿咽了嘴里的橘子开口道:“也就是说你就是胐胐,知道吗,那个长得像狐又像狸的,一身白毛,耳朵和尾巴尖是黑色。我没记错吧?”


    他转头看向沈自珩,沈自珩却没搭理他。


    岑黎用袖子胡乱擦了脸上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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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眶通红地看沈自珩:“这便是你不能说的事?还是说,你还有更多事没告诉我?”


    沈自珩没回答,径直走到她面前:“对不起。”他有些紧张地抬手,想象从前那样蹭一蹭她的脸颊。


    只是现在她的脸颊上全是泪,擦不完的泪,湿漉漉的,但是还好她没躲开。


    “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不敢随意告诉你,我怕那些……会成为你的束缚,亦或是累赘。”他说,“对不起。”


    “所以那些事都与我有关,你却不跟我说?”岑黎转过头不看他,声音颤抖着,“你为什么要替我权衡利弊?”


    沈自珩叹了口气:“我……我不能替你做决定,是我错了。”


    岑黎没再回答。


    “你真是我见过的嘴最笨的男人。”山君啧一声说,“岑黎,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如我先来回答你的问题。”


    “首先,你是在江兰过世后才失去了那些记忆,所以只是现在的你不记得她,啊当然我们这些神兽的,你知道意思就行。


    其次呢,你知道这个房子是谁建起来的吗?是你,你刚才看的时候没发现那附近的树啊花啊看着眼熟吗?”


    岑黎疑惑地看他:“什么意思?”


    “你把江兰原本住的小破屋子拆了,建成的这个。”玄宿伸开胳膊比划着,“大屋子。”


    听到玄宿的回答,岑黎心里放下了不少,但还是对沈自珩的隐瞒感到不快。她知道他有顾虑,甚至那顾虑还是因为她。


    但她心里还是不悦,索性一抬腿走了出去,留下玄宿和傻站着的沈自珩。


    玄宿走上前:“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呀,现在好了,不理你了。”


    沈自珩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说真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告诉她好一些,还是告诉她好一些。”


    “所以你还不打算说?”


    “说。终究还是该说的,她说的对,那是她的事,我不能替她做决定。”沈自珩叹了口气,看向岑黎走的方向,“她比我想象得坚韧得多,是我做错了。”


    玄宿伸长胳膊一把勾住他脖颈,边往外走边说:“你们凡人想得真多,但是又没什么用,徒增烦恼,杞人忧天!”


    冉月坐在岑黎旁边慢悠悠地剥着橘子皮:“那你是打算跟他断了吗?”


    岑黎摇头,拿过一个橘子,在上面掐出一个个小月牙印:“没有,那也不至于。”


    冉月莫名其妙:“他不是都对不起你了吗?”


    “也不至于对不起我。”岑黎叹着气,挺直的背垮了下来,她慢慢往前趴倒在桌上,“我只是……”


    “我明白,本来失去了记忆的感觉就很不好。”冉月把剥好的橘子塞进她手里,又把她手上惨不忍睹的橘子拿过来,“之前我被关在镇妖塔,你知道的吧,那儿又是凶兽又是符咒,我刚被关进去就晕了,醒来之后愣是想不起来我为什么在那儿。虽然只有几天,但也挺难受的。云峤来找我的时候我还问他,你是谁。”


    冉月见她拿着橘子不动,又把那个剥好的橘子拿过来,掰开一半递到岑黎嘴边:“尝尝,山君最喜欢这橘子了。”


    见岑黎张嘴咬过橘子,她满意地点头,说,“就是嘛,没事儿啊妹妹,你看现在你知道了自己是神兽后代,记忆也有着落了,身旁又有这么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不亏!世上能有多少人像他一样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啊,是吧?”


    岑黎趴着点点头,忽然又从桌上直起身:“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