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位格雷先生聊天的感觉一点也不愉快。玛丽最讨厌这种人，表面上看着谦虚得体，外表也是光鲜亮丽，说着一些有趣的话题，实际上脑袋空空，眼神中都透着一股势在必得样子。待人接物不过是假客套，一句真话都没有。


    “你投资了几家剧院。”


    “三家，伦敦一家，巴黎一家，在纽约也有一家。”


    “听上去你还挺有钱的嘛。”玛丽说。她百无聊赖，希望莫里亚蒂快一点过来。


    说了几轮后，这位外表出色的格雷先生也看出玛丽的不屑，转而换了一副样子。


    “我知道我这样的人不招人喜欢。”


    玛丽抬眼。


    “为什么这么说，你要是和隔壁的富太太说话她们会很高兴的，我要是你就去找愿意听我说话的人聊天。”玛丽说，她面前的点心是一点都没有动。


    “我很有耐心，更愿意和我感兴趣的人说话。”


    “好吧，你跑过来自我介绍大概率不仅仅是为了我，我知道我很漂亮，但还没有漂亮到吸引到你特意凑过来贴冷脸，而且，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玛丽说，她有时的神态看起来像一只猫，一只脚爪锋利的猫。


    “一开始我先注意到的是你。”格雷先生说。


    他的脸实在是太漂亮了，玛丽有些移不开眼，加上这家伙故意作出可怜的样子，也很会运用自己的好皮囊。


    “你的气质很独特。”


    “没有，我放在人海中可不算出众呢。”玛丽说，她相当不在意当绿叶，也对出风头不感兴趣。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她更喜欢藏在幕后，纵观全局而不是被人审视，有人喜欢暴露在聚光灯下，也有人渴望被注视，这些都没有错，但玛丽很清楚她不需要多余的目光。


    “是你身边的那位先生让你不安吗？”


    “他，不是，不安可不应该是我。”玛丽说，她笑了，“其实你没有你想的那么会聊天，不过问题不在你，你很美，有时候美是一种特权，运用得当会迷惑住交谈者。”


    “那你一定有一双看穿真相的眼睛了。”这句话是出于本性，格雷先生的目光透着难得的攻击性。


    “这样才像你，你是个野心家。”玛丽说，她喝了一口茶。


    这时，一双手放在玛丽的肩上。


    莫里亚蒂教授回来了。


    “没有想到你也来了，格雷先生。”莫里亚蒂说。


    “您好，莫里亚蒂爵士。”格雷先生变得毕恭毕敬的。


    “你们认识。”玛丽问。


    “主要是我要认识他。”格雷说，他招呼侍从要了新茶。


    莫里亚蒂坐在玛丽身边，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方才他明显有些不耐烦，不过这不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


    “听说你来找过我好几次，不过抱歉，我都不在。”莫里亚蒂说。


    “对于您这样的人物来说，忙碌是常态。”


    莫里亚蒂没有说话，他看了玛丽一样。


    “说吧，仔细一点。” 莫里亚蒂说，玛丽坐在莫里亚蒂身边，有些好奇对方要说点上面。


    看着玛丽小姐和莫里亚蒂的关系，一时间道林.格雷感到有些困惑。


    他说认识的莫里亚蒂绝对不会是愿意和女人呆在一起的，他甚至怀疑过这位莫里亚蒂阁下是不是有特殊的爱好，甚至考虑过亲自试一试。他在会场上看见莫里亚蒂后就感到惊讶，一直默默的观察着他与身边这位女伴的关系。


    这位玛丽小姐是个可爱的女孩，五官标志，虽然看着有些冷淡，但年轻的少女与生俱来的魅力就是致命的，她像是一颗小松树，笔直，屹立不倒，又像是花园中的山茶花，上面沾着露水。


    这样一个少女当然会受欢迎，可站在一位枭雄的身边，还是显得有些古怪。她看着太单纯了，喜形于色，你可以一眼就看透她，而且她很年轻，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这样的女孩头脑和晨间的白雾一样。


    更古怪的是，看样子玛丽小姐好像是知道莫里亚蒂的一些事，完全不在意似的。


    而且她方才看那多恶心的花朵时，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多是好奇。


    “我想要一些，更有意思的演员，现在的生意不好做，观众期待更有意思的，而竞争对手总可以找到魅力十足的新星。”


    “你要我弄些塞壬和女妖。”莫里亚蒂说。


    格雷先生点点头。


    “好吧，这要看你的和当地政府的关系了，这我可帮不了你，最多你可以在伦敦试一试，但你要记住，你要对他们负责，你是雇主，不是主子，记住我现在立下的规矩，这不是你那个时代了。”莫里亚蒂语调温柔，他说话的时候还目光温柔，看着四周，整个人也看起来轻飘飘的。完全不像是在下达命令。


    “好，我知道。”格雷回答得很干脆。


    “多想一想，你要不要修改一下你的规矩，我可不想像上次一样闹得很僵。”莫里亚蒂说。侍从端上来新茶，倒茶的间隙，莫里亚蒂吃了一口点心。


    他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孩子。一边说着蛋糕好吃，一边又手忙脚乱的去端茶杯。


    格雷冷着脸，良久才开口。


    “是，会按照您的要求。”他说。


    玛丽觉得太奇怪了，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惧怕莫里亚蒂。


    詹姆斯一直是个很和善的人。


    “这次的报酬要比以往的高哦，不要可是耍花招，上一个耍花招的现在正在享受特别的服务呢。”莫里亚蒂说。


    “是。”


    这次交易格雷全程没有说什么话。


    “好了，你要说的说万了，是要离开还是准备继续和我可爱的玛丽小姐说话。”莫里亚蒂说。


    格雷尬尴的一笑。


    等他走了之后玛丽才反应过来。


    “他是不是那个很有名的全才艺术家，我有个妹妹特别崇拜她的，之前还买过她的曲谱呢，来伦敦就求着舅舅带她看音乐剧。”


    “是那位先生。”


    “原来他就是道林.格雷。”玛丽说，“不是叫什么斯旺先生吗？”


    “看来你之前真的是一头载到学问中了。”


    玛丽嘴角朝下。


    “不感兴趣。我之前连伦敦都没有去。”


    “好事，人生总要花时间在有意义的事情上。”莫里亚蒂教授说。


    “不说关于这人的事情了，真是讨厌，我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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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不喜欢他，现在算明白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玛丽侧身。


    “之前凯瑟琳弹奏他的曲谱，我说这是我们之前的家庭教授的音乐。她说我我记错了，我绝对没有记错，我琴演奏的特别好。”玛丽说，“这就是在我家住过三个月的温斯洛先生些的曲子。”


    说着，玛丽站起来，她走过去和侍从说了几句，然后做到钢琴边上。


    “我弹给你听。”说着玛丽开始弹奏音乐。


    行云流水，她的动作指法堪称完美。


    莫里亚蒂听得入迷。


    “这是流行的那首。”


    接着玛丽换了风格，和之前轻快的旋律不同，这一首风格沉稳，显得有些沉闷，不仔细听会误会这是两首曲调。


    “是不是很相似。”玛丽说，她弹奏完毕后还响起了掌声。玛丽没有理会，只是走到莫里亚蒂身边。


    “是一模一样，不过是变化了节奏。”玛丽说，她皱着眉头，看起来很认真。


    “我一开始不知道斯旺先生是谁，只是知道他很受欢迎，完全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只是听说很英俊。现在看来，我一开始就讨厌这位格雷先生是有理由的，他是绣花枕头，还是最讨人厌的那种。”


    “看来他是个骗子了。”莫里亚蒂说。他拉开椅子。


    “是个混蛋，你和他这样的人也做生意。”玛丽说。她倒不是抱怨，只是说说。


    “生意人嘛，没有挑的，不过靠着钱权名也好控制一些人。”莫里亚蒂笑着说。


    玛丽看着莫里亚蒂教授。


    “看来你还真是犯罪界的帝王。”


    “一个诨名而已。”


    两个人相视一笑。


    “你才是更坏的那个。”


    *


    他们一直聊到深夜，玛丽和莫里亚蒂才从餐厅里走出来。


    “我要是再大一点准要和你一起喝酒。”玛丽说。


    莫里亚蒂笑了。


    “真该死，我应该再小一点的。”


    他们上了马车，玛丽看着莫里亚蒂，莫里亚蒂也正好在看她。


    “今天很愉快。”玛丽说。


    “就像今天晚上的布丁一样。”莫里亚蒂道。


    和男人约会的感觉其实也不差，和一个危险的男人约会更是不坏。


    玛丽终于明白为什么简愿意和查尔斯一起散步，说些废话。


    她看着莫里亚蒂。


    “詹姆斯，谢谢你。”


    “我应该谢谢你，是你给我了愉快的一天。啊，明天可就不愉快了，我还要修改傻孩子们的作业。”


    “傻孩子们。”玛丽问。


    “学生，比我小几岁的那种。”


    玛丽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莫里亚蒂呆在一起。


    这似乎是个危险的信号，毕竟，莫里亚蒂可不是个毛头小子。


    “我要回去了。”玛丽说。


    马车平缓的停下，莫里亚蒂先下车，拉开门，牵着玛丽的手。


    在昏暗的灯光下詹姆斯的五官深邃，他的脸漂亮却带着血腥气。


    “晚安，玛丽。”


    “晚安，莫里亚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