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和母亲是不一样的,知意能感受得到。


    母亲出自本能去爱女儿,但不懂得怎样爱女儿。


    小时候家里过得简朴,她身上穿着总是旧旧的,还因此被别的孩子嘲笑过。


    被欺负时,她第一反应便会跑回家找母亲。


    但母亲甚少站在她这一边、为她讨回公道,反而总当作小孩子间不重要的玩闹。


    那些孩子对她的言语攻击,并未随时间而淡忘,反而愈发清晰。


    年幼时懵懵懂懂,长大后每思及此,便觉刺痛。


    但她没办法再去埋怨母亲——最爱她同时也最不懂爱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但姨母是不同的,若是有人伤害了自己,姨母便会教她千百倍的返还回去。


    知意并没有偏向谁。她对母亲的“怨言”,已然无法传达。母亲对孩子的爱到底是不是有条件的呢,就连知意自己作为孩子的感情也是复杂的。


    姨母也许是长辈之中,最在乎她感受的那个。


    尽管知意承诺自己能够独自一人寻找线索,能够解决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但叶静珍还是想在她的责任内去帮她。


    “姨母并非掺和你们自己的事,如果有我的插手,那都是早有预谋的。”


    知意和姨母刚说完话,江寻月正好就捧着漆盒回来了。


    她将东西放在一旁,转头看向知意,疑惑地说:“濛濛,你怎么作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知意闻言连忙用袖子拭去眼角眼泪,再拿起小镜一瞧,只是鼻间有点泛红而已。


    “好了,别打趣你妹妹了,这不是好好的么。”叶静珍为外甥女解围。


    “快到晚膳的时候了吧,我们走吧。”叶静珍推着姐妹两人出门,室外稍温暖些,正是晚霞满天之时。


    -


    过了几日,知意照约出门一趟。


    卫言齐与她约的地点定在一间茶肆内,知意提前半个钟头就到了厢房,在内候着。


    店内伙计先给她上了壶热茶,等到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难免感到有些无聊,她起身走到了对面,仔细瞧着壁上的远山画。


    群山巍峨,绿水静润,作者所费笔墨不多,却栩栩如生描绘出这副图景。


    但奇怪的是,这幅画却并没有落款。


    难道是店家随意从摊贩处购得的杂画?但以这家店的规格,若用这种做法未免太掉价了。


    在她看得出神之时,门正好被推开了。


    知意看清了来人,缓缓回到位置上坐下。


    卫言齐一身青珀色云缎锦袍,墨黑长发披在颈后,显出几分清雨落竹间的澄净感。


    他自己坐下后,不动声色打量对面的李知意。


    她正为自己杯中添着茶水,腾起的热气仿佛清早时分的薄雾,哪怕近在咫尺,她的面容也有了几分朦胧之感。


    李知意低头时,额间碎发跟着她的动作垂了下来,在杏圆的眸子前似掩非掩,宛若一层难乎为情的轻纱。


    她神情闲静,长长的睫毛轻扇,仿佛一只轻蝶轻晃翅翼。


    卫言齐收回了视线,想说的话已打了许多遍腹稿,如此开了口:“李娘子上次给我的信息,眼下大致已经能锁定下了目标对象。”


    “真的?”知意眼前一亮,“那小丫鬟写的难道真是......”


    “没错,是吴王。”卫言齐沉声道。


    一开始他也不能确定,还怀疑过是禁卫军统帅吴盛,也就是吴霄汉的父亲。但是其后一联想吴王在百花宴上的举动,便得出此人嫌疑更大的结论。


    吴王久不在长安,却留下不少眼线。这位王爷做事堪称缜密,行事传音从不留下痕迹。也就是李知意上回在行宫抓到了他的手下,卫言齐才从此着手,查出了好些进展。


    例如之前扬州豪强的狂举,其中就有吴王作为保护伞。


    那小丫鬟临死之前竟愿意出卖自己侍奉的主子,勇气可嘉。


    “李娘子,你父亲的失踪大约与吴王脱不了干系。”卫言齐郑重其事下了定论。


    “但据我的推测,我父亲大约不是被掳走,是自己主动躲起来的。”知意手握着茶杯,说完之后才抬头注视卫言齐的神情。


    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是自己不想收到的同情么?


    思虑片刻后,卫言齐竟作出豁然开朗的状貌,对知意说:“既然如此,李娘子你可以从现下开始行事,待你父亲归来,那时情形便可于我们更加有利。”


    他居然是这种反应,知意松了口气。


    “我可以做什么?”


    卫言齐眼神中闪动着鼓励的光亮:“比如你先前在御前恳求的,在下次科考之中,拿到理想的名次。”


    这样,李知意便能在朝堂上有发言的一席之地。


    知意有些脸热:“我会的。”


    “世子你为什么相信我会考中?”知意不自觉发问。


    “因为人不会强迫自己完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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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做到的事,你能求到天家的面前,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


    他接着说:“再者,只要是你,我便是相信的。”


    他,相信我?知意内心浮上难以忽略的雀跃感,那是她盼望多久的,等待多久的。


    她可以做到的,不仅是来自卫言齐的期望,更是内心深处对自己的信赖。


    “除此之外,我不需要做别的了吗?”知意努力抑制心中的激动。


    “不需要了,但你想自己查查也可以,其他的便交给我来吧。”卫言齐仰头将杯中茶饮尽,直盯着知意说道。


    “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情,卫言齐却包揽了这么多。


    “李娘子不必多虑,令尊之事即是化解那人阴谋的关键,我会放在心上。”


    知意实在不好再推辞什么了,只感谢卫言齐的义举。


    等他们谈完走出楼外时,天差不多黑了。


    明明感觉没过多久,却已经这么晚了。


    “我送你一程吧。”卫言齐主动提起。


    “江府离这儿不远,我自己回去也成的。”知意有些许犹豫。


    “夜里不太安全,我也正好顺路,不妨事的。”


    “那便劳烦世子了。”知意行了一礼,很是感谢。


    卫言齐提着灯笼,护在知意身旁,手里的光为此刻氛围添了些暖融融的意味。知意瞧着沿途的街景,到长安后,她甚少在晚上出门,今日才发现,竟是这么热闹。


    攘往熙来,笑语欢声,灯火通明,不输白日。


    “近来有什么节日吗?”知意轻声问。


    “没有的,大概是百姓们喜欢这样自在的生活而已。”


    知意有所动容,望向这样的场面,久久不愿收回视线。


    她没注意的是,她看向街景的同时,身旁的卫言齐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映上远处的火光,无比明亮。


    不论是谁,都可以享受夜晚的繁闹欢愉。


    徐幼澜好不容易溜出宫一趟,在长安街市内游逛许久,手里拿着一个糖人,其余的好些吃食都让身旁婢子捧着。


    她觉得今日是尽兴了,正好打道回府。忽地徐幼澜觉得远处并行的两人似乎有点眼熟。


    她轻手轻脚摸过去躲在一旁仔细瞧了瞧,没想到竟是卫子倪和知意二人。


    这两人怎么待在一块儿了?


    她心情有些复杂。


    但如果是濛濛的话,她反而又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