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拥有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以至达到了‘不死之身’的境界？”


    林听蹙着眉头开口。


    他早该察觉到的，在乔展和进屋之前，他就发现，自己的读心术在乔展和身上被极大程度地抑制下来，在这段时间的交涉里，他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乔展和的心声碎片。


    他本以为乔展和作为谛听组长，身上或许是配备了某些产品，才让自己的读心术受到限制；


    又或者，是出于他自身的原因——毕竟他的读心术一直都存在不稳定的问题。


    哪怕在那次进化后得到了极大提升，他也无法保证，后期是否会发生其他的进化，或者是退化。


    他还是太大意了。


    乔展和又笑了几声，这种笑声在乔韫耳中显得尤为刺人，就像……就像她和林听只是一只小狗，或小猫，是不值一提的东西，是亮出爪子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爱的“威胁”。


    待笑够了，乔展和才回答林听：


    “别把我想得那么厉害，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哪能真的‘不死’呢？”


    陈放闻言，扯了扯嘴角，颇有些无语。


    前有林听说自己“正常”，后有乔韫的便宜爹说自己“普通”，实验体都这么爱玩冷幽默吗？


    “也就是说，总有个办法，能让你死得彻彻底底，对吗？”


    林听没有被乔展和这番看似无用的话语忽悠开，反而捕捉到了其中最关键的信息：乔展和没那么厉害。


    这话看着很像自谦，可不知为何，林听总觉得，乔展和并不是一个会自谦的人。


    可能是因为……他和乔韫实在很像。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强大到一定地步的人，是不屑于自谦的。


    果不其然，乔展和在听到林听的质问后，面上笑容罕见地一滞。


    他眯起眼，细细打量了一番林听，最终轻声感慨道：“你确实是个优秀的实验体……可惜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乔韫几人踱步而来。


    林听弓身在桌底，只能看见乔展和逐渐靠近的鞋尖，耳边回荡着他皮鞋落地的声响。


    嗒、嗒。


    如同秒针转动。


    这是林听自打成为实验体以来，首次受到的如此大的威胁。


    他的呼吸加快了几分。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乔展和的步伐很慢，这是一种刻意的慢，如果他拥有和实验体一样的身体机能，哪怕放慢步伐，他的动作也会比常人流畅，可在林听的观察下，乔展和的动作是凝滞的——对于普通人，这份凝滞实属难以察觉，可在实验体眼中，就如黑夜中的火星一样清晰。


    那么，林听完全可以猜测：乔展和并不具备实验体最基础的攻击能力。


    ——换句话说，乔展和同样是“残次品”。


    其次……


    林听抿了抿唇。


    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曾读取过五号的记忆。


    没有任何阻碍，他曾相当轻松的做到过这点。


    也就是说，他的读心能力不应该在实验体身上减弱，甚至失效。


    这就可以带来两个推测：一，乔展和身上有更精密的抑制器，阻碍了林听的读心路径，就如林听最开始所设想的那样；二，乔展和拥有专门克制林听读心术的能力。


    这两个推测孰是孰非，重要吗？


    不重要。


    因为林听已经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乔展和没有攻击性。


    所以，哪怕林听失去了读取他内心的机会，也完全有可能压制他。


    乔展和受伤会疼。


    那么，他就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他，直到乔展和彻底崩溃。


    “我有炸弹。”


    林听刚准备动手，身后突然传来陈放的声音：


    “之前做炸弹时，我顺手做了个小的，想着哪天保命用。攻击范围不大，可以试着把堵上的密道炸开，只要在爆炸时窜到那儿，”陈放指向大殿门柱，“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不过，要真用炸弹的话，我也不敢保证密道——甚至整个大殿，会不会塌。”


    乔韫：“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转向林听：“你能暂时压制住他吗？”


    “可以。”


    “那就……”


    砰！


    三人还未敲定下来，头上供桌猛然被乔展和掀开：


    “孩子们，还有闲心聊天呢？”


    随着供桌翻滚至一旁，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如雨点般打入室内。


    陈放立即打开密室门，钻了进去，乔韫则被林听半抱着，送到供桌后，以供桌作掩体，暂且安全。


    乔展和立在大殿中央，手臂被流弹误伤，打出一个血洞洞的伤口。


    他“嘶”了一声，手指探入皮肉，将那枚子弹挖出来，扔在地上：


    “早说过了，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瞄准点再打嘛！”


    话还没说完，他的伤口就开始飞速愈合，待尾音落地，便彻底痊愈，只剩带着血迹的衣袖彰显着这里的确曾有过一个伤口。


    乔展和说话的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和蔼”，但下一刻，他便注意到陈放的动作，眼神一凛，立刻迈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抓陈放的脚踝：“想走？”


    林听在此时欺身而近。


    他的双手精准地扣住乔展和的头颅，猛地一拧。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乔展和的身体瞬间僵直，软软地倒了下去。


    然而，在拧断乔展和脖子的同时，殿外高处的狙击手也同样捕捉到了林听这短暂暴露的身影。


    砰！


    砰砰！


    子弹呼啸而至，尽管林听已极力闪避，但还是有一枚狠狠钻进了他的后背。


    “呃！”林听闷哼一声，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一步。


    实验体强化过的肌肉拥有更高的硬度，子弹并未穿透内脏，但深嵌入肉的剧痛依旧让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他迅速借力滚到一根巨大的殿柱后面，紧贴着冰冷的石壁，暂时隔绝了狙击手的视线，急促地喘息着，背部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可还没等他缓过一口气，乔展和的“尸体”便有了动作。


    只见他脖颈处突然发出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声，不过短短几秒，那颗被扭曲的头颅，竟缓缓地转动着，重新回归了原位。


    乔展和的眼球翻回，直勾勾看向林听，眼中泛起一丝愠怒。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么拼命？就为了给那个修车的争取几十秒钻洞的时间？值得吗，九号？”


    林听抿紧唇，没有回答。


    但他的目光始终在紧锁乔展和。


    “没用的，你杀不死我。”


    乔展和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已然恢复的脖颈，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怜悯：“随着时间推移，流血受伤的只会是你。外面的子弹可不长眼睛，何必做这点无谓的挣扎呢？”


    回答他的，是林听再次行动起来的身影。


    乔展和似乎没料到他在负伤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出击，稍一愣神。


    就这刹那的间隙，林听已再次近身。


    噗嗤！


    砰！


    又一次扭断脖颈，又一次中弹，林听身上又添新伤。


    然而，不到半分钟，那令人心悸的“咔咔”声再次响起。


    乔展和又一次“复活”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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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喘息愈加剧烈的林听，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林听依旧沉默。


    在乔展和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第三次扑了上去。


    拧断，击杀。


    再次负伤。


    复活。


    “真是个疯子！”乔展和第四次站起来时，语气已带上了烦躁。


    击杀。


    复活。


    “你就这点能耐了吗，九号？”第五次，乔展和的嘲讽意味更浓。


    林听的一条腿已然有些踉跄，失血和疼痛让他的动作不再如最初那般凌厉，但他依旧冲了上去。


    第六次。


    当乔展和第六次从那诡异的“死亡”中苏醒时，他的耐心似乎终于耗尽了，震怒的神色首次取代了那份虚伪的从容。


    “够了！”他几乎是咆哮出声，脖颈处的皮肤还残留着快速愈合带来的红痕，“你以为你是什么？悲壮的英雄吗？一次又一次，徒劳地扑上来送死，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愚蠢，彻头彻尾的愚蠢！”


    林听喘着气，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从下颌滴落。


    第七次。


    然而，这一次，乔展和显然早有准备。


    就在林听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脖颈的瞬间，乔展和猛地一抬手——一把手枪，抵住了林听的右眼眼球。


    林听的动作骤然僵住。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具象地笼罩住他。


    他甚至能闻到枪口散发出的淡淡火药味。


    “结束了。”乔展和淡淡道。


    砰！


    一声枪响，从乔展和的身后炸开。


    乔展和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个血洞正正出现在心脏位置。


    他扣动扳机的手指一颤。


    咻！


    子弹擦着林听的脸颊飞过，带起一溜灼热的血线，最终射入远处的梁柱。


    乔展和晃了晃，直挺挺朝后倒去。


    乔韫的身影出现在林听视线内，她举着枪，藏匿在供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就在这时，陈放的声音从密道口传了出来：“林听！”


    林听立即意识到陈放的需求。


    他瞬间回神，没有丝毫犹豫，强忍着全身的剧痛，身形一闪，窜入密道，几乎是半跌进去，然后迅速伸手，将里面的陈放猛地拽了出来，拦腰抱起，狼狈地退到门柱之后，躲避着可能再次袭来的子弹。


    轰隆隆——


    爆炸声从密道内部传来，冲击波裹挟着烟尘从洞口喷涌而出，整个佛殿都随之剧烈摇晃起来，瓦砾簌簌落下。


    殿外的狙击手和枪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搞得摸不清头脑，射击声竟然出现停滞，显然在判断情况，或者等待新的指令。


    “咳……咳咳！漂亮！”陈放被灰尘呛得直咳嗽，却忍不住兴奋地低吼了一声。


    可当他回头时，却发现自己正被林听抱着。


    甚至是极其标准的公主抱。


    他顿时一阵恶寒，猛地挣扎起来，“我*！你小子赶紧给我放开，放我下来！恶心死了！”


    林听面无表情，闻言立刻松手。


    “哎哟喂！”陈放毫无防备，结结实实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你他*……”


    “快走，这里要塌了！”乔韫已经冲到密道口，回头对着两人急声喊道。


    林听一把拉起还在揉屁股的陈放，两人踉跄着冲向密道口。


    几人身后，那片狼藉之中，乔展和的“尸体”再次动弹了一下。


    他胸腔下，靠近心脏的部位，数以万计的肌肉纤维正不断蠕动着。


    随即彻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