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梓川众在比赛开始后，就一直怒目而视优里西众人。


    第一轮是优里西发球。优里西主将在后排正在拍球检查，其他人在球场里被迫承受梓川众极具压迫力的视线。


    他们堪称茫然地看着梓川众。


    “……发生了什么？”才成为正式二传不久的诹访爱吉小声问旁边的昼神幸郎：“我不是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和梓川才合宿过吗？怎么对面看起来想打我们？”


    昼神幸郎也不太明白。他小声回复：“我也不知道……一会儿比赛结束后去问问吧。”


    ·


    哨声吹响，优里西主将追发梓川二传饭纲掌。饭纲掌右移一步让位，身后的夜久卫辅向前跨出一步讲球接起，饭纲掌手指撑了一下，排球在网前划出一道短平弧线，玩家在球网前短平快扣斜线球下球。


    排球迅速地被接起又落下，这一系列动作快到不可思议，以至于优里西的拦网甚至都没来得及组建起来，梓川已经得分了。


    “好耶！一球换发！”


    玩家短暂地忘记了生气。他举着一只手竖着食指，快乐地绕着球场跑了一圈，又和附近的几个队友击了击掌，最后他来到网前站定，抬起手臂，遮挡对面看向发球的视线。


    这轮发球的是新川保雄。他在后排不紧不慢地拍了拍球，然后双手将球抱住。


    玩家向后看了一眼。他挪动了一下位置，以便更好的替新川保雄遮挡来自对手的视线。


    在等待发球的这短短时间内，玩家和昼神幸郎在往前对视。昼神幸郎很不适应地看着玩家沉静的脸庞。他没忍住出声：“你……不说点什么吗？”


    玩家过去在比赛里总是挑衅的事情已经是常态了，解说还调侃这是“天才的坏习惯”。如今他突然什么也不说，昼神幸郎反而有些不适应。


    玩家瞥了眼突然要他说话的猕猴桃NPC。他垂下眼，当没听见。


    昼神幸郎见状闭上了嘴。他也不再自讨没趣，而是抬头，准备接球。


    ·


    哨声吹响，新川保雄跳飘瞄准优里西二传诹访爱吉。


    诹访爱吉虽然早已习惯在各种比赛中被针对——毕竟作为组织起队伍进攻的二传，遭到这种事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他对跳飘球并不熟悉，因此在接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排球直接弹回了梓川的场所。


    饭纲掌已经前插到了网前，他抬头看了眼，喊到：“机会球！”，同时快速举手做了几个手势。


    佐藤海斗后退几步伴随转身，他想要接球，结果发现夜久卫辅已经出现在了落点。他抬着头紧盯住排球，右手挥了一下示意他来接后，便将左手与右手手臂合拢，屈膝蹬地，带动手臂轻轻向上挥了一下。


    排球在夜久卫辅手臂上弹了一下，然后乖顺地腾起。


    饭纲掌忍不住夸赞：“好一传！”


    他抬起手臂，作出传球姿势。在他的一侧，玩家早在饭纲掌抬手打手势的时候就开始助跑了。而另一侧，佐藤海斗已经屈膝准备起跳，似乎准备在网前打快攻。


    ——要盯谁？


    昼神幸郎眼神快速地在这几人身上跳来跳去。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饭纲掌身上，打算根据他接下来的传球判断。


    饭纲掌背身对着球网，他举着手，头向后扭动，仿佛没感受到昼神幸郎专注的视线一样，淡定地扫了眼优里西的前区，然后微微侧身，朝着玩家的方向。


    昼神幸郎的视线顿时看向了玩家。他凝神静气，眼珠子一错也不错地盯住玩家，包括他的面部表情和动作。


    玩家的表情和比赛刚开始一样面无表情，嘴角紧绷着，看起来像是在生气。昼神幸郎简单地在他脸上扫了一遍，视线落点便落下去，开始盯玩家的动作。


    他看见玩家在左侧球网展臂起跳，他挥动手臂的姿势有力而矫健，但却没有排球出现在他掌心。


    在昼神幸郎慢慢睁大的眼睛里，玩家紧绷的嘴角松动，轻轻往上翘了翘。


    昼神幸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猛地扭头，朝饭纲掌看去，恰好看见这位表面温和实则攻击性强烈的二传在空中举球的姿势一变，手腕发力，掌心往下翻，径直将排球拍入刚才他所看的那处区域。


    边裁挥旗，判定得分。饭纲掌快乐地绕着球场跑了半圈，然后同玩家击了击掌。


    “好——爽！”他发出这样的喟叹。


    玩家眼馋：“我也要我也要！下一个给我传球！”


    饭纲掌“嗯嗯”点头，承诺：“下一球给你。”


    ·


    第二轮开始的时候，饭纲掌明显感觉到聚集在他身上的视线变多了，其中，对面那个猕猴桃——对不起，他被小羽带偏了，一时记不起来那个寸头一年级到底叫什么，只知道玩家称他为“猕猴桃”。


    总之，“猕猴桃”看着饭纲掌的眼神尤为明显，哪怕饭纲掌没有转身，也能感受到他视线里传出的沉沉意味。


    这样的注视对饭纲掌来讲意外的轻松，他甚至希望后排的球员也能将注意力挪到他身上。这样，他就可以帮攻手更好的开路了——毕竟答应了小羽要给他传球嘛。


    想到这里，饭纲掌轻轻笑了起来。他站立在三号位，右手自然垂下，左手负在背后比出一个手势：大拇指和小指伸出，其余三根手指蜷起——这是一个电话的手势。


    饭纲掌轻轻摇了摇左手，像是在示意玩家“接电话”。


    玩家歪着头，盯着他的手势。


    ——啊。


    玩家想：是这个手势啊。


    ·


    这个手势的出现得很突然——起码对玩家来讲是这样的。


    而且它出现的时间点距离当下也很近——是在与东开的比赛结束后没多久。


    在那天晚上简单的训练结束后，冰淇淋NPC找上了玩家。


    玩家那时候刚准备上楼梯，他便在楼梯下站着，手上拿着两瓶饮料。饮料的表面渗出些细细的水珠，缓慢顺着他的指缝流下。


    月光明净如水，慢慢淌进每一个角落。聒噪的蝉鸣在周围的树上嘹亮地响着。


    “小羽，”饭纲掌出声喊道。他问：“你觉得我的传球无聊吗？”


    玩家站在高处，看着他，回答：“还好吧。”


    他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详细答道：“有的时候很有趣，有的时候又不好玩……”


    “总之，”玩家遗憾地叹了口气：“冰淇淋，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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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在哪里打，你就在哪里打就好了！”


    但这样是不可能的，毕竟NPC又不是玩家肚子里的蛔虫，也没办法读玩家的心。


    一想到这里，玩家便超级遗憾地叹了口气。


    饭纲掌眨了眨眼。月光落在他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蛇蜕。他一步一步朝楼梯上的玩家走来，“蛇蜕”也慢慢褪去。


    “别叹气嘛，”在狭小的楼梯间，饭纲掌将泛着凉意的一罐饮料递给玩家，他自己拿着另外一罐，向后靠在了栏杆上。


    他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神情：“说不定，我能做到呢？”


    玩家：“？”


    饭纲掌微笑起来，他举起左手，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朝玩家晃了晃：“当我给你比这个手势的时候，尽管照你自己的想法扣球吧。”


    他语气笃定：“我会将排球送到你手里的。”


    ·


    哨声响起，水上元司开始发球。饭纲掌左手放下来，他利落转身背对球网，同时抬手。


    玩家在四号位，他并不着急助跑，而是在场上慢悠悠地踱步了一会儿，然后屈膝，作出接球的姿势。


    排球已经发出又被昼神幸郎扣了回来，佐藤海斗拿下一触，夜久卫辅拢臂将球垫向前排。


    玩家在这时候开始助跑。他特意放缓了速度，朝着左侧球网跑去。前排的诹访爱吉和优里西副将瞥见玩家的动作，他们迅速跟过来，在网前屈膝蹲下，准备抓住玩家起跳的时机跟着起跳。


    昼神幸郎的直觉在告诉他不对，但他一时又不知道哪里不对——玩家的存在是那样鲜明，他进攻的欲望也无比强烈，不像作假。


    昼神幸郎一时无法判断。由于先前的进攻，他没来得及上前组织起拦网，如今便干脆后撤一步与优里西自由人呈扇形张开，为拦网补救做准备。


    眼见着玩家似乎就要起跳的时候，他突然转向，原先不紧不慢满是压迫感的步伐骤然急促起来。他大步跑动，疾风一样从拦网的眼前穿过，而后在饭纲掌右侧单脚起跳。


    饭纲掌没有转过头查看玩家的位置。作为二传和朝夕相处的伙伴，他记得住每一个人的脚步声、跑步特点以及呼吸的变化——就像北川羽，他的脚步声永远是稳定的，水上前辈的脚步声会在一开始稳定，几秒过后就开始缭乱……这些，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球场早已深深映在他的脑子里，因而他能构建出场上己方情况的模型。虽然目前还不太熟练，但——


    够用了！


    饭纲掌的十指在排球用力一撑，排球快速从他手里飞出，落入玩家的掌心，被他扣下。


    这是一个快攻，标准而美丽的快攻。它快到优里西的拦网只来得及扭头小跑几步，完全被玩家和饭纲掌晃开了。


    解说：“漂——亮！一个超快的快攻！北川选手通过变速和球网距离来甩开拦网！这是一个相当新奇的想法！”


    “刚才他突然爆发的速度也特别快，简直像狂风一样！”解说员对玩家的速度大肆夸赞：“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速度，北川选手才能做到用这样的方式甩开拦网！”


    昼神幸郎作为被拿来当背景板的优里西拦网，没忍住，不爽地“啧”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