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脆角在玩家给予他肯定答案后，表情变得青青紫紫，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变成了几声干呕。


    他狼狈地别过脸，冷汗浸湿了贴着脸颊的几缕发丝。


    “……怎么办？”


    角名伦太郎茫然地看向玩家。他犹如变成了一个稚童，在面对冲击的时候，下意识想寻求身旁人的帮助。


    他再度重复了一遍，语调轻颤：“……怎么办。”


    ·


    妙脆角NPC现在看起来格外的可怜，但玩家却没心情搭理他。


    他心情不愉地将被马赛克糊了大片的NPC碎片刚拉上岸，马赛克上便自动蹦出了一行字：


    【○○○碎片（3/10）】


    看见这行字的时候，饶是玩家也忍不住沉默了一瞬。他定在原地看了几遍，最后由衷地发出一句感慨：


    “……哇塞。”


    他将视线移至仅仅流淌的河流，试探着再次将甩竿。


    十分钟后，玩家又得到了一块NPC碎片。


    玩家看着勾在鱼竿上的马赛克，原先因大鱼而存在的愤怒已经消散了大半，转而变成了对收集的期待。


    玩家兴致勃勃地将NPC碎片指给妙脆角看：“我已经搜集了十分之六了，你要一起搜集吗？”


    趁着十分钟刚吐过一轮的角名伦太郎：“……”


    他面色更加苍白，几乎变成了一张白纸。


    “呕——！”


    角名伦太郎开始吐第二轮了。


    玩家遗憾：“好吧，看来你不是很愿意啊。”


    ·


    角名伦太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吐了多久。当他缓过来抬头时，玩家已经将大部分的碎块都钓起来了。


    ——你问他为什么知道？


    角名伦太郎看着被玩家放置在岸边堆积起来的尸体碎块，他勾了勾不见血色的唇，释然地露出一个笑，然后干脆地晕了过去。


    几分钟后，他被玩家晃醒了。


    “妙脆角妙脆角！”玩家兴奋地像刚出游的孩子，他的笑容纯真而无辜。


    角名伦太郎感觉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点。


    “你可不可以帮我的收获拍一张图片？我拼了好长时间呢！”


    玩家牢记着妙脆角NPC拍照的好技术，他用期待的眼神和角名伦太郎对视。


    角名伦太郎：“……”


    他心里骤然升起一个不妙的猜想，小心翼翼问：“……你说的收获是指……？”


    玩家一脸开朗地捧着他的头，转向朝着堆着NPC碎块的方向。他语气满足地像刚完成暑假作业的学生：“是这个哦。我拼得是不是超好？”


    “……”


    角名伦太郎眼神顿时变成了绝望。他虚弱地从嗓子眼挤出一声笑，无比希望自己能够就这么死过去。


    他闭着眼睛，艰难地找到手机，随后按下熟悉的三个数字。


    ·


    几日后。


    东京，梓川中学体育馆。


    夜久卫辅结束训练，他坐到场外，喝了几口水，在体育馆内环视了一圈。


    “……话说，北川呢？”他迟疑着出声：“我这几天都没见着他，他又去其他学校抓人玩了？”


    饭纲掌已经在他旁边休息了一会儿，他撩起毛巾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简略解释：“他这几天在忙。”


    夜久卫辅：“嗯？他告诉你了？”


    他有些疑惑：“北川不是被盗号了吗？”


    饭纲掌：“……啊？什么时候的事？”他迟疑：“应该不会吧。”


    夜久卫辅见他不信，他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打开邮件，将屏幕放在饭纲掌面前，笃定：“你看，这人莫名其妙就发了一条鱼过来，好莫名其妙。”


    饭纲掌：“……”


    饭纲掌嘴角抽了抽：“……北川姑且还是会用手机的，你把他当什么了啊！”


    看着夜久卫辅露出的震惊表情，饭纲掌有些绝望——同级生里只有他一个正常人吗？！


    他颇感心累地轻轻叹了口气，再抬头一看，夜久卫辅已经开始屈指擦眼角了。


    “孩子妈，北川居然会主动上报行程了！”夜久卫辅相当感动：“这孩子终于拟人了一次！”


    饭纲掌顿了顿，被这一句“孩子妈”搞得大脑停顿。过了半晌，他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想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但又控制不住狰狞，从而变得鬼畜起来。


    夜久卫辅：“饭纲，你还好吗？”


    饭纲掌努力想要微笑：“我、不、好！”


    “而且，”饭纲掌将话一字一词地从嘴里挤出：“不是北川告诉我的，是北川阿姨提的。”


    米峰敬二不知什么时候下场的，他在两人旁边听了一会儿，突然插话：“话说，其实饭纲掌真的挺像妈妈的。”


    饭纲掌微笑带着抽搐朝他看过来。


    米峰敬二继续：“其实夜久也很像欸！”


    夜久卫辅：“……是吗。”


    饭纲掌脸上不抽搐了，变成了纯粹的微笑：“嗯，是哦。”


    米峰敬二再接再厉：“不过，要论谁最像妈妈桑的话，应该是新川保雄了吧。”


    路过的新川保雄：“？”


    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在说我吗？”


    米峰敬二：“哈哈，是的哦，新川妈妈。”


    水上元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过来了，他拿着手机，闻言，冲新川保雄也竖了一个大拇指：“嗯，加油哦，新川妈妈。”


    手机震动了一下，趁着新川保雄向另外几人努力证明自己不是男妈妈的时候，水上元司低头。


    看了半晌，他忍不住感慨：“哇塞……这个新闻好……”


    水上元司一时想不到形容词，干脆把标题念了出来：“‘爱知县两个钓鱼佬钓鱼调出了一具尸体’，里面一个钓鱼佬在第一次钓起尸体后还想继续钓鱼，不料下一次上钩的还是尸体……”


    附近的国中生被这条消息抓住了好奇心，他们不再继续争下去了，而是挤挤挨挨地凑在水上元司手机旁边，一个个探着头看他往下滑动。


    水上元司一边震惊一边往下滑，滑到了一张图片，上面是两个钓鱼佬的图片。


    在看清里面熟悉的人时，在场的几人纷纷沉默了。


    ——这个熟悉的头发颜色、熟悉的身高、还有熟悉的表情……


    饭纲掌试图爽朗：“……哈哈，这人怎么和小羽长得一模一样啊……”


    水上元司：“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北川……”


    饭纲掌崩溃地按住头，打断他：“这怎么可能是我家孩子！我家孩子很正常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新川保雄面色灰暗：“啊……北川……北川怎么会出现在这种新闻上……他虽然很奇怪，但是还是一个好孩子……”


    金子星适应良好，他甚至还握了握拳，语气憧憬：“不、不愧是北川、川前辈！居、居然可以钓、钓上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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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久卫辅垫着脚按住金子星的肩膀，他很难不吐槽：“这种事情就不要学了！也不要憧憬！盲目崇拜不可取啊！”


    米峰敬二看了看周围，他想了想，也加入了这场混乱：“夜久，你为什么要踮脚尖——啊！”


    他痛叫一声。


    夜久卫辅施施然收回刚踢出去的脚，他脸上带着杀意：“前辈，不要说不该说的东西。”


    在一片混乱中，刚从器材室回来的五月亮扶了扶眼镜，他茫然地看着各有各的崩溃的一群人，呆愣住。


    “……发生了什么？”


    ·


    玩家尚且不知道自己上了新闻这件事。不过，待他回了东京后，发现这件事已经在东京的国中排球圈传遍了，连带着高中那边都有所耳闻。


    例如井闼山的二传，他直接给玩家打了一通电话，格外关切地询问玩家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玩家：“啥？”


    井闼山二传：“……呃……比如不开心之类的，或者恶心，做噩梦……”


    玩家“哦”了一声，回复他：“这倒没有。”


    井闼山二传听他平静正常的语气，松了口气，念了几句“那就好”后，玩家和他挂断了电话。


    紧随其后的是饭纲掌。此人在玩家一抵达东京就以一堆好吃加额外陪练的诱惑将玩家带到了医院。


    他直接把玩家摁到了心理医生面前。


    玩家和心理医生面面相觑。


    一小时后，心理医生在面对饭纲掌询问结果的时候，他沉思良久。就在饭纲掌快要以为玩家得了绝症时，心理医生终于出声了：


    “不用担心。”


    心理医生顿了顿，看起来似乎被玩家深深打击了：“……他心理比我都还健康。”


    饭纲掌：“啊？”


    玩家在一旁咬了一口饭团，眼神无辜。


    ·


    后来玩家去怒所玩的时候，又被小卷毛和豆豆眉以陪练和一起开发新招式为理由再次带去医院。


    玩家站在熟悉的医院，熟悉的房间里，和熟悉的心理医生再次对上面。


    心理医生：“……”


    他眼角抽了抽，一句“怎么又是你”差点脱口而出时，玩家已经利落回头转向了佐久早圣臣。


    “这个医生我昨天见过。”玩家这样告诉他。


    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你昨天来看过心理医生？”


    玩家点了点头。


    佐久早圣臣按了按口罩里的铁丝，又将手放下。“你和饭纲一起来的？”他异常敏锐地问到。


    “是的！”玩家开朗：“所以我们直接去练新招吧！”


    佐久早圣臣没说话。他那双黑黢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玩家，慢慢地皱起眉，里面蓄起无言地烦躁。


    古森元也瞥了一眼默默生闷气的表弟，又看了看完全没发现佐久早生闷气的玩家，内心苦哈哈的。他张了张嘴，准备打圆场：


    “要不……”


    要不再检查一次吧，确认一遍总归不错。


    话还没说完，玩家突然开口。他仔细地盯着佐久早的面色，好奇：


    “小卷毛，你的脸怎么黑了一个度？”


    “……”


    古森元也迎着佐久早圣臣骤降的气压，他闭了闭眼，整个人安详地可以就地躺下然后下葬。


    ……没救了。


    古森元也绝望的想：就这样吧。


    他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