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不喜欢无意义社交。


    对不起，更正一下，你讨厌无意义社交！


    不喜欢的你还可以忍，就像艾登每次做沙拉必定会出现的紫甘蓝丝以及可可含量高于百分之七十五的巧克力，出于不浪费食物的习惯和必要的热量需求，你面上挑剔却还是都会吃掉。


    讨厌的不行，你可以吃下不符合自己口味的东西，但是人至少不应该脱离正常食谱范畴。


    前者还能夸上一句不挑食，后者只能说是异食癖。


    虽然你总是在灰色边界踩线，虽然你骇入别人的数据库，虽然你有时候使用非法暴力手段……但那是因为你的道德水平上下浮动大，你只是素质低下而已，又不是有什么自虐的心理毛病！


    你注定无法理解这个学院活动，被迫参与其中只感觉痛苦无比。


    大礼堂中的院长还在台上发表感言，一通追忆往昔展望将来，滔滔不绝二十分钟后，你定睛一看那演讲稿还剩下至少三页纸。


    你痛苦地闭上眼：“提姆，我恨你！”


    如果不是他，你现在应该在家里抱着自己新买的键盘，当一个快乐的黑客，在网上干点坏事或者和看不顺眼的人对喷，而不是双眼无神地坐在礼堂里等待一个你完全不感兴趣的活动开场。


    “说真的？这种活动真的有意思吗？”你怀疑他的出发点，“老实说吧，是不是你们韦恩企业资助了这个院长的研究，所以你要来听听人家的工作汇总？”


    上面的院长就差把自己的发家史、啊不对、辛苦拼搏的过往都讲一遍了。话题进展到某个东山再起的部分，礼堂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当然没有，这只是正常大学生活的一部分而已，卡莉。”提姆配合着轻轻鼓掌。“你觉得怎样才算有意思？”


    他嘴唇微动，不仔细点身边人都看不出来他专心致志的表面下实际上在和你偷偷聊天。


    他当然也觉得这种流程也无聊，然而作为义警生活之外的放松调剂还不错，至少在这种场合下他不用绷着神经，只需要一边放空一边微笑。


    你连手都没抬，双手环胸一副不耐烦模样。


    你举例：“如果等会这个院长突然拎起一挺轻机枪，对着台下就来一梭子扫射，哈哈大笑着宣布活动正式开始，或者人群中突然有个人倒地抽搐，眼睛一闭又一睁对着旁边人就咬上去，那我倒是愿意勉为其难称之为有趣。”


    总结就是——无聊，你要看到血流成河！


    “……卡莉，这里是哥谭大学，不是哥谭大逃杀。而且台上的是院长，不是小丑。”


    提姆发出一声短促的、混合着气音的笑。


    “如果这里真的出现生化危机大爆发，按照哥谭市政的习性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封锁在学校里。”


    你不赞同地竖起食指晃了晃。“怎么可能只有哥谭大学里出现丧尸呢，我相信市政那边才是最先沦陷的！就算要封锁也是封锁整个哥谭市，大家一起手拉手挨核弹谁都别想逃！”


    提姆握住你的食指摁回去，满脸诚恳道：“好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好奇你对有意思的定义了，放过无辜的哥谭吧。”


    他怕你再讲下去，旁边的同学就要憋不住笑出声了。


    已经有人摸出纸笔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传纸条讲悄悄话了，提姆刚才瞥了眼纸条内容，上面分别写着“能不能让我第一批变丧尸，我怕疼”、“别听他的，他跑得贼快，牙口还好，咬人肯定疼”、“我也要，受不了这个天天写论文和小组作业的世界了”、“让我变我要先上去把这个唠唠叨叨的院长咬死”等吐槽话语。


    显然对活动前这场演讲不满的大有人在。


    纸条传到你这里，你打开一看，潇洒地大笔一挥通通同意。坐在你和提姆附近的同学发出小声的欢呼，在椅背的遮掩下偷偷摸摸击掌庆祝，开心得像是你签了这个同意后他们就真的能变丧尸一样。


    紧接着他们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变丧尸后要兵分几路才能把他们讨厌的人都咬一遍。


    提姆忍了忍，又忍了忍。


    最终还是憋不住开了口：“如果按照生化危机的设定来说，你们变成丧尸后就会失去自我意识，所以……”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帮忙！”有人恍然大悟，“就像那些恐怖电影里尖叫着把怪物引过来团灭队友的角色！”


    他们目光灼灼地看向提姆：“那就拜托你了，德雷克同学！”


    德雷克同学沉默，德雷克同学艰难开口。


    “……我的意思是——”


    提姆的话被你打断，你不满地敲敲椅背，转过身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们。


    “什么意思？为什么只拜托他？明明我才是这个主意的发起人，怎么不带我？”


    “因为皮尔斯你看上去不喜欢这种体力活。”有人诚实道，“感觉找你会被无情拒绝，或者压根不按我们的需求来。”


    “而且德雷克看上去好说话一点。”


    另一个男生补充道：“其实我们一致觉得你俩都很难搞，让人望而生畏，只不过相比之下和德雷克搭话的压力没那么大。”


    坐在你和提姆身后的两个男生像讲双簧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话。


    “和德雷克搭话最差的后果也就是被他笑着敷衍过去，但是和皮尔斯你的话——”他用手掌在脖子上划拉一下。“感觉说错哪句话的话就被干掉。”


    尤其是在你和提姆总是结伴出行的情况下，和你搭话不仅会有面对你臭脸的可能性，还得面对可能来自提姆看似礼貌实则距离感十足的微笑，几乎是把“没事就不要来打扰”几个字写在脸上。


    所以也没人会不识趣地往你俩面前凑。


    完全挤不进去好吗，那个一看就很排外的氛围！得是多没眼色的人才能大咧咧地硬要往中间插？


    以上吐槽也只是在他们心里过了一遍。


    你摸着下巴反思自己在学校里表现出来的形象——那没事了，你确实是这样的。


    你迅速被说服。


    2


    有人在后面表演相声的情况下，院长的演讲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演讲结束，后面就是一段自由活动时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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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体流程你也不知道。你是从院长离场后礼堂里立马此起彼伏的舒气声自己推断的。


    另一个女生自告奋勇带你去礼堂两边的自助餐长桌选小点心。


    她就是那个在纸条上吐槽说要咬死院长的人。据她所说这种活动算是学院一脉相传的传统，每年一次，所以自助餐的餐色也大同小异。


    “绝对，绝对不要拿点心桌上的马卡龙。”她告诫你时的表情比手里握着核弹发射器还郑重。“你不会想知道它究竟有多难吃的！”


    你伸向蛋挞的面包夹方向一拐，径直从马卡龙堆中挑了个红色的放到盘子上。


    面对她震惊的眼神，你只是微笑：“我拿去给提姆尝尝。”


    难吃？那可太好了，你一定要让他试试这到底是什么味道，来一解你被迫参加活动的憋屈。


    女生脸上的惊讶表情又慢慢添上一分敬佩与尊重：“……那我不会和他说的。”


    这是她面对此情此景能给出的最好的回答，她只能在心中默默为德雷克同学祈祷了。


    你托着陶瓷碟回到提姆身边，专门将放着马卡龙的那一面转向他。果不其然，他没多想，拿起那块红色马卡龙就咬了一口。


    他神色一滞，没再咀嚼，用尽意志力才硬生生地将那一小口马卡龙咽下喉咙。


    看上去就像是有人逼着他喝了毒药一样。


    然后他敬而远之地用手指将瓷碟推开到一边，动作比拆倒计时马上结束的炸弹还要轻柔。


    他诚挚发问：“卡莉，你是怎么做到精准选出里面最难吃的东西的？”


    “我也不知道啊。”这绝对是你演技最好的一次。“可能是你运气太差了点吧？”


    你迅速转移话题：“好像有人来找你了。”


    这倒不是你为了转移他的重点而瞎说，确实有几个人正在往你们这边走。你随便扫一眼他们的做派，就知道是来找提姆的。毕竟这种标准的哥谭富豪子代和你明面上卡莉索普·皮尔斯的身份可扯不上关系。


    当然，提姆是意外。这世界上也只有他一个小孩敢独自往哥谭夜晚的混乱地带扑腾。


    你事不关己地继续往嘴里塞小点心，摆明了只打算在这当个背景板。


    至于为什么不走开？开玩笑，你难道是什么很知情识趣的人设吗？除非提姆自己开口说要和对方私下聊聊，否则你才不会自己主动走开。


    嗯——这个蛋挞还可以，既然提姆没空，他的那份你就大发好心地替他解决了吧。


    你在这边嚼嚼嚼，提姆在那边出于礼貌替你和他们做介绍。前面的你一个字都没听，直到有点熟悉的姓氏突然窜进你耳朵中。


    “……卡莉，这位是伯克。”


    你突兀出声：“扬尼克·伯克？”


    被叫做伯克的男生有点无法忍受似地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因为你打断介绍还是因为这个名字。


    “那是我父亲。”


    “噢——”你拉长尾音没什么感情地感慨了一下，对上提姆暗含关心和询问的眼神，你摆摆手。“没事，只是这个姓氏我还挺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