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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讲，提姆是真的没想到。


    在上半夜以红罗宾的身份和你见过一面后，下半夜他还要以提姆·德雷克的身份再见你一次。


    尽管严格来说，现在应该是第二天凌晨。


    电话打到他这里的时候，提姆一度以为是某种恶作剧，或者是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得报复红罗宾一下，这很符合你的性格。


    睡得正沉的他困倦地点开屏幕，结果发现收到电话的不是红罗宾身份的通讯器，而是提姆·德雷克的手机。


    年轻的红罗宾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从满地制服道具中找出属于提姆·德雷克的常服，睡得反翘的头发也来不及梳，顶着脸上蝙蝠镖压出来的印子，步履飞快地跑过韦恩庄园的长廊。


    他的脚步唤醒熟睡中的庄园，一盏盏灯在他身后亮起，沉沉夜色里跑车冲出庄园大门。


    当提姆·德雷克神情焦急地冲进灯火通明的哥谭警局时，你正坐在问话室里啃戈登局长给你的甜甜圈。


    放凉了的甜甜圈有点油，上面的糖粉融化成黏糊糊的东西，吃起来着实算不上好吃。可是你刚来了场变速跑加拳击训练，消耗掉大量体力，来者不拒，一点不挑食地将戈登本来打算今晚吃的甜甜圈全部塞进了自己的胃里。


    提姆看到你的时候，你的手上还拿着剩下的最后半个甜甜圈。


    你冲他挥挥手：“嗨，提姆，见到我开心吗？”


    他没回答你的问题，先是仔细地将你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大问题，然后才看向陪同的警员。


    “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收到的电话中只说了你需要保释，其他的事一概没讲。


    陪同的女警员闻言神情变得复杂，戈登局长在此时一把推开问话室的门。


    “我来讲吧。”


    隔着眼镜，你也能感受到戈登落在你身上的目光——欣慰中又带着牙疼般的扭曲，像是在看给自己整了满背纹身天天打架却又会帮路人抢回钱包的混混，结果帮人抢回来后又强行收了人家一些保护费。


    干了好事，但也没完全干。


    你开始仰头看问话室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这灯可真亮啊！


    戈登收回目光，言简意赅地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提姆说了清楚。


    其实概括下来就是你非法闯入他人住宅，以暴力手段与枪支威胁痛殴了一位哥谭市民。结果警察赶到后发现你才是报警人，地上那个已经看不出原本面貌的男人疑似前段时间流浪汉死亡案的凶手，旁边还有个昏迷中的无辜人士。


    紧接着警察又在对方的地下室发现了疑似凶器和受害者血液残留的痕迹，而里面鲁米诺试剂的荧光反应多得足以当灯使。


    事件到此结束，严格来说你还算是做了好事日行一善。


    问题就出在你日行一善的方式太过激进，警察赶到时嫌疑人的牙掉了一地，鼻青脸肿得像是被换了个物种。


    而你的□□枪口正塞在嫌疑人的嘴里，保险栓还是拉开状态。


    戈登心情复杂，可是在看到你时却说不出一句重话。


    认真来讲，你还得叫他一声教父。而身为看着你长大的人，他心知肚明你反应过激的真正原因。


    只是嫌疑人被拷走的时候还倔强地骂骂咧咧着，具体说了什么你没听清，毕竟以他那时候的口齿能说出一句不带血沫的完整话都算奇迹。


    于是嘉奖归嘉奖，教育归教育。


    你还是得找个人来保释你。


    在外地的艾登和瑞德首先被排除，紧接着芭芭拉的名字也被你从名单上划掉。你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凌晨三四点起来，坐着轮椅来保释你。而戈登叔叔又是警局的局长，也不适合。


    于是提姆大半夜被来自哥谭警局的电话吵醒了。


    2


    好在哥谭警局的保释流程不算麻烦，提姆走完一整套程序，带着你走出警局的时候外面的天都还没亮。


    提姆开来的车停在警局外面，也许是因为此时警局人正多，也可能是小偷也要休息，所以你们出来时这辆昂贵的车得以还是完整的模样。车身上没有多出什么东西，也没有少什么零件。


    你进一趟警局和回家一样自在，出来后也没有半点的不适应，脚步轻快，还向提姆保证保释金回头会转给他。


    提姆拉开副驾驶车门，等你走进去后，才转身从另一边坐上驾驶座。然而他没有第一时间启动引擎，反而只是调亮了顶部的灯带，然后看向你。


    “卡莉，手给我。”


    “干什么？先说好你要是敢搞打手心这一套的话我就在这里和你同归于尽。”


    你嘟嘟囔囔着，还是把自己的手递到他面前。


    提姆托住你的手腕，借着灯带的光细细观察着。没几秒，你听到他叹了一口气。


    你不太自在地在副驾驶座位上挪了挪：“怎么了？”


    他向前俯身靠近你，几乎将你整个人笼罩在他投下来的影子里。他伸手打开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盒，从中摸出简易医药盒。


    提姆坐回驾驶座，撕开碘伏棉棒的塑料包装。


    深棕色的液体冰冰凉凉地落在你的指关节上，棉棒以轻柔的力度来回涂抹着。碘伏擦过创面时带起的轻微刺痛令你下意识缩了缩手指，却被他加大力度捏住手腕。


    提姆眼睛都没抬：“现在知道疼了，自己的手破皮了都没注意到？平时不是最宝贵你这双手了吗？”


    他的语气重了些，带着隐约的怒气，却不是冲你而来的。


    “哥谭市这么多义警，再不济警局也还是有点真正在工作的人，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紧紧抿住唇。


    车内顿时落针可闻，陷入尴尬的静默中。你手腕用力，提姆的手掌下意识握了握，又松开，任由你抽回被他握住的左手。


    “不是要帮我处理伤口吗？”


    你坦然地将右手也摊开递到他面前。


    “好啦，摆出一副这么沉重的表情干什么？我只是手破皮了，又不是身患绝症马上就要两腿一蹬。等哪天我死了你到葬礼上再摆出这幅表情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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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姆难得地瞪了你一眼。


    凝滞的气氛又开始重新流动起来，他换了根新的碘伏棉棒，托住你的右手继续消毒伤口。


    话题继续：“所以你上次拉着我去那个酒馆就是因为这事？”


    “嗯。”你语语调平静，没有半分他所担忧的压抑。“之前看到一点相关消息，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嘛。”


    “不过看样子只是个模仿犯而已。”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真到说出来的时候你依旧控制不住地有点失望。


    处理完伤口，提姆却没有松开你的手。他的指腹搭在你的手腕内侧，比你高出一点的体温顺着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源源不断地传来，捂得你从手腕到指尖都热乎乎的，仿佛有一汪温水将你浸泡在里面。


    说起来，提姆指腹上的茧是不是有点厚？光靠握笔和敲键盘能磨出这样程度的茧子吗？


    疑惑从你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认真地看着你：“卡莉，下次带上我一起。”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就这样放弃这件事的，所以不管你是去查蕾妮阿姨的案子还是莱尔叔叔的事，都带上我。”


    有关茧子的疑惑瞬间被打散，像狡猾地游鱼般一甩尾巴钻进潜意识的深层。


    “呃——这个嘛……”


    你支支吾吾起来。


    你如果真的愿意把提姆牵扯进来的话，一开始也不会天天做贼一样躲着他了。此刻面对他的要求，你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我这边也有别人在帮忙的，专业团队没花一分钱呢，嗯，那个……你不是很忙吗？这次只是例外，也不用那么紧张的——”


    “既然别人可以，那为什么我不能来帮忙？”


    提姆打断了你的语无伦次，他的眼睑下垂，连带着眉毛也耷拉成悲伤的形状，眼珠中闪动的光芒像将落未落的雨滴，带着无声的诉求和委屈。


    “……”


    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你在心中静静地想到。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提姆用眼神这样告诉你。


    你们就这样静静对视着，他还握着你的手腕，你们谁也不说话，直到你率先挪开视线。


    不行，眼睛要盯酸了！


    你只能狼狈地抹了一把脸，神色郑重起来。


    没办法了，事已至此先答应下来把他糊弄过去吧！至于后面叫不叫他那是未来的你需要思考的事情了！往好处想，说不定你没能活到那一天呢，到时候自然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好吧，如果还有类似的情况的话，我一定会先通知你的。”


    你狡猾地钻了个空子，通知归通知，你可没保证在那样的情况会等着他过来。


    奈何提姆一向了解你。


    他紧紧盯着你的眼睛：“光通知不行，你得向我保证不会再一个人行动，不会再像今天一样不管不顾地就冲过去。”


    可恶，这招没行通！早该想到的，他天天在公司开会，肯定见多了这种语言陷阱。


    你败下阵来：“……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