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八十二章

作品:《琴深几许

    正说之间,远处传来一声响箭,司无双身形微晃,已到十来丈外,亦放一支以做回应,她倏忽间又回到原位,继续听钱塾捻讲述当年之事,仿佛从未离开。


    众人只道她与手下之人联络,便也没当作回事,钱塾捻继续道来,


    “我当时便想,你们既然忍心欺我,那我便将咱们一起建立的玉楼毁去…那期间厉折川让我做内应,探查《山河洛水卷》究竟在甚么地方,还许以我钱财、高位,他们布置了好些时日才敢动手。十八年前的那一夜,千川合会请来见贪、见嗔、见痴三僧,大举进攻十二玉楼,大哥…二姐…皆因我而惨死…”


    钱塾捻又转对思鸿说道,“三哥在二姐的掩护下,这才将你抱走,他身受重伤,往后再也不能动用内力了,此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那时你才两岁…”


    在场之人无不恨他入骨,但思潇离却有言在先,哪个也不许找他寻仇,钱塾捻又道,“我自知百死不能赎罪,可我这辈子足可当作前车之鉴,你们…你们之间切不可生出嫌隙,一旦自己人出了问题,敌人便会有可乘之机,往往大错都只在一念之间。”


    司无双闻言回道,“这还用得着你来说?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她训诫手下训惯了的,哪有人敢在她手里犯这种错误?是以言语间毫不留情。她性子中那股傲气,与虞音颇有相似之处,若非思鸿在其中阻碍,想必她二人真能成世间少有的知己。


    钱塾捻被她说的有些面露尴尬之色,可他自知命不久矣,又有甚么好在意的?只想将肺腑之言说尽,面上神色随即便恢复过来,


    “不瞒你们,这十八年来,我过得并不好。当我知道厉折川言而无信,却为时已晚,甚么钱财、高位,都是厉折川的谎言。我随即便将玉楼大部分金银转走,自己也躲藏起来,但他不久后便开始四处派人追杀我,玉楼的金银我是一点也不敢用,这种非人的日子,让我不禁回想起从前与大哥们的快活光景。可即便是在那时,我仍然对他们骗我怀恨在心,我仍然觉得如今的情况,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直到十年前,我被厉折川派来的人寻到踪迹,他过了八年,还是不死心,非要将玉楼之人赶尽杀绝不可。我被他派来那人击了一掌,他开口问我是不是钱塾捻,我一听他的声调,猛然回想起当年那名黑衣人,我反问他,‘你就是当年那个告诉我《山河洛水卷》的蒙面人罢?’他知我难逃一死,阴侧侧的回道,‘我让你做个明白鬼,省得死了之后仍然蒙在鼓里。不错,当年便是我将此事告知于你,你这人,最可悲的不是背叛自己的结义兄弟,而是一辈子都在被人利用,给别人做狗还不自知,不过能被我们会主选中,那也是你的荣幸,哈哈哈。’”


    “当时他骂我,我毫不在意,我拼了命的问他,‘我大哥究竟有没有骗我?大哥没骗我对不对?那个甚么《山河洛水卷》不是武功秘籍对不对?’那人笑答,‘这世上有没有这东西还不知道,我管它是甚么!’说罢便朝我又出一掌。我当时听他所言,心知错怪了大哥与二姐,只求一死。不想当我闭目待死之际,这一掌却迟迟未至,睁眼时,只见一人出剑与那恶贼斗在一处,那人剑法极快,未出十招便已将对方迫得飞身逃遁,后来视线越来越模糊,我随即昏死过去,我只记得,救我那人是名女子。”


    “往后的十年,我过着地狱般的日子,原以为躲藏这八年已足够煎熬,不想此时才是真正的开始。我中的这掌名叫‘悼阴掌’,想必你们也知道,我身子本就极寒,这掌力更是让我痛不欲生,有时每个月有廿十余日都在发病。我心知错怪了大哥二姐,每当想起与他们的往事,便一阵难过,随之而来的便是这阴毒掌力所带来的折磨。我曾经数次想了结自己,可我总觉得还有事情没做完,那名救我的女子,我还不知她是谁。”


    “当时我以为大哥、二姐、三哥都死了。”他望了思鸿一眼,又道,“我自然也不知你还活在世上,直到五年前,你们也开始寻我,我方知原来你们在三哥的带领下,已默默发展这么久。自那时起,我便不想死,我决心与这寒毒斗到底,若要问我为了甚么…我为的不过是一个我不敢去做的事情,但它仍是让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司无双轻哼一声,“你不敢去做,没脸见的人,他却想见你。”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心下皆是一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辆马车正缓缓驶来,待车马停在远处道旁,一人被搀扶着下车,思鸿定睛一看,却不是闵锋又是谁?


    自上次别后,已近两月未见,思鸿心下想念已极。他知闵锋身有旧疾,连忙上前相迎,司无双与秦佑紧随而去,秦天扶着钱塾捻倚树而坐,脱不开身,虞音亦是腾不出空来。


    闵锋见众人无恙,心下稍感宽慰,目光却已落向树下,那个教他日思夜想,牵挂了十八年之人,此时便在他面前不远处。


    他缓缓走近,待要临前之时,左右轻轻推开思鸿与司无双,自身颤颤巍巍的向钱塾捻挪去,钱塾捻亦扶着秦天强自起身,二人目光直直相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往事如同昨日般历历在目,无论过去的好与坏,对与错,此时他二人皆是看淡生死,皆是一生将要走尽之人,这世上再无其他留恋,唯一挂怀的,便是彼此眼前的人。


    钱塾捻心知将死,再顾不得其他,唤了声,“三哥…”


    “老四…”闵锋说着将他拥入怀中,钱塾捻放声痛哭,他一经扑倒,此时已是全身脱力,再难站直身,忆起大哥二姐,闵锋亦是老泪纵横。


    虞音只觉钱塾捻气息微弱,指下琴音又加快三分,好教他两位老兄弟多聚片刻。


    便是没有思潇离之言,闵锋也早已原谅他,无论过往如何,无论他曾经犯过甚么错,闵锋想见的便只是眼前的四弟。因为通过他,闵锋还能忆起从前,忆起思潇离和虞怀素尚在人世的日子。


    只见钱塾捻在他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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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不住的喘息。


    司无双急道,“爹,快将他放平!”


    待将钱塾捻安置妥当,他攥着闵锋的手,说道,“三哥…才…才与你相见,便又要分别,我…我当真对你不住,千言万语也道不尽我心中悔意…”


    闵锋不住的流泪。


    “我…我好想大哥和二姐…”钱塾捻说着又望向思鸿,“他…他也和大哥一样义薄云天,便是…便是对我这个杀父仇人,也能容我把话都说完。”又向闵锋微微笑了笑,续道,“他是想让我死前…好受些。”


    思鸿闻言心下暗惊,想道,“虽然他说爹与姑姑还有锋三叔各有所长,自己只懂算盘,但他能如此洞察人心,也实属不易。”


    闵锋此时别无他想,只想让钱塾捻活,转对司无双哭着求道,“无双,救救他,你救救他。”


    司无双从未见过义父这般无助的情状,却也只能缓缓摇头。


    钱塾捻又握了握闵锋的手,“三哥…不必再为我劳费心神,四弟此时说…说不出的快活,这十八年来,我从未如此舒坦过。”缓了缓,便像支快要燃尽的灯烛,极其虚弱的说道,


    “三哥…当年大家都说,你不仅武功高强,更是掌管咱们玉楼的情报之事,天下便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想必…想必此时你亦是宝刀未老。”说着朝闵锋一笑,闵锋当即便忆起那时钱塾捻跟在自己身后,学查案、辨线索的模样。钱塾捻问道,“我有一事相问…十年前…十年前救我的那名女子…是不是二姐?”


    听到此处,闵锋早已泪流满面,微微点了点头。


    钱塾捻见状,面上涌起说不尽的欢喜,这是他坚持活了十年的念想之一,他想知道,虞怀素有没有原谅他。


    又自怀中摸出一块白玉,轻声道,


    “三哥…我好冷啊…我要先去寻大哥他们了…”


    闵锋闻言凑近他身边,将他搂在怀里,只觉他像块冰一般,奇冷无匹。


    司无双恐义父伤及自身,急忙上前劝阻,闵锋只是不肯松手。


    虞音见状手上又加快三分!但闻林间“铮铮”之音不绝于耳,天音壁真气如泉涌般注入,强撑着钱塾捻最后一丝气息。


    司无双走至虞音身前,向她微微摇头,她仍是不想放弃,却见司无双缓缓伸出手,轻轻按住了琴弦…


    天音壁一经止住,钱塾捻当即气绝而亡。


    闵锋又抱了他良久,方缓缓将他手中的白玉取下,端详半晌,却怎么也想不起此玉的来历,含泪问道,“可知四弟这是何意?”


    司无双与秦家兄弟皆不明所以,思鸿亦是猜不出来,却不由望向虞音,只见她已挟着七弦琴起身,站在丈许之外,见他瞧来,又假意避开目光。


    思鸿走近她身边,见她面色如常,只甩来一记白眼,低声问道,“阿音,你知道么?”


    虞音仍是一动不动,瞥了他一眼,说道,


    “我只告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