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怎么同你们阿爹一个样?

作品:《女贼休走!

    “山君绝非杀死禁军之人,阿岫可为她担保”,晏若岫替陆衔蝉挡住了皇帝探究的眼神。


    他恭恭敬敬朝皇帝行礼,仪态动作挑不出一点毛病,遗传自长公主的凤眸沉静肃然,看向长着同样眼睛的皇帝。


    “陛下,阿岫要带山君回家了”,他说。


    长公主嗤地转过头。


    皇帝尚未答话,晏若岫已放下手,他转身吩咐道:“刘阿爷,请您为山君拔针。”


    陆衔蝉愣了愣…他唤自己什么?


    山君??


    晏若岫两步行到近前,他半蹲在榻前,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柔柔地拭去陆衔蝉脸上血迹:“山君放心,绝不会有什么严刑拷打,阿岫同你保证。”


    陆衔蝉茫然地望着他,感到指尖微微刺痛才回过神,垂眸一看,银针已被刘太医拔除。


    老人家在旁边捋胡子,眯眯眼,笑呵呵。


    晏若岫从晏如瑜手中端走参汤,想递到陆衔蝉手里,看见她指尖的针孔痕迹,拧了拧眉,又端着送到她嘴边。


    他温柔道:“你快喝,这是宫里最好的参。”


    参汤的味道扑鼻,闻起来略微带了些甜味,就好像是浓郁了数十倍的雨后青草香,混着泥土腥气。


    陆衔蝉只感觉从耳尖开始发热。


    这份热意逐渐弥漫至脸颊,教她连呼吸都是烫的,待一碗参汤下肚后,她连指尖都泛着红意。


    ‘这应当是参汤的缘故?’


    ‘这绝对是参汤的缘故!!’


    皇帝被晏若岫甩了脸子,倒也没生气,他和刘太医看戏模样,瞧得津津有味。


    长公主表情略有嫌弃。


    相比之下,晏如瑜就显得呆呆愣愣,空瓷碗已被晏若岫磕哒一声落在托盘上,她还在原处做捧碗状。


    众目睽睽,晏若岫的手伸到陆衔蝉颈侧。


    她声音颤巍巍:“哈,哈哈,多谢小将军,那个…”


    他是要抱她吗?


    他不会是要抱她吧?


    他就是要抱她!


    “小将军!”


    陆衔蝉腾地抓住他的手,她尴尬道:“…我自己能走。”


    “你不能。”


    晏若岫反手攥住陆衔蝉手腕拢进怀里,他用那双漂亮眸子定定看她,强硬道:“你不能。”


    “欸?”


    好一阵天旋地转。


    陆衔蝉眸光扫过目瞪口呆的晏如瑜,只觉窘迫至极,干脆闭上双眼,在心里默念‘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心不烦’。


    行至廊道无人处,陆衔蝉忽然泄了气。


    “我是故意的。”


    她坦白道:“故意用一副楚楚可怜模样,在你面前说陛下要对我‘严刑拷打’,就是想让你去薅陛下胡子,权当报复。”


    “我知道。”


    晏若岫唇角隐隐勾了勾,他稳稳抱着陆衔蝉,大踏步往前:“我比阿瑜回来得早,舅舅、阿娘还有刘阿爷的话,我都听见了,比你听见得还要多。”


    陆衔蝉一怔。


    她没从他声音里听出任何情绪。


    可这会儿,没有情绪才是最大的问题,若因此让他们甥舅、母子之间有了嫌隙,便是她的罪过了。


    “小将军,你舅舅和阿娘做的没错”,她说。


    “当时殿外只有我和奚无常,如今他同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证据能证明他的存在,站在陛下的立场看,禁军被杀,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更何况我还是策划刺杀苏赫的‘幕后黑手’,并非没有杀害禁军的动机。”


    皇帝看过苏赫指认晏大将军的供词。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是陆山君害怕皇帝徇私枉法、包庇妹夫,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泄露秘密,杀人灭口。


    陆衔蝉无可奈何道:“若让我来查这个案子,第一件事便是将嫌疑人抓进大牢,好生审问。”


    她扥扥晏若岫前襟:“小将军,他们是看在你和阿瑜的面子上,才用了这么委婉的方式,不然,我早就在那个什么暗牢里待着啦。”


    晏若岫笑出声来。


    他胸腔在陆衔蝉耳边震,像打鼓一样,他没接陆衔蝉的话,反而提起往事:“陆姑娘知道吗?你我初见并不是在宁泉,而是在京城。”


    陆衔蝉的第一反应是她自己何处露了馅,毕竟她这么多年,总在他跟前晃悠。


    晏若岫继续说道:“太平十九年,你把机关弩送到边关,让雍州以少胜多,得来一场大胜。”


    “那时候我就对你很好奇,凭什么你能轻易得到阿娘和舅舅的称赞?你我都是同龄人,你已经能帮上雍州城,而那时的我…”


    他自嘲道:“我连一套枪法都还耍不明白。”


    “我嫉妒你,所以偷偷出府,找了群演武堂的小孩教训你,没想到你以一对多不仅未落下风,还将他们打得落荒而逃。”


    “他们被你教训,便来找我的麻烦。”


    “是你救了我。”


    陆衔蝉越听面色越阴郁。


    那时她被堵在巷子里,右手使不上力气,左手兵器还没练顺手,被揍得鼻青脸肿,好不容易打赢了,一瘸一拐出了巷子,又撞见那群人在欺负晏若岫。


    看这厮嘴角淤青楚楚可怜模样,她只觉同病相怜,这才出手救了他。


    她就说呢。


    怪不得堂堂郡王会被围殴,原来是雇人行凶…


    没结尾款。


    晏若岫看着前方,似乎视线能穿透宫墙,看见铁匠铺的那条街,看见五年前的陆衔蝉和他自己。


    他不自觉微笑:“从那之后,我总是去偷看你,看你画机栝图纸,看你在铁匠铺打铁,一直到三年前我去了雍州。”


    “我不是气舅舅和阿娘,我是气自己没有及时同他们说清,让你受了原本不该受的罪。”


    “你不会杀死禁军,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山君,我比你,更了解你。”


    陆衔蝉觉着他脸皮厚、大言不惭,他凭什么说了解?就凭他离了大半条街,坐在茶馆里偷偷看的那两眼?


    “小将军。”


    她耐着性子:“你先放我下来。”


    陆衔蝉从他怀里挣扎着落地,肩膀处疼痛不已,她面上未露分毫:“小将军,你说得对,宁泉不是你我第一次相遇,但不是太平十九年,而是…”


    “太平十六年。”


    “那年我破衣蔽履行至京城,坐在城门口等死,幸得小将军舍我一块炙羊肉,才勉强保住性命。”


    “肉不慎落地沾了泥土,我去捡来吃,你那时…”


    “可凶得很。”


    陆衔蝉把晏若岫的右手按在墙上,用他抓她手的方式…四指垫着他手背手腕之间,拇指按在他掌心。


    她直视他的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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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将军想起来了吗?”


    那会儿她身上伤得不轻,右手被匕首贯穿废了筋脉,他一拇指按在她掌心伤口上,痛得想哭。


    “你是当年的小乞丐?!你还活着!”


    “是,活着。”


    晏若岫抬起左手去摸陆衔蝉的眉梢:“这双眼睛,我记得,困兽一样的眼睛,像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幼虎…你那时踢得我很痛。”


    陆衔蝉攥住他左手,也磕在墙上:“小登徒子,是你先言语无状的。”


    晏若岫眼睛很亮,他忽然欣喜道:“所以,宁泉县驿站时,你不是因为信使报信才要赎罪,是看见了我?你是想认识我?”


    “你对我说,你真好看,是因为我对你说过;你在山洞时捂住了我的眼睛,是怕我认出你来;你在山洞里迷晕我,是因为…额…”


    晏若岫卡了壳。


    陆衔蝉轻笑:“是因为真的想试你的盔甲,也是为了给你留下个深刻印象,原想着守在山洞里等你醒,出去拾柴火,没想到碰上了来找你的一群人。”


    “宁远县一行,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


    “小将军,我们扯平了。”


    *


    晏若岫抱着陆衔蝉出了门。


    晏如瑜便在门口鬼鬼祟祟看,她探出头看一眼,又飞速缩回来问长公主:“阿娘,阿兄他是不是疯了?”


    皇帝怅然道:“你阿兄没疯,他只是长大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拽下好几根胡子:“嘶…刚才那小丫头是不是在嘲笑朕?朕好像看见她在阿岫怀里,得意洋洋的朝朕笑?”


    “实在太像…太嚣张了!”


    长公主掸掸袖摆不存在的灰,绕过皇帝平平淡淡道:“嘲笑倒是没嘲笑,我看得清楚,那孩子也被阿岫镇住了,不过啊,她八成是故意的。”


    “好让阿岫薅你的胡子。”


    长公主幸灾乐祸:“谁让你非要试探来试探去,没完没了,还故意让刘阿叔狠狠扎人家小姑娘手指头。”


    皇帝不甘狡辩:“扎两针而已,能有多疼?刘阿叔的鬼门针,是谁都能享受到的吗?”


    “是吧刘阿叔?”


    “两针?”


    刘太医乐呵呵坐在榻边,把银针一根根收好:“三十多针呐,依那小丫头睚眦必报的性子,你呀,惨喽!”


    “治病那几针您也算?”


    皇帝自欺欺人道:“我可是阿岫的亲舅舅,他肯定会阻止那姑娘报复我!”


    长公主在一旁说风凉话:“阿兄,你还没认清?阿岫不帮人家的忙就不错了。”


    皇帝假模假样地抹眼泪:“阿岫,真是有了媳妇忘了舅舅啊!”


    “得了吧,我这个当阿娘的还没说这话,哪里轮得到阿兄?”,长公主无情地推开皇帝:“阿兄今日自己去上朝吧,我告假。”


    她提着长刀潇洒地出了殿,在拐角处看见了做贼一般的女儿:“阿瑜,你阿兄…”


    “嘘!!!”


    晏如瑜这一口气拉得老长:“阿娘等会儿再出去,阿兄这登徒子,正被山君教训呢!”


    “他活该!阿兄竟敢动手动脚,活该被山君教训!”


    长公主没理女儿,她径直走出去,看到被小姑娘按在墙上的儿子,丝滑地转了个身,调头回来。


    “啧。”


    “怎么同你们阿爹一个样”,她嫌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