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陛下,当年雍州城守住了
作品:《女贼休走!》 晏若岫领着‘被吵醒’的晏如瑜出屋,三个人火急火燎跑出太医署,留了片清净给她。
月落日升,拉长了影子。
陆衔蝉心中清楚,无论苏赫与禁军是不是陆衔蝉所杀,无论陛下信与不信,他都不会以此降罪于她。
卷宗、国书上,行凶者绝不能是昭国人。
陆衔蝉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她早就知道奚无常会追进皇宫,来见证戎贼之死。
如果不是她定了这个计划,如果不是她用‘密缕’迷晕了那些禁军,他们不会死,至少…不会无知无觉地死在奚无常手里。
陆衔蝉看着帕子上的猩红色苦笑。
那位鬼门针前辈说得对,她就是心眼小,不杀了奚继业,她这道坎永远都过不去。
奚继业…他到底是如何进得宫?
在师父李百锻家中那场搏杀,陆衔蝉明明已经帮他想好了‘戎人大王子杀弟’这个理由,他那时进不了皇宫,这会儿怎么又能进了?
若他早有进宫的能力,苏赫在宫中住了将近两月,他为何不自己动手?
“陆少侠?”
“陆少侠!”
白日里替皇帝传话的小宦官跨过门槛小跑过来,看见陆衔蝉时眼睛一亮,他的腰浅浅躬着,声音恭敬而不谄媚:“陛下宣召您呢,快请随我来。”
陆衔蝉回过神,她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请带路吧。”
明昭殿在大殿北侧。
宫门口左右各嵌着两个一丈见方的硕大牌匾,上书‘明’、‘昭’二字,取自‘长夜黎明,其宇昭昭’,明昭殿因此得名。
这里是皇帝休憩之所,禁军将这守卫得密不透风。
陆衔蝉跟着小宦官,左转右拐,穿过好几道门,才终于进了昭国的权力中枢。
皇帝李昶坐在书案后,隐隐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
陆衔蝉暗道:怪不得姑姑年少时能看上他。
世人都说外甥像舅,他眉眼间和晏若岫有三四分相像,常年掌权的威仪更显得他深不可测,至少陆衔蝉没法轻易读出他的情绪。
长公主冷着脸坐在他下首,手边摆着那柄黑鞘长刀、一个深色包袱和陆衔蝉的‘归去来’。
晏家兄妹站在她旁边,看陆衔蝉眼神全是担忧。
‘他们没在宿值的官员中查到奚无常。’
‘新仇旧怨,长公主今日恐要发难。’
陆衔蝉躬身行了个江湖礼节:“陆山君,见过陛下,见过殿下。”
“免礼。”
皇帝拢拢身上锦披,他拧眉盯着陆衔蝉,说话前极其破坏仪态地深吸了一口气:“昨日迎和宫事,说说。”
陆衔蝉放下手,将准备好的说辞讲出:
“昨日黄昏我同郡主在迎和宫附近分开,听见迎和宫中有金戈之声,推门而入,发现了奚无常。”
“原想着以机关制伏他,却不慎被他以长刀制住,连机关也被其夺走,所幸长公主殿下及时率禁军前来,他翻墙而逃。”
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书案,他幽幽开口:“携带凶器进入皇宫,致使十几名禁军死亡…”
“这可是死罪。”
陆衔蝉听不出他话语中情绪。
她躬身而拜:“‘密缕’是我带进宫中,致使禁军身亡我罪责难逃,陆山君,任凭陛下处置。”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皇帝不语,整个宫殿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
皇帝喉间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他亲自替陆衔蝉找了理由:“陆少侠不必自责,大理寺在禁军身上不止发现一种暗器,除了你那‘密缕’,还有毒针。”
“你那机关丢与不丢,结果都一样。”
“昨夜你做得很好,是你拖延住奚无常的脚步,让我们知道了凶手是谁,如此也能跟戎国有个交代。”
他取笔蘸墨,在折子上写了两笔,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带凶器进宫也是大罪,既然你说认罚,朕便罚你同长公主一道,缉捕凶手、追查幕后黑手吧。”
陆衔蝉恭敬应是。
长公主朝宫人们摆手,看着他们依次退出宫殿,才冷冷开口:“阿兄和陆少侠的场面话可说完了?”
皇帝气势陡消:“说完了说完了,阿妹请。”
……
长公主忽然把‘归去来’丢给陆衔蝉:“陆少侠不是很厉害吗?来,你同本宫打一场!”
她说完,也不等陆衔蝉动作,便拔刀而起。
刀刃破空发出长啸,威势如虎吞狼,刀身砍下时带风,凌冽杀意仿若海啸浪涌令人胆寒窒息。
陆衔蝉左手攥紧‘归去来’,同长刀相撞迸出火花。她站在原地半步未退。
气浪一荡。
殿中烛火幽暗又复明。
长公主冷笑道:“真厉害,带着伤还能单手硬抗本宫的刀,陆少侠哪里功夫不佳?阿岫阿瑜加起来都不是你对手吧?”
“不是说你这暗器用起来极美,如蝴蝶飞舞吗?”
“还手!”
“给本宫看看!”
陆衔蝉松开‘归去来’,任它掉在地上,她将咳嗽硬憋回肺腑里:“此事…全是山君罪过,殿下想出气,山君认罚。”
长公主绕着陆衔蝉转了半圈。
她气笑:“认罚是吧?”
下一瞬,她掌风已至,正击在陆衔蝉后心。
陆衔蝉狠狠向前一扑,跪在地上哇地吐了口血。
晏如瑜大惊,跑过来拉长公主:“阿娘这是做什么?!山君肺腑的伤已经很重了!刘太医说,这伤养不好是要影响寿数的!”
皇帝别过头,一副不忍心模样,他同亲戚家长辈似的指手画脚:“阿妹,孩子耐心教就是!”
“你下手这么狠做什么?”
晏若岫挡在陆衔蝉前头,将她和自家阿娘隔开:“阿娘,孩儿不知陆姑娘犯了何错,可既然舅舅不曾怪罪,想必并非是乱法大罪,阿娘,什么事不能好好谈呢?”
“您何必要杀陆姑娘?”
“小将军,殿下没有要杀我。”
陆衔蝉肺腑里的淤血似乎被这掌排了个干净,憋闷大半宿总算‘呼吸到底’,发绀的唇色也缓过来些。
她试探地深吸气:“我…我好多了。”
“多谢殿下。”
“看看,这两个傻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长公主气得笑出声,她提着刀坐回椅子:“陆山君,你既然是雍州遗孤,没了父母,那本宫今日便来当一当你的母亲。”
“此间已没有外人。”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
长公主狠狠拍了桌子,她冷声道:“重新说!”
陆衔蝉被这嗓子吼得一激灵,浑身汗毛噗地炸起,冷汗浸得伤口刺痛。
她心里明镜似的,长公主这是拿自己教子呢,那重重一刀,就是告诉陆衔蝉,不许欺负她的两个傻孩子。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
她告诉自己不要嫉妒,还是忍不住酸,晏家兄妹有阿娘护着,在外头吃了亏,回家自有阿娘替他们出气。
有阿娘在,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俩…
她以前也有阿娘的!
罢了。
教就教吧。
陆衔蝉闭上眼睛干脆道:“策划刺杀戎人二王子的是我。”
晏如瑜被长公主吓得泪眼婆娑,听到这话,她震惊地看向陆衔蝉,不敢置信道:“啥?!”
陆衔蝉破罐子破摔:“我同镇关楼联系,以帮前任楼主复仇为由,请他们帮我制造大批摩罗人入城假象,牵制京城兵马司,散播不渡川刺杀晏大将军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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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后,我用机关影子引禁军向东,借机让阿瑜带我去迎和宫。”
晏如瑜带着哭腔问:“你不是刺中了贼人衣摆吗?”
陆衔蝉忍不住摸了摸腰间宫绦,她一身衣裳皆已被换过,那机关在她腰带上缀着,此刻应该在太医署。
“碎布是一早备好的,扔出时已经挂在刀尖,为得就是让虚影由虚转实。”
“待到了迎和宫附近…”
陆衔蝉心虚地避开晏如瑜眼神:“我以身中飞镖为由支开阿瑜,让她独自去寻殿下。”
晏如瑜又一次举手:“我亲眼看见飞镖是从前方来的,那银光闪闪,并非虚影。”
“你忘了‘归去来’。”
陆衔蝉指了指地上的‘归去来’:“梅花刃头出尾回归去来…真正归去来的是那三十六片梅花刃,操纵它的是我,鞘只是最普通的鞘。”
长公主将桌上包袱扔给晏如瑜,对着女儿没好气道:“看看这衣裳,有什么问题。”
晏若岫喃喃出声:“那外袍上面应该没有…”
长公主瞪视儿子,她气道:“你让你阿妹自己看!”
晏如瑜抖着手打开包袱,反复端详那件血衣,刚缓和的情绪又上开始头,她抽哒哒的说:“都是血…”
“是,没一滴是你这好姐妹的”,长公主阴阳怪气。
晏如瑜这才把注意力挪到肩膀处,两边一扥,果然没有破口,她将衣服一丢,看向陆衔蝉愤愤道:“你杀戎贼,为何又不带我?”
陆衔蝉原本等着晏如瑜的质问,准备迎接她的怒火,没成想是这么一句。
她顿时哽住,眨眨眼,弱弱道:“阿瑜,苏赫不能死在昭国人手中。”
“山君这话说得!难道你不是昭国人吗?!”
晏如瑜怒气冲冲:“上回你我大战奚无常,你都没吐过血!这次肺腑伤得这般重,皆因你不带我!”
“阿娘也是,山君伤重,你作甚同山君动手?此事是阿娘不对!阿娘应当同山君道…”
道?道什么?道歉?!
快饶了她吧!
“阿瑜!”
陆衔蝉赶忙制止晏如瑜:“殿下是气我欺骗你们,还有…迎和宫中禁军的死。”
“是我用‘密缕’迷晕了他们。”
她黯然道:“若非如此,奚无常也不会轻易杀死他们…他们至少还有反抗的机会,至少能有活下来的人。”
满殿无声。
长公主沉默了好一会儿:“禁军遵令行事,他们的死与你无干,既然奚无常能无声无息进入宫中,守卫苏赫的他们…”
陆衔蝉明白长公主的意思,奚无常想要杀苏赫,这些守卫的禁军原本也是九死一生。
不…几乎是必死之局。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奚无常能无声无息进宫。
长公主叹道:“本宫是气,不止气你把我这家两个傻子耍得团团转,还气你轴,气你犟!”
她走过来,抬手。
陆衔蝉瑟缩地闭眼,却感觉头上一重、一暖,她头发似乎被长公主揉得很乱…
“山君,你做的并非是有损昭国之事,你同阿瑜阿岫交好,我府上你无需通报便能随意进出,这些日子你我也见过数次。”
“你为何不说?”
陆衔蝉鼻梁一酸,抿唇不语。
“好了好了,孩子知道错就好了嘛。”
皇帝打起哈哈,他盯着陆衔蝉,语速并不快:“小山君,你肺腑伤得这般重,并不只是因为禁军吧?”
“阿妹说,她进迎和宫时,你唇边、殿内桌旁、殿外石阶上皆有血迹,而那时,你还不知道禁军已死。”
“朕想知道…”
这位能洞察人心的帝王顿了顿,终于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你在那殿中,到底问了苏赫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