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搜山
作品:《女推官》 “报案人?”方富贵看向一旁的巡捕。
“也是书院的学生,他说他姓魏,叫魏明宣,是,”巡捕突然顿住,咽了口唾沫又道,“是荣尚书的外甥,荣修能的表弟。”
即便刻意压低了声,在场的几人依然都听得清清楚楚。
“又是荣府?”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棋局,方富贵习惯性地摇头,“不好办啊。”
巡捕也是皱着张苦瓜脸,但仍积极献计献策,提议道:“要不咱们先将人盯住,待看谢山长的意思再做打算?”
季寒蹙眉,方要开口。
“打算个屁,”抓起折扇敲上他的脑门,方富贵没好气道,“捉奸捉双,捉贼拿赃,谁亲眼看见那啥姓魏的伤人了?而且,你又怎知一定是他?万一人家身后还有人呢?是不是小娘子,你也是这个意思吧?”
“是,没错。”所以她才想阻止巡捕,没想到,“方巡检高瞻远瞩。”由衷佩服道。
“得了,别给我来虚的。”挥手打断,方富贵少见地烦别人的恭维,直言道,“说说看你的想法,本官听听。”
“好,”季寒也不谦虚,上前一步,抬手道,“方巡检里面请。”
方富贵哼了声道:“他们都是我的人,你也防?”
“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倒是不客气。不过,那若有似无地朝外围一瞥,落在方富贵眼中,自然也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摇摇头,方富贵正欲抬脚,瞅见一旁沉默许久的褚停云,撇嘴道:“你小子也进来。”
落脚却未见他动作,奇怪地回头,霎时骂道:“看她作甚?你好歹也是刑部的员外郎,正七品,难不成还怕个小娘子?赶紧滚进来。”
季寒抿唇垂眸,移开视线冲那位巡捕作揖道:“劳烦,请您也移步内室。”
“我?”巡捕一怔,有些犹豫,“可是,方巡检……”
“老张头,别磨磨叽叽。”
咆哮声震耳欲聋。季寒瑟缩了下脖颈,有些哭笑不得,“您听见了,方巡检有请。”
黝黑的脸庞笑容憨厚,巡捕老张头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季娘子,请。”
褚停云走在了最后,吩咐陌尘守住门口。
房门阖上,方富贵随便寻了把椅子往那一坐,“说吧,神神秘秘地,你想干啥?”
本想作揖,思及他方才那番话,季寒索性作罢,“请各位稍等。”径直来到书案,拿起搁着的笔,蘸了蘸墨汁。
她在手心写了两个字,并道:“我的法子,就是搜山。”
“搜山?”
重复着她的话,老张头疑惑地揉了揉眼,可、可,可这写的……
“不行,你可知烟霞山有多大?”
老张头更疑惑的是自家的巡检使的举动,嘴里一口否决,却起身也去到书案。
方富贵一边嚷嚷道:“我们巡检司才多少人?要不你让刑部也出人。”一边在自己的手掌心飞快写下一个字。
季寒笑了,拱手道:“那得问常郡王,民女做不得主。”
褚停云嘴角噙着明白的笑,出言道:“抱歉,刑部出不了人。卑职官小且刚上任,先不说做不做得了主,卑职也不是为此事而来,自然无权过问。帮不上忙,望方巡检、季娘子见谅。”
方富贵瞪他,手中毛笔威胁地在喉咙处比划。
“不过,卑职觉得如果只是人手不够,其实可以请书院的人帮忙。”如是建议,褚停云往后靠去,好整以暇道,“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方富贵将笔丢给了季寒,双手一抹,“就这么办。”
“老张头,”大喝一声,在张巡捕还在寻思之际,方富贵打开了门,“告知书院所有人,一个时辰后在山下集合,分组搜山。”
而这一个时辰,也是商议后所能留给她的时间。
匆匆告辞,季寒脚步不停地赶回住处,南溪一声不吭地紧跟着。直到见她迅速脱去沾血的襕衫,长呼一口气往床榻上躺下,这才迟疑地问道:“姑娘,接下来要怎么做?”
季寒在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虽然有些含糊,南溪还是听见了,疑惑道,“那怎么抓凶手?”
轻笑出声,季寒扭过头,看着傻傻杵在一旁的她,“谁跟你说咱们要抓凶手了?好好歇着,一会搜山可费力了。”
南溪不解,巴巴地瞅着她还是忍住了,点点头出了卧室。
听脚步应是在桌边坐下了,季寒叹了口气,又换回仰面朝天的姿势,裹了被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
在外人看来有些诡异。明明外面都已经吵起来了——南溪在这屋子都能听见跑来跑去纷乱的脚步声,她居然还能心无旁骛地睡觉?
可是,季寒什么都没交代,也没告诉她若是有事该怎么办?莫名地,南溪感觉有些沮丧,觉得自己这个侍卫做得很失败。
默默摸了摸腰间,她搬了个凳子放到门后,背靠门坐下然后闭上眼。
听到里间的响声时,南溪睁开眼看了看漏刻:午时三刻。
季寒掀了布帘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襕衫,笑眯眯地问她:“睡醒了吗?”
脸颊微红,南溪支吾道:“睡醒了。”天哪,她竟然也睡着了?被陌尘知道,怕是能立刻将她丢去操练个百八十遍,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走,搜山去。”
瞧着季寒兴致勃勃地模样,她也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二人转过居住的学生后院来到通往九思阁的山路,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下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白色襕衫,黑色儒巾,分不清谁是谁。
南溪下意识地就要走在她前面,被季寒拉至身后。
“别担心,他们不敢怎样。”小声地安抚,季寒径直往离得最近的队伍后方走去。
一路上各种目光纷纷投来,或好奇或不解,或怨或厌,她有种回到秋闱那日踏入考场的错觉。
低头兀自笑了笑,驻足停下,再抬头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令人心动的笑脸。
他说:“卑职不辱使命。请问季娘子,这山还搜吗?”
她扬起下巴,态度坚定,“搜,必须搜。”
“好。”
擦肩而过时,俩人的眼里都闪着狡黠。
不一会儿,随着张巡捕一声令下,分成十组的书院学生在各组的巡捕带领下踏上了一百零八阶石阶。
一时之间,哀怨连天可震圣人。
行至半道,走在最后的季寒扯了下南溪,压着声道:“时问薇不在,你去找找。”
南溪蓦然眼睛一亮,“果然还是?”
“嘘,”季寒打断道,“别瞎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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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去看看她是否在屋里?”
嘴角耷拉,南溪再次确认道:“非去不可?”
“嗯,快去。”
季寒没给她商量的余地,抬脚就往上走。南溪不乐意也没法子,跺了下脚,迅速原路返回。
半炷香后,待季寒登上九思阁,看了眼台阶上气喘吁吁瘫坐的一批人,摇摇头跟着自己的队伍继续前行。
烈日悬空高挂,他们穿梭于密林之中,伸展的枝叶虽然遮挡了大部分灼热,走得久了背后也难免汗渍渍的。
季寒抹了把额头的汗,仰望纵横交错的枝干,不知何时其间被淡淡地云雾笼罩,阳光透不过却给云雾镀上了一层五彩霞光。
她不知道脚下的这条路通往哪里,心中却十分明白另外九个队伍此刻同他们一样漫无目的。而且,每个队伍的人也所剩不多了。
“快了。”她痴痴地欣赏着五彩霞光,喃喃着,“快了……”
这场搜山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余晖散尽的一刻方才结束。
近两个时辰的折磨,哀怨载道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来自胜利者的蔑视。
“方巡检,现在能否给大家一个解释?折腾了我们两个时辰,不该有所交代吗?”
是那个围住她和南溪的领头学子。她记得他还有个跟班,瘦瘦弱弱的,还算讲理。
方富贵已经一觉睡醒,此刻精神奕奕地端坐石桌旁,正研究那局模仿棋。闻言,抬了抬眉,清了清嗓子,吼道:“季寒,还不滚出来解释。”
张巡捕气喘了一半被猝不及防地噎住,想纠正这口无遮拦的上司是心有余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或站或坐或躺的那些学子,齐刷刷的视线落在那个脸红扑扑的,跟自己差不多状况的小娘子身上。
多少都带着怨恨的。
季寒看了看脚下,在滚和走之间选择了挪。她将好心的张巡捕给自己的凳子挪到了石桌旁,方巡检的对面,白棋的位置。
“学生在。”
“废话少说,本官还赶着回去用膳。”
“好。”
不紧不慢,仿佛没听见他话似的。方富贵忍不住摇头,却在她依然慢条斯理地开口后,惊出了一声冷汗。
她说:“请方巡检,将衣裳干燥,身无汗味的人都抓起来。”
手中黑子即将晃落之际被攥进掌心,方富贵张了张嘴,愣是生生忍住疑问,然后僵硬地挥手,“听季娘子的。”
十来位巡捕二话不说上前,魁梧的壮汉横刀立马地往那一站,把那些个学子吓得不禁往台阶下退去。
方富贵盯着对面那悠哉游哉的姑娘,趁无人注意飞快地问了句:“可有把握?”
她点点头,答了声:“还行。”
倏而瞪大了眼,方富贵差点想骂:“还行……”个鬼!
“禀巡检,有五人衣裳是干的,且没有出汗的迹象。”
还真被她说中了?!方富贵不禁啜了口牙花子,扭头但见自己的属下也是一脸的佩服,“咳咳,”他指了指对面,“问问季娘子,接下来呢?”
“接下来,”她摆正拨弄的白棋,道,“查他们的衣裳,从里到外,看看哪位身上粘了苍耳子。”
“苍耳子?”
“不惜翠云裘,遂为苍耳欺(注①),”她笑吟吟地望着领头的学子,“我说得对不对,魏郎君?”